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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依山而建的冷肃城堡,立于崖窟之上,在狂风的呼啸下,尖顶撕裂天际的云气,显得威严而醒目,围墙中冰雪雕琢的华美宫殿,鳞次栉比,更是极富建筑的美感,仿佛与周围恶劣环境格格不入的童话世界。
典雅不失精巧的卧房中,一条漆黑的幼蛇,盘卧在冬熊和霜狼皮毛铺就的柔软床榻上,耷拉下脑袋,郁闷不已。
世事无常。
没想到他萨麦尔,堂堂的俄耳普斯教主宰、希腊的必然性之神,沦落到北欧这个新生的神代还没多久,居然这么快,就可能又要要失身了……
而将要玷污他的,便是这座冰雪城堡的主人,山之女神斯卡蒂。
当然,如果只是肉体上的“凌辱”,萨麦尔大不了眼睛一闭,尾巴一伸,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接受的。
怕只怕,真正深入交流的方式,不是他捅人,而是他自己被捅。
萨麦尔瞄了一眼窗外,看到那通往城堡的门径两侧,一个个狰狞的魔兽和畸形的巨人,或被冻成冰晶充当路标,或被冰凌串成烤肉,晾在风雪之中当威慑外敌的展品,顿感下身一紧,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名为索列姆海姆,是巨人之国约顿海姆中,山巨人和霜巨人杂居的地带,局势相当混乱。
对于主要靠拳头,而不是脑袋解决问题的巨人们来说,这地方的习俗,往往就是从“你瞅啥?”和“瞅你咋滴!”之类的晨起问候,作为开场的礼节;到“你动我一下试试?”与“试试就试试!”的肉体交流,作为一天的结束。
换句话说,巨人们一旦苏醒,出门不是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如果今天的交流不够激烈,没关系,吃饱饭,睡好觉,还有明天。
因此,每天不分昼夜的轰鸣和凄厉的吼叫,都会随着呼啸的冷风,灌入他的耳朵。
总之,经过和曾经的耳闻和短短几天的观察,萨麦尔基本可以断定,索列姆海姆的风气,比民风淳朴的哥谭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和外面相比,萨麦尔反倒觉得这座城堡更加危险。
因为自己那位天降系老婆斯卡蒂,自从把他从阿斯加德拐带到约顿海姆圈养后,每次巡视领地回来,身上都沾染了浓烈的血腥味,火气也一天比一天大。
古蛇担心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她万一心情不好,把自己这个白嫖来的合法丈夫,给拉出去祭天,和门外那些冰雕作伴。
毕竟,自己可是她仇人洛基的儿子……
不过说起来,这档子破事,化身为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萨麦尔也是无辜躺枪。
结果,谁知道这边刚费尽心机说服奥丁,还没出门,享受猥琐发育的美好生活,就碰上了山之女神斯卡蒂上门寻北欧众神的晦气。
起因,则是和萨麦尔在北欧的死鬼老爹洛基有关。
不久前,掌管索列姆海姆的山之巨人夏基,觊觎能让阿斯加德众神青春永驻的青春果树,因此设计胁迫洛基,将青春女神伊登掳到自己的城堡。
失去了青春女神的青春果实,北欧诸神老去,神力锐减,经过追查,最终找出了真相。
被抓到马脚的洛基,为了将功折罪,只好硬着头皮将青春女神伊登从夏基的城堡中,悄悄偷回来。
结果,此事被夏基发觉,这位山之巨人紧追不舍,孤身闯入阿斯加德,后被北欧众神围攻烧死。
老实说,阿斯加德诸神自己的屁股虽然也不干净,但这次冲突,的确算是夏基咎由自取。
青春女神和青春果实,对于阿斯加德众神来说,是维持神力,永葆青春的根基,绝对不容许让外人染指。
作为山巨人中的古老存在,夏基很强,基本等同于山巨人中的无冕之王,他自己的咒术,连奥丁、索尔、洛基都能戏弄。
