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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选择在西南有一个好处,春夏吹的是东风或东南风,尸臭传不到城里去。虽然冬日吹西风,但毕竟天寒地冻,一堆冰疙瘩,能带出什么味道?
说是乱葬岗,其实就是一个枯水湖,里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甚至白天还会因高温出现一些“爆裂”声,是皮囊浮肿到极致引起。
最初的时候,军士还是会掩埋下尸骨的。只不过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天天铲土实在是太麻烦,索性丢下尸体,等差不多了一起掩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没等到差不多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说清楚这里有多少尸体与骨骸,只知道这里是青州极阴之地,一到夜间,阴风阵阵,如同鬼哭,还时不时会冒出淡蓝色的鬼火追着人跑,时间一长,闹鬼之说便传开了。
齐王畏惧被鬼索命,所以在府邸中养了不少道士与僧人,就连每日抬尸到乱葬岗,都需要按照道人高僧定下的时辰,不可延误一刻。
这些道僧好歹是办了一件“得军心”的好事,将时辰选择在了午时,大中午地去送,总好过大半夜地去送。
这一日中午,十几个军士抬着五具尸体,丢到了乱葬岗的边缘处,看着无数赤身裸体而狰狞可怖的死尸,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骨头,军士也不由地有些畏惧,连忙点了几炷香,念叨几句。
“头,那些尸体怎么都是光着身体?”
“笨!”
“当然是被鬼收走了,老二,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我怎么会害怕!”
“别吓唬他了,之所以是光着身体,是因为之前有户人家将尸体抬了回去,还办了丧事,结果齐王发怒,给他全家人一并办了葬礼,并警告所有百姓,不准抬走尸体。”
“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乱葬岗一个月会有一次道僧高人作法超度,没有怨气,自不会扰人清梦,可若是尸体跑了,每一个噩梦,都会死一户人家。所以,一些人家为了有个念想,只好拿走衣服,做一个衣冠冢。”
“这齐王也太狠了吧……”
“砰!”
“齐王的事是你能说的吗?这一拳是为了你好,下次再敢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十几个军士看了看尸山,匆匆走人。
夜幕降临时,星光洒落在乱葬岗,凄冷的月光安静地看着,清风吹来,掠过山丘与山坳,传出了呜咽。
一个尸体抖动了下,旋即尸体被拉动,两个黑影冒了出来,一高一矮,皆是落魄瘦子。
高个的是哥哥,名为王草根,腿脚有些瘸,矮个的是弟弟,名为王草头,有些结巴。
两人“住”在乱葬岗有段时间了,只要是有尸体丢过来,他们便会在晚间摸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货物,只不过军士在开出“死亡证明”时,往往会搜身,留给他们的实在不多。大风小说
一直没有货物入账,两人也着急,后来听说济宁那边招揽民工修河,两人一合计,干脆就拿衣服当货物,毕竟干活衣服死,你宋礼也应如此,切不可忘记初心,害了百姓。
孔讷深深地看着宋礼,此人有才,有心,有情,有义,不同于官场之上其他人,他不善于朝堂钻营,而是想要真正办点事。
这样的人被委派下来修河,实属百姓之福。
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终究都太狭隘,太短视。
孔讷看了看其他人,嘴角动了动,毛笔横竖之间移动,因看不到,几次都岔开许多,但众人还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字:
日月,明!
“这是?”
耿炳文看着眼前的字,不知道孔讷想要表达什么,他是想告诫重人,以大明为重,做大明的忠臣干臣,还是说自己忠心可鉴,日月可证,大明可证?
宋礼看着毛笔从孔讷手中滑落,不由心头一紧,轻轻喊了一声:“衍圣公……”
“父亲!”
孔公?放声大哭。
陈瑛、耿炳文、郑刚等人也不由伤心起来,虽然孔讷做过一些糊涂事,有些时候还比较贪婪,但实事求是的来看,此人算不上一个坏人。
他欺负的,是官,不是民。
他爱护的,是民,不是官。
无论史学家如何评价他,他都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伤心毕竟只是暂时的,擦干眼泪,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安全局的庞焕抓到了七八个白莲教徒,他们已经交代曾在茶棚给孔讷下药,按察使这边需要去审理,都司这边也不能干瞪眼看着,安全局毕竟人手有限,说破天去,在山东还不到一千人,都不足以满千户的编制。
在这种情况下,安全局想要长期控制水陆要塞,对过往人员盘查,只能依仗都司这边出人。
宋礼也不太可能给孔讷守孝,会通河工程刚刚起步,绩效之法引发了民工与匠人极大热情,但始终有些官员不理解,不习惯,时不时会越界呼三喝四,甚至还打过民工。
这种现象不杜绝,绩效之法就无法彻底落实,争取早日完成会通河的目标也就无法实现。所以,宋礼不得不抽出时间,沿河道不断视察,不断调查,然后抓一批明知故犯的人,狠狠揍一顿。
郑刚、潘叔正都需要居中协调,有众多政务,哭两嗓子,然后安排人准备马车,将衍圣公孔讷的遗体送到曲阜去。
这里是济宁城,没有配得上公爵的坑位。
一封封奏报,从不同的方向,经过不同的途径,开始传向京师。
衍圣公去世,朝廷还需要给个话才行,安慰安慰家属,写一份锦绣文章,表彰下孔讷的一生,然后安排丧事规格、一应人员、物资等。
事情很多,生活很忙,没有多少人真正在乎衍圣公的死小】
【说】
但值得一提的是,兖州知府、衍圣公府对外宣称,衍圣公孔讷勤勉监察,因不慎落水,身染寒疾而终。
丝毫没有提中毒之事。
大夫被封了口,白莲教徒被砍了脑袋,蔺芳、潘叔正、郑刚在等待朝廷最后的旨意。似乎这件事中,并没有任何受益者。
哦,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获益,他就是孔讷的儿子——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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