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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亮还是太年轻，居然相信天上掉馅饼。
那次在寿春城外的紫金寺看到王令君那一眼、或许才是秦亮昏头的直接原因，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也是因为秦亮几年时间缺女人、心态无法调整，他才会自己主动想方设法地、去给王广找理由，图的就是一个侥幸心。
这人，别人不好骗自己，自己最容易骗自己。
什么欣赏自己的才华、结交甚欢，所以要把出身高贵、貌若天仙的女儿嫁给秦亮这个兵曹从事……而今回头想想，确实不怎么合理。
秦亮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他把这门婚事前后寻思一遍，觉得王广不准王令君说出来的事、应该有点严重。
这时只见王令君低着头一声不吭，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看得让人有点心疼。加上她确实比秦亮前世那位漂亮多了、身材好多了，王令君简直不似人间之物，于是秦亮还是不禁心里一软。
他沉住气，好言回答道：“没事没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直埋着头的王令君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顾盼生辉的眼神，仿佛有形纤手、温柔地抚慰着他的心。
恍然之间，秦亮才想到，刚才随口当成套话说出来的诗，不是三国以前的。原来又是自己想多了，王令君或许只是对诗句感到好奇而已。但她依旧一声不吭。
这新妇不仅有洁癖，好像还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难怪后世最终还是要先恋爱、了解，才走到婚姻殿堂。古代这个干法，新鲜是新鲜、刺激是刺激，确实有风险，就跟押宝似的。
不过，娶都娶回来了。明媒正娶，那么多宾客见证，祭祀过祖庙、搞得非常严肃隆重。还有个一起进食饮酒之后、剪下头发放在一起的礼仪，看起来跟诅咒发誓似的。女方又是太原王氏，还能怎么样？
见王令君一直沉默，秦亮也不想逼迫她太紧，万一上吊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古代女性为了清誉名节的问题自杀，本来就常见于案牍记载。
秦亮忙强忍着性子、用温和安慰的口气道：“真的没事，卿休息罢，过几天再说。卿定要往宽处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先稳住她才说，千万不能让她干什么傻事。秦亮心里虽百感交集，但是对王令君没有丝毫发火、且无任何强迫强求的姿态，他觉得自己只能做到这样了。
王令君轻轻抿了一下泛着灯光的柔|滑朱唇，终于还是没吭声，轻轻点头，便和身躺倒在榻上。她也没说赶走秦亮。
不管怎样，她对秦亮还有一定信任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抗拒、防备的样子。她只是侧身睡到里面，把头对着墙，并不理会秦亮。
但是叫秦亮心浮气躁的、又何止是那张漂亮的脸？她这么侧身一睡，后面对着秦亮，那纤细的腰身往榻上一沉，内弧线的曲度更大、曲线更加妙不可言，还有那饱满的比削肩还宽的曼妙轮廓，秦亮看在眼里压根扛不住。
若非榻上躺着的人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妻子，他这次肯定忍不住了。但终究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只顾眼前。
他伸手在脸上搓了搓，赶紧转身走到外屋，这里还放着剩下的食物、葫芦瓢，以及青瓷盆盛着的清水。此刻秦亮的眼前仍然全是那鼓囊囊的深衣胸襟布料，那起伏的线条，那明艳动人的颜色，那胶原蛋白的光泽，那散发着清香的气味，那片言只语中清澈动听的声音。他甚至能用手轻轻在空中上下，顺着浮现在眼前的画面、画出那轮廓线。
秦亮大步走到青瓷盆旁边，直接把脸埋进了冷水里。水并不能消解掉什么，但冰凉的触觉仿佛是一种强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让一整天不断攀升的情绪，在这一刻强行冷却下来。
带着秋意的冰凉冷水仿佛不是浸泡着他的脸，而是浸着他那火热的心情。不知过了多久，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秦亮终于把脑袋从盆里猛然抬起，大张着嘴“哈”地呼出一口滚|热的浊气，然后才找到一条布巾擦拭脸上的水。
这间屋实际是两间连通的，里面有睡觉的榻，外面有张床。但这张床不是用来睡觉的家具，上面放着一张几，用来坐。
不过今晚这张床可以凑合睡一下。秦亮重新进里屋，从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张被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依旧侧躺着的王令君，在榻上一动不动。秦亮没有多停留，免得又刺|激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躺到外面的床上，秦亮的眼睛盯着房梁，忍不住“唉”地叹了一口气。
白天虽然有点热，但毕竟是到秋季了，一到晚上，秋意才会十分明显。凉悠悠的空气仍在渐渐降温，睡觉必须得盖被子才行。
宾客满堂的院落里、残留的酒肉气味和杂物还没弄干净，但已经冷清下来了，周围一片宁静。气氛从喧闹的热烈中，很快在向日常生活过渡，一切仿若又回到了平淡。
秦亮从窗外看到了清幽而依稀的淡光，但应该不是天上洒落的月光，而是别处映照过来的灯光、夹杂着星光。今天七月二十二，下半夜在东半天空才会出现月亮，下弦月。
正如秦亮在淮南战场就了解月相，他对这方面有点知识，因为他以前有块机械盘、经常研究上面的功能。
此刻他想起了一个说法。说是人到中年的男人，逐渐开始衰减对女色的兴趣和热情，就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一般这些爱好很花时间、却没多大难度，比如钓鱼、比如月相机械表。
秦亮辗转反侧，时不时就轻轻翻个身，发出“嘎吱”一声。这张用来坐人的床，睡觉确实不怎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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