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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笑,“我明了,仅是不愿你生了多思之心罢了。且是,你等尚无武功亦或旁的傍身之能,一旦此宅再度遇袭将是不堪预测之果,故而,若是我遣人将你等送往玉门关,不知你等可愿?”
本是我方才思虑令其等投向上官府的,想来上官清流及靳伯自会好生善待,却是他那之后言语顿时打消我最初之念,既是朝廷使其家族灭门的,恐定不会为小事,若非造反便是霍乱朝纲了,如此岂非使得上官清流为难?更是留于京中,若是一旦遭人识破必是性命难保了,反是不若远远往之山中更为稳妥。只是,他等尚且年幼,又是自小曾于京内锦衣玉食,可能受得住如此长途奔波?
侯德却是双眸放光,“姐姐,可行吗?玉门关中可有姐姐熟识信重之人?”
我见他如此安心不少,“我便是居于玉门关所辖大漠之中的,更是于那一处荒山内尚有宅院,且,呃,姐姐另有一众门派皆是齐聚那里,你等自可安心住下,习文、练武、研习医术亦可各安所好,日后若要离去自是有能安身立命所依的。”
“姐姐!侯德此生难报姐姐大恩,自是为奴为仆具无他言的,断不会离了姐姐!亦是可代幼弟们再拜谢姐姐此恩此德,还望姐姐莫要提及令我等离去之语!”侯德边说边是伏地叩拜。
我忙起身绕过案几至了他身前,拉起他,“不可这般!”
他并不起身,而是满脸泪痕截下我的双手,“姐姐,你可知,你如此于我等乃是活命之恩啊!我等整日皆是战战兢兢,唯恐遭人识破身世便身首异处了,幼弟们更是尚且年少,每每更深之时常常梦魇不绝、痛哭不已。实则我等定然不敢公然往了酒肆茶楼充作杂役,仅得抹了脸面沿街乞讨。即便亦想过混出京城往之旁处,却是幼弟尚众,若是遭了城门处兵卒详询恐会露出马脚,更是即便出得京城,唯我与另两三幼弟尚且大一些,一旦遭遇匪患或是歹人,即便可保了性命却亦是不知来日可尚能保得良善之心,故而左右不决方未敢冒然离京,仅得巡防稍稍弱一些且是所居人等交杂的北城安身。”
我长叹一声,将他扶起,“你等家族之事我虽是不知,却思忖罪不及幼子。仅是你等实实年幼,这一路需得少则两月,为得万全,风餐露宿必是寻常,故而……”
“姐姐无需为此忧心,”侯德反是安慰于我,“我与一众幼弟已是行乞数月有余,若非初始身上尚有些可当之物应对,又是天意忧怜天寒地冻、时近年关巡查皆是集于外来之人,恐是我等早已瞒不下了。”言至此处他苦笑一声,“自家中覆灭,最为艰难时日便是最初那再不复衣食无忧之时,这近载,我等已是明了日后不知何时便恐性命不保,遑论长成之事。故而,姐姐大可不必忧心再复论及吃苦之事
我颔首,不禁抬手抚上他的发顶,“受苦了,幸得皆已过去。你等便是安心暂住几日,待我安顿好便可遣人护送你等一路西去。你且先与他等有个交代,这几日好好休整。”
“好!”终是个孩子,侯德已是笑得见齿不见眼了。
送离了侯德,我便是思量该是如何遣人护其等西去,又是不明他所言那长平烈候乃是何人,更是出得何事竟是触怒天子之威招致满门尽灭,思忖该向何人打听,而朝中除去周老将军便是上官清流与我相识了,然现下……
披了雕裘迈步出门,至了梁家院落方止步,“青兄可在?”
一阵急促脚步之声,继而便是帘栊挑动,那甚为急切俊逸的面庞即刻现于眼前。
“出了何事?”
我不禁一笑,“青兄已是草木皆兵了?”
尚未及我落音,梁家父子亦是于另一处房内快步而出,亦是满脸犹疑之色,“姑娘至此可是有何要事?”
“并非,”我回眸一笑,“怪莫鸣唐突了,本是欲来寻青兄一并出府的,不想惊扰了众位。”
梁家父子皆是长长嘘出一口气,“无碍便好。”
梁青闻我之语已是转回取了雕裘,迈步出门扬起衣摆便是披于肩头,近前我几步微抬手臂略略将我揽转回身,“走吧。”
“姑娘,你怎会问及那长平烈侯?”上官府正堂之内,靳伯闻我之语随之诧然。
我不明所以,“靳伯,可是有何不妥?”
靳伯似是觉出方才过于激动,忙呷了口茶掩下慌乱,扫过随意坐于一旁的梁青,方继而道,“不瞒姑娘,那长平烈候便是先皇后卫氏娘家胞弟,姓卫名青,因得勇冠三军又是屡次大败匈奴而被皇上封赏为长平侯,待其身后追封谥号为烈。”
“鸣儿可知,我这名字便是因得他而来。”梁青闻之苦笑摇头。
我一怔,方醒悟,“原来如此。”微一蹙眉,“可,既是这般因何遭了灭门之祸?”
“哎,姑娘久居大漠又是无心朝政,自是不知的。那卫皇后出身本不耀目,却是因得一朝高位福泽满门,长平烈候为其同母胞弟便更是如此。却是,哎,当今误听谗言,查证先太子以巫蛊之术存了谋逆之心,故而殃及万众啊。”靳伯不禁叹息,频频摇头。“此事当时因得龙颜震怒便是无人胆敢进言,无辜又岂是几户尔。因得此事与少主家族遭遇相近,故而待有传闻至了边关,少主便是暗中遣人详加探查,因此方知始末。”
我似是明了了,仅是甚为惊疑,“长兄称当今皇帝极为重才,怎会这般糊涂?”
“嘘!”靳伯险些径直上手掩住我唇齿,压低声量道,“姑娘需得谨言慎行!”
梁青一笑,“鸣儿,你这性子有时竟是连穆隐皆不如。”
“呃,”我似是寻出失言之因,捂了捂嘴,愧色满面,“靳伯见谅,莫鸣冒失了。”
靳伯长叹一声,“终是巫蛊害人啊。也不知乃是何人之能,竟是这般可令得天子遭了蛊惑,哎,索性现下已是尚且算得清明了,却,那先太子、卫皇后及长平烈候满门再无生还之机啊,哎。”靳伯长叹一声,甚显怜惜之请。
我一转念,“巫蛊。靳伯可知这巫蛊之术?”
“自古便有此邪魅之法,仅是所传甚为隐秘,故而更显玄妙。”
梁青却是听出不同,“鸣儿,你可是思及了什么?”
“真会如此巧合?”我低声呢喃,旋即转向靳伯,“不知靳伯与长兄可有暗中探查,这巫蛊之术乃是如何秘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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