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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龙魂之音微微减弱。
刘稷和杨淑仪此刻已经舒缓过了气息,奔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可那里只有凉风习习、江水奔腾,丝毫没有人迹可寻,更没有动手的踪迹。
就在两人诧异万分的时候,忽听一声暴喝,江水赫然分开两边,一位青衫落拓剑客飘然而至。
刘稷见他狂傲无双,右手执伞,左手握剑,只给他们一个侧面背影,好不气派。
“你就是淑仪?”
就在他们分神的刹那,那青衫落拓剑客悠悠问道。
刘稷挺身而出,站在杨淑仪身前:“不认识,你是谁,认错人了吧?”
那人一动不动,许久才抬头,长发遮住他半边脸,看不清哀愁喜乐,道:“伯当兄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却不料你竟这般不堪,我不过是一不入世的穷酸罢了,你竟然连句实话也不敢说,真是……废物!”
说话间,剑客陡然出手,刘稷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他已全力以赴但仍讨不到半分便宜,时间一长,连连后退。
眼看就要退入江潮中,刘稷忽觉后心一热,紧接全身有股真气胡乱攒动,几度不受节制欲要涌出,刘稷突然暴喝道:“去!”
剑客微微皱眉,左手宝剑青锋出,却又须臾还剑入鞘,刘稷和杨淑仪同时发难的劲道自也消失不见。
武林中人能把功夫练到这般运用自如,可说是罕见,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刘稷也不会相信。
“堂堂大丈夫,动手竟然还要靠一个女人帮衬,真让人叹为观止。”
剑客只露出一个略微佝偻的清瘦背影,时不时还传出几声低咳。
显而易见,刚才动武的时候,他也受了轻伤反震。
“你到底是谁?”
杨淑仪不知眼前人是何人,但他对自己了如指掌不得不防,问道:“你认识爷爷?”
那人轻抚衣衫,道:“十多年前,杨伯当单手败黄龙,追击黄龙三千里,黄龙的徒子徒孙却被一人杀得四处逃窜,几经引得江湖大乱,后来朝廷大军出动,这才罢休。那人便是我了!”
刘稷看过杨伯当给的名单介绍,不禁脱口而出:“公输傲?您竟然是公输前辈?”
说实话,杨伯当给的名单里,五花八门做什么的都有,这些人中不乏放弃皇亲国戚求道的,也有寒门士子、商贾武夫,但最让刘稷敬佩的只有公输傲一人,尤其是他当年一袭青衣南北转战灭黄龙余孽的传说,至今仍觉回味。
那人听得“公输傲”三字,不禁左手一颤,继而宝剑传出龙吟之声。
良久,他才叹息道:“十多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刘稷见他间接承认了身份,登时将公输傲的生平事迹给杨淑仪说了一通,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公输傲从未出言打断。
杨淑仪听得大惊失色,旋即舒颜一笑,道:“您真的是……”
那青衫剑客急忙拦住杨淑仪的下礼,苦笑道:“你爷爷性格古怪,与我年纪相差三十,仍要一起称兄道弟。其实我与你父亲年龄差不多,你要是肯的话,唤我一声叔叔便好。”
杨淑仪眉目转动,几经垂泪:“叔叔……”
公输傲的身子猛地矮下了半分,望着杨淑仪缓缓道:“孩子,你真像你母亲,难怪伯当兄第一眼瞧过去就说你与他有解不开的缘分。”
杨淑仪对此情形万分不解,急忙询问父母状况。
虽然黄龙真人的手札中已然写的明白,可未知的事情总要问清楚才好。
“小子,你去架个篝火。”
刘稷听得公输傲冷漠呼唤,只好硬着头皮“哦”了一声。
公输傲则拉着杨淑仪找了两块大石头坐下,轻轻说道:“你父名唤杨天佐,与你爷爷不同的是,他痛恨武学,只爱沉浸在书卷之中。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长相神秀,堪堪有君子之风。”
他见杨淑仪面带微笑,也是不由一喜,道:“你母亲是北郡某位富庶的女儿,不但琴棋书画无一不同,而且心算极好,据说和你父亲初次相见,两人冤家路窄,几个回合就让你父亲输了个精光,真正的精光。哈哈哈,你脾气随了你父亲,没有她半点影子。”
杨淑仪被他这么一说,悦色中不禁带了点羞赧,刚要岔开话题,不料却瞥见公输傲泪角闪烁的泪光,心下不禁起疑。
公输傲好像有所觉悟,笑道:“往事不堪回首中,就让它随大江而去吧!”
杨淑仪急忙问道:“叔叔,他们还活着吗?在哪里,我想见他们。”
公输傲蓦然一叹,道:“黄龙这家伙也是不世奇才,他与你家的恩恩怨怨便得从他们赶考那一次说起。”
“黄龙才学虽高,但涉猎颇为广泛,比起你父亲数十年只研习书卷自然要稍逊几分。两人一见如故,你父亲见他对榜首势在必得,更是由衷钦佩。”
“哈哈,皇帝老儿手下的大臣却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后拿出你父亲和黄龙的文章比较一番,当即挥笔落在你父亲的名字上。”
杨淑仪“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旋即自觉失了分寸,情不自禁低头不语。
公输傲却不放心上,继续道:“黄龙自恃才高,结果却落个第二,放榜当天就消失不见,你父亲为此着急了好几天。最后,唉……就在你父母变卖家产走马上任的时候,忽然有一帮人自称是黄龙观子弟,一顿烧杀抢掠,等我赶到的时候,自是晚了。”
杨淑仪听到真相后,哽咽道:“我呢,您没有发现我?”
公输傲苦笑:“我来的时候,你们老家已经化作火海,我气急败坏之余杀向黄龙观问罪,不料在路上遇上你爷爷。伯当兄啊,他到底比我明是非,他让我不可对黄龙观斩尽杀绝,只问罪元凶即可,并让我不要沾这件事。”
“我那会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别人的不平事我尚且要管,更何况是故人……咳咳,得知你爷爷上山打得黄龙满山逃窜,我欣喜之余更觉斩草需除根。”
杨淑仪不禁感动,眼泪巴巴望向公输傲,道:“后来,黄龙子弟尽数被灭,您为此得罪江湖高手,几度让江湖萧条,最后朝廷……”
公输傲何等英豪,光彩之事、不光彩之事都不介怀与心,坦然道:“我被朝廷中的一人打败了。”
刘稷和杨淑仪同时“啊”地惊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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