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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缕略带冰雪气息的血腥味，涌入古蛇的鼻腔。
猛然间，萨麦尔精神一振，昂起头颅，漆黑的眼瞳与那淡漠的紫瞳对视，稚嫩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怨气。
“明明是斯卡蒂大人讨厌我才对！”
突如其来的反驳，让斯卡蒂一时愣住。
“我很喜欢斯卡蒂大人，可您从来不和我说话，从来不跟我一起睡，也从来不愿意接近我，明明，我已经很乖了……”
逐渐低沉的声音中，黑色的幼蛇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小脑袋。
“我……”
一连串饱含浓浓依恋的的倾诉，让斯卡蒂微微错愕，内心泛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感觉。
幼蛇漆黑的眸子，充斥着对饲主纯粹的喜爱。
那纯净的倾慕目光，让斯卡蒂莫名感觉冰冷的皮肤有些烧灼感，下意识扭转螓首。
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做不得假，萨麦尔很认真。
毕竟，曾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确憧憬过这位山之女神。
只不过，他没说的是，自己憧憬的目标…比较多……
“我知道，您一定讨厌我！”
不等山之女神捋清思绪开口，似乎被挑动情绪的幼蛇，继续自怨自艾。
“如果我的存在，让您不快，我宁愿选择悄悄离开，不去给您带来困扰！”
“这就是……你逃离我的理由？”
斯卡蒂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诧异。
“您不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如果…如果我离开了，会有更好的人，代替我去爱您，这样，或许您得到真正的幸福……”
“……”
那孩子气的决断传入耳畔，明白“始末”的斯卡蒂愣了愣，松开葱白的指尖，将可怜兮兮的幼蛇，扔到了地上，转头走向几只座狼拉动的车驾，淡淡命令。
“上车，跟我回去。”
“啊？”
幼蛇扬起脑袋，似乎对着突如其来的宽容结局，满是错愕。
“你太弱小了，是无法在索列姆海姆生存的。”
斯卡蒂停驻脚步，转头淡淡沉吟，紫眸瞥向两只冻结的霜巨人，不禁微微皱眉轻哼。
“这里不是阿斯加德，这么冒失的跑出去，还好我……”
猛地，山之女神意识到自己有些事情说漏了嘴，不由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不过，斯卡蒂并未发现的是，身后的小家伙，虽然乖巧地跟在后面，唇角却不经意地翘起一丝弧度，竖瞳弥漫着一丝愉悦和了然。
“我犯了错，还可以继续呆在斯卡蒂大人身边吗？”
“嗯……”
听到那稚嫩声音的忐忑问询，斯卡蒂漫不经心地点头，但很快她就为自己的松口放纵而后悔。
“您不生我气了？那就代表着，您愿意接纳我对吗？以后可以多陪我说说话吗？”
“我很忙……”
“那空闲的时候呢？”
“行吧……”
“以后我可以给您做饭吗？”
“你想来就来吧。”
“那我以后可以亲近您吗？”
“随你……”
“太好了！”
细长的黑影得到了允许，当即缠上了斯卡蒂的手臂，一路攀爬上了她的肩头，舌头兴冲冲地向山之女神的耳垂，啄了一口。
“啊！”
一抹突如其来的清凉感，使得很少与人亲近的斯卡蒂，微微一呆，压抑惊呼。
斯卡蒂回过神来，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略微轻哼，却并未对小家伙的冒犯，做出惩戒。
“不要擅自靠近我，我不太喜欢生命的热量……”
“不会啊，我很冰的……”
幼蛇十分呆萌地将鳞片贴在斯卡蒂的手背之上，认真回应。
“别乱动……”
“哦……”
小家伙又攀上了女神的肩头，乖乖盘卧。
而这次，斯卡蒂看了幼蛇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随即，小家伙眼珠转动，又开始新一轮的追问。
“那今晚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不行！”
“我很乖的！”
“不行……”
“斯卡蒂大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只要睡在您的房间就好了，我绝对不爬上您的床，也不会弄乱您的寝宫。”
“……”
“您答应了？”
“你好??隆??