阿斯加德众神忌惮于他的实力,本来无意与其敌对,处置是以巧取为主,也给足了这位山巨人面子。
但夏基执着的贪念,让阿斯加德众神看不到和解的可能,只好狠下辣手,合伙干掉了这个威胁。
因此,也就有了夏基之女,山之女神斯卡蒂上门寻仇这出戏码。
按照既定的命运,这位通情达理的山之女神,在提出的两个条件得到满足后,就会和阿斯加德众神罢手言和。
当时,被堵在金宫的萨麦尔,顺势提出了与斯卡蒂和解的策略,想借助先知先觉的优势,卖给阿斯加德众神一个人情,顺便加深自己在奥丁心中的神秘感。
没想到,结局虽然没变,但由于自己的介入,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偏转。
本该从阿斯加德诸神中挑中海神尼奥尔德作为丈夫的斯卡蒂,居然把他这这条无辜的幼蛇,拐带回了约顿海姆圈养。
平心而论,萨麦尔不是没想过和这位美丽清冷的山之女神,有点不一样的交集,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让众神蒙住面容,以观察脚面,挑选丈夫的斯卡蒂,从中拽出了有着蛇尾巴,在大殿上最为显眼的他。
这要说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屁话,萨麦尔保证一口唾沫,喷死对面。
他又不傻,斯卡蒂是过来寻仇的,他那死鬼老爹洛基,就是导致其父夏基完蛋的重要诱因之一。
即便斯卡蒂在说合下平息了怒火,真的要搞一见钟情,这种破事,也轮不上他。
反倒是寻仇,更有可能!
如果萨麦尔记得没错,未来,洛基在谋杀了光明之神巴德尔后,经诸神审判,被绑在巨石上,并在其头顶放了一条不断滴落毒液的毒蛇。
传说这条毒蛇,就是斯卡蒂提供的……
鉴于死鬼老爹洛基的前车之鉴,萨麦尔自从入了斯卡蒂的狼窝之后,天天都提心吊胆。
古蛇生怕哪一天,这位天降系老婆看自己不顺眼,把他给炖了泄愤,告慰亲爹夏基的在天之灵。
起初,他也希望时间能慢慢冲淡这档子破事的仇恨。
因此,自从夏基死后,总有想挪窝的巨人,上门挑衅,时刻提醒着那位山之女神:
小妞,你爹死了,你落魄了。
虽说那些不开眼的玩意,大都因为轻视了这位山之女神的强大,而变成了城堡门径外的路标和展品。
但这也不免搅得斯卡蒂,不胜其烦,每天一回来,满身都是血腥味,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阴郁。
萨麦尔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位天降系老婆,哪天想不开,顺手把他给洗剥干净下锅。
古蛇早已暗中摸清了城堡的进出路径,以及沿途设置的魔术陷阱。
而且,最近索列姆海姆动乱不断,斯卡蒂今天下午带上了不少人手,行色匆匆地出门。
到这个时间她都没回来,多半是被难缠的对手给拖住了。
所以,趁现在城堡内部空虚,斯卡蒂女王陛下又不在,正是逃亡的大好时机。
嗯,要换班了!
随着月上中天,预估着岗哨交替时间的漆黑幼蛇,当即扫去盘卧在柔软皮毛中的那份疏懒和乖巧,精神抖擞地溜下床榻,细长的身躯融入阴影。
那些身负劣等血脉,感应迟钝,行动笨拙的山巨人和霜巨人,丝毫没有发现女王的小丈夫,正贴着墙根,从黑暗中溜走。
在无声无息地潜行下,早就将地形摸透的萨麦尔,娴熟地穿过一道又一道障碍,有惊无险地钻出了这座阴森城堡的大门。
自由了!啊哈哈哈,终于自由了!
逃出生天的古蛇,呼吸着城堡之外清新的空气,忍不住在冰冷的山岩之上,摆动着蛇尾庆贺。
毕竟,这种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实在太压抑了。
他又不是M,这种情况,逃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摆脱了被煲汤的阴影之后,萨麦尔顺着崎岖的山道,蜿蜒而下,心情舒畅,脑内思绪纷杂,盘算着今后的去处。
阿斯加德ps!