“那您就是答应了！”
“……”
萨麦尔似乎并不担心真正触怒这位女神，没消停多久，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询。
“还有还有，我可以……”
“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城堡里，你爱怎样怎样吧！”
在小家伙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斯卡蒂险些绷不住冷傲的表情，很快败下阵来。
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这个麻烦的结果，自己何必为了赌上一口气，愚弄众神，将这个粘人的小家伙，带到约顿海姆来了。
萨麦尔望着那冰消雪解的容颜上，满是无奈和郁闷，悄悄挪动尾巴，靠的更近了些，光滑的鳞片贴在斯卡蒂的肌肤。
那细腻的触感，使得古蛇十分惬意。
已经懒得争论的山之女神，对此视若无睹，专心驾车。
清冷的银辉下，萨麦尔接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女神，狡黠的竖瞳，流溢出淡淡的笑意。
如果仅仅是为了追捕，不至于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就衣不卸甲地赶来。
如果真的要处决一个逃婚者，没必要等待回复。
如果真的心存怨恨，就无需等待下手的理由。
冷淡，只是她的外在。
其实，她还挺粗线条的。
其实，她还挺迷糊的。
其实，她也是有温暖的。
只要和她的关系加深，迟早，她会表现出自己非女王的一面……表现出她自己真正的个性。
不是神，不是支配者，而是有些孤独，内心很是柔软，很容易被说服，口口声声拒绝接触，却又不讨厌亲近的少女。
夜色愈发浓郁，座狼在雪地上奔跑，女神和蛇共乘在战车之上，身影逐渐交织融为一体。
幼蛇看了一眼天穹之上，那光芒交错，似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阿斯加德仙宫，转头依偎在斯卡蒂的脸颊一侧。
既然无法从她身边逃掉，那就……尽力去爱吧。
数年后，清晨。
被凉丝丝清甜气味唤醒的斯卡蒂，看向桌上餐盘中插着签子，里面包裹着蜜糖和水果切片的冰块，
“这是什么？”
“冰棒！”
房中可爱的男孩，眨动着蛇瞳，笑眯眯的回答，顺手递来一支。
斯卡蒂自然而然地接过，好奇地小口品尝，美眸不由一亮，倦怠的意识瞬间被冲刷殆尽。
冰冷，甜美，好吃。
“怎么做的？”
“用魔力在冰中注入一些调味。”
“这么简单？”
“嗯，下次我们一起做做试试。”
面对男孩的提议，山之女神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那端起餐盘，愉悦享受的表情，早已是默许。
享用完新成品的甜点，冰棒带来的振奋，让斯卡蒂果断起床。
洗漱时，铜盆中的水，不冷不热，上面撒着花瓣。
轮到用餐，松软的面包，厚实多汁的熏肉，让斯卡蒂吃得十分尽兴，碗中的肉汤更是香浓可口。
享用饭食之后，薄荷叶清口，剔除夹在齿缝中的食物残渣和碎肉，在咀嚼几颗晒干的梅子，唇齿留香。
连阿斯加德仙宫，都未曾有过这样精致的生活，而斯卡蒂却早已习惯，并逐渐沦陷其中。
当然，这一切，都是眼前小家伙的手笔，
唇齿间冰棒的清甜味，让斯卡蒂不禁有些恍惚，下意识看向自己那位名义上的丈夫。
自从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膈膜被打破，斯卡蒂便默许这小家伙可以在城堡中自由活动，任意胡闹。
没想到，预料之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奇思妙想，和生活上种种的改变。
渐渐，越是接触，萨麦尔带来斯卡蒂的惊讶越多。
无论什么麻烦的事情，到他的手中，都能变得井井有条。
他对狩猎，有着很敏锐的直觉，学习起来，速度很快；
他对饮食，有着很不错的见解，创造的餐饭，相当美味；
这位山之女神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小丈夫，居然是这么个有趣的人。
对了，他是什么时候化身成人的？斯卡蒂摇了摇头，有些迷糊。
自己好像也忘了，但似乎又没有感到一丝的违和。
仿佛一切，都成了习惯。
饭后，斯卡蒂站在房中，驻足良久，面色纠结。
门外刚指挥霜巨人们收拾完院子的萨麦尔，凑了过来。
“在找什么？”
“我的雪靴，不见了……”
“哦，我帮你洗了，在外面烘干晾晒，我给你准备了另一副。”
“嗯？为什么是登山用的……”
“你忘了，北方的岩窟，来了条龙种，不是说要把这东西解决掉吗？”
“哦哦，那……”
“战车和座狼都停在了门外……”
“我的……”
斯卡蒂下意识握了握手，面色迟钝。
“魔杖、猎弓、还是投枪？魔杖昨天你落在了衣柜里，猎弓在马厩，投枪的话，让我想想，在院子里。”
“嗯，知道了，那……”
“这只是毒龙，记得带解毒的药剂，还有今天中午吃烤馅饼，快点回来。”
“……”
等到斯卡蒂迷迷糊糊拿上武器，迷迷糊糊地走出大门，迷迷糊糊地登上战车，萨麦尔望着清理领地威胁的山之女神，正式出征，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起来高冷的女神，没想到平常这么不靠谱。
但，越发有了烟火气，也越发可爱了呢。
老实说，越是接触，那面具之下的真实，越是让萨麦尔倍感有趣，并偷偷在小本子上，记录了关于斯卡蒂的种种“罪状”。
其实，斯卡蒂的睡相不太优雅……
关于这一点，成功以蛇类形态滚上床，被当作枕头抱了一宿的萨麦尔能够作证。
其实，即使很不愿意承认，斯卡蒂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偶尔会在睡觉时流口水的事实。
毕竟，萨麦尔的鳞片一晚上都没干过……
其实，她也很爱美，萨麦尔结合后世的记忆，为她设计的裙子，她表面上不屑一顾，嫌弃裸露太多，太过轻浮，因此深藏在了柜子里。
但很不巧，某次她偷偷拿出来试的时候，还是被萨麦尔撞见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躲着萨麦尔……
其实，她也会嫉妒。
某天，为了给斯卡蒂设计服装和猎具，萨麦尔选了个身形样貌相符的女巨人守卫当模特，结果不幸被斯卡蒂撞到。
自那以后，萨麦尔院子里的守卫，全换成了清一色的男性，个个长得歪瓜裂枣。
其实，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比如，萨麦尔在闲谈时，偶然提及兽耳很可爱（塔喵赛高！），躲在一旁偷听的斯卡蒂，知道后还专门找来了兽耳发饰，在对着镜子装了半天喵后，她猛然惊醒————自己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
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当时送吃的萨麦尔，就在她的门外，死死憋着笑，听着她模仿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猫叫。
于是，在下一次她绷着脸颊闹别扭时，背对着萨麦尔的她暗暗生着闷气，一声声极其熟悉的猫叫从身后传来……
那是斯卡蒂第一次羞耻地满面通红，无地自容，然后，她追杀了萨麦尔半天……
其实，她挺容易满足的。
当萨麦尔主动提出要和她学习狩猎，要陪同她看更多的风景，分享共同的喜好，斯卡蒂虽然表面没有表现，但她心里的畅快让她那天走路都是用飘的。
其实，她挺宽容的，尤其是对于象征着新生与活力的动物幼崽。
很多时候，萨麦尔最喜欢在狩猎训练结束，靠在她的膝前安睡，而斯卡蒂也默许了这个习惯。
这样，可以最近距离地观察自己这位小丈夫的睡颜————像个单纯的孩子。
其实，她挺喜欢唱歌的。
斯卡蒂有时会沐浴在月光下，轻轻哼起北欧风格的民谣，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听到她空灵歌喉的机会。
只不过，那歌声似乎有点跑调。
为此，萨麦尔专门学了点乐器，负责默默为她伴奏。
顺便，调音拯救一下那走调的歌谣。
其实，她很喜欢自己的亲近。
从某种意义上，斯卡蒂把他当成宠物来养，很多时候相当纵容。
比如，当自己枕在她腿上，额头轻抵小腹时，她喜欢慢慢地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像撸一只温顺的橘猫，并没有在意距离感。
不过，往往摸着摸着，两人都会逐渐睡着，直到在这个喧嚣的寒冷的世界，依偎共眠。
平凡的时光里，身着纱衣的她安静地靠坐在床头，怀中是稚童般酣睡的萨麦尔，午后的暖阳照在他的脸上，余辉温柔地为他添上一抹橘黄的轮廓，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恍惚间，她也有点累了，于是缓缓合眼，伴着怀中令人安心的温度，悄然坠入梦乡。
而这些点点滴滴的陪伴，已经悄然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
比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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