奥丁那个老混蛋,不知是出于对盟友的试探,还是乐见其成,居然把他真的卖给了斯卡蒂,都不知道挽留一下。
还有自己名义上的老爹洛基,也不是个东西,一听没自己的事了,几乎是打罗敲鼓地把他这个儿子,送给斯卡蒂,以作和解。
要不是斯卡蒂直接把他这条可怜又无助的小蛇,拎上了战车,萨麦尔怀疑,当时殷勤亮出咒术绳子的洛基,说不定当场就给众神表演一个捆绑play。
这TM就是亲的!血浓于水!
果然,无论放到哪个神代,父辞子笑都是优良传统。
反正,自己只要没脑抽,就绝对不会去阿斯加德自投罗网。
大不了,先去投奔他老妹死亡女神海拉,到赫尔海姆避避风头。
毕竟,冥界的环境,他再熟悉不过。
正当古蛇打定主意之际,一个不留神,腾跃的身躯滞空数秒,而后重重栽进了一处中空的地穴中。
下方赫然铺着数根尖锐的石刺,而目之所及,周围的岩壁,似乎有着开凿的粗糙痕迹,并且镂刻有粗浅的霜蓝色压制咒。
不会…这么巧吧?
萨麦尔感应到体内的神力,已然滞涩,瞳孔急剧收缩。
随着沙沙声起,两个闻声而来的霜巨人,围在地洞边缘,吸溜着口水,直勾勾看向落入陷阱中,翻起肚皮,身躯摊开,脑袋歪向一侧的猎物,嘀咕讨论。
“老大,这条蛇太瘦了,不够分啊……”
“那干脆煲汤吧!”
一刻钟后,某条软绵绵的死蛇,被提到干草堆前,等待下锅。
“砰!”
正当那对霜巨人兄弟,提着冰斧,准备前往附近的灌木,寻找一些柴火,并采摘些充当配菜的苔藓和菌类之际,一束淡紫色的光影坠地。
随着光华散去,清冷的低语传出。
“你们……”
又有吃的送上门了!
然而,不等对面说完,两只饥肠辘辘的霜巨人,便双眼放光,急不可耐地甩出冰斧。
但在来人起步之间,周围气温骤降,一簇簇紫白色的冰凌,转眼蔓延到两位霜巨人的脚下。
“咔嚓!!”
冻结的血液,瞬间刺破霜巨人的血管和肌肉,将其化作凝固的冰雕。
泛红的冰渣,随风飘落到干草上。
黑暗中,一道细长的影子,悄然翻身,意图向某处凸起的山岩后挪移。
“啪!”
然而,随着清脆的足音落下,那细长的小东西,猛地僵在了原处。
“——我踩到了什么吗?”
清冷的月光之下,红瞳紫发,脚踏雪靴的女神,一边向四周观望,一边轻启唇齿,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身紫白色的战斗猎服,略显凌乱,魔兽皮毛织就边衬上,更是几乎被鲜血染红,金属的甲片缝隙中,隐约可见血肉的碎末。
显然,在此之前,这位女神经历过一场恶战。
阴影中,几次扭动身躯,都无法将尾巴从那足尖下挣脱的长虫,最终认命地僵硬转过脑袋,蛇脸上挤出一丝懵懂纯真的笑容。
“斯卡蒂大人,这么晚了,您也出来散步?”
“哦,原来是你啊,我亲爱的丈夫……”
山之女神淡然下瞥,抬起脚尖,俯身将地上的长虫拎至眼前,幽幽开口。
“所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遗言?什么遗言?”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萨麦尔,身躯僵硬,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拼命向这位面色不善的天降系老婆眨眼卖萌。
“你逃离了我的城堡,违背了我们的婚约,就是对我不忠,我有权力处决你。”
斯卡蒂猩红的眸子,如浸染鲜血的红宝石,淡漠凝视,指掌间一枚晶莹的冰锥聚合,尖端抵在这位逃婚者的七寸,杀意四布。
“非爱,即杀!”
要死要死要死!
疯狂的警兆,在古蛇的脑海中嗡鸣,那随之而来的危机感,使得萨麦尔后颈的鳞片,纷纷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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