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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有一露亭,便是这个时代的广告栏。
上面除了官府的告示,还有各类商业信息。
一群百姓围在露亭前,听一书生大声诵念。
“赣南山青水秀,自古才子辈出,望江楼开业在即,出一楹联博个彩头。”
“但凡对出下联者,开业当日可享一席酒宴五折优惠......”
读到此处,书生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相当之高,是货真价实的统治阶层。
比如洛边关,即便战功赫赫,也做不了兵部尚书。
文官肚里的学识就是治国之道,这是自上而下的共识。
而商人在社会阶层中,地位比农民还低。
现在一个酒楼老板出一上联,叫嚣读书人若对出……
竟然只享酒席五折优惠?
这贱商把学识当成何物?将悻悻学子置于何地?
岂有此理!
他这般想着,再看上联,好像被天雷轮了好几遭。
这特么是故意的吧?
对出换来半桌酒席,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对不出,更是不留情面朝读书人脸上抽!
围观百姓大都不识字,见书生面色阴晴不定,按耐不住好奇,连忙上前询问。
“公子长久不语,定然腹中已有下联,烦请公子给大家念念这幅楹联,开开眼界。”
书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我有个屁的下联!
若有此文采和急智,又怎会呆在井吉?
早已金榜题名,升官发财!
正在书生骑虎难下时,几个家丁很是嚣张的推开了围观百姓。
“快快滚开,张老爷来了。”
书生连忙冲张邦年躬身行礼。
“见过学长!”
张邦年冲书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望月楼的告示上。
“对出下联一席酒宴五折优惠?很是不妥,嗯?”
张邦年微微一颤,朝前走了两步,神色不复自然。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以楼御景,以景御道,意境深远,简直前所未见,此乃千古绝对矣!”
书生尚未考取秀才,听张邦年喊出千古绝对,赶紧凑了上去。
“学长所言甚是,可恨的是那望江楼老板,竟以五折优惠做彩头......”
下面的话,他气得说不出来了。
张邦年这才从上联的精妙中缓过来神。
他站在露亭前,想到洛白的请托,一阵凌乱。
现在距离望江楼开业还有十天,这幅下联,怕是数年也难有人对上。
你整出如此一幕大戏,还需我帮你推波助澜?
怕是一两日内,井吉文坛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这是对读书人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权威的藐视!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井吉书院,因为这幅楹联炸开了锅。
一秀才问一举人。
“学长可有下联?”
举人面露苦色。
“这两日冥思苦想,确有一对,只是意境与上联差距甚大,便不贻笑大方了。”
秀才面色一窒,顿了半晌,恼羞成怒。
“望江楼老板属实可恶,不知从哪寻来一副上联,以这等下作方式羞辱井吉学子。”
“开业当日,我等定要群起而攻之,将这有辱斯文的恶贼赶出井吉。”
张邦年冷冷看了眼那个义愤填膺的秀才。
望江楼若生意火爆,他两年后净得纹银二百四十两。
若生意凋敝,望江楼多撑一个月,他便多得二十两。
若望江楼刚开业就关门,他赚个屁的钱!
张邦年正要驳斥那个秀才不讲武德,书院登时一阵喧嚣。
“县尊到了!”
书院的书生整整衣衫,冲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礼。
“学生见过县尊。”
大华朝乾历元年进士,井吉县令左东才。
他身后正是井吉城门杀人立威的典吏钱吉江。
左东才扫了眼那个要声讨望江楼老板的秀才,微微一笑。
“一副楹联便群起而攻之,井吉学子真要颜面扫地。”
“学问上的争执还要靠学问解决,否则,读书无用。”
那个秀才羞得满面通红,低下了头。
“谢县尊教诲!”
左东才再不理会这个秀才,转而将目光落在张邦年身上。
今年秋闱,井吉县诸多秀才,最有可能中举的便是他。
张家家资颇丰,朝中也有熟人,届时捐个县令不难。
毫不客气的说,张邦年的前景比场中几个举人要好。
由此左东才冲左东才和蔼一笑。
“望江楼的下联,邦年可有眉目?”
张邦年连忙作揖行礼。
“回县尊,尚无头绪。”
左东才落座之后,摇头叹息。
赣南自古出人才,就是大山里都能冒出个秀才。
谁曾想一个下贱的商人,竟出了一副对联难住了井吉学子。
若开业之时还没有学子对上,井吉的读书郎真要颜面扫地。
左东才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千古绝对不足纹银五钱,斯文扫地啊!”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风风火火进了书院,满脸愤慨。
“好一个望江楼!一席酒宴竟要纹银五两,这特么比抢......”
看到左东才在主位正襟危坐,书生连忙将粗口咽了回去,躬身行礼。
“学生周兆生拜见县尊。”
左东才素来不喜井吉周家这个纨绔。
不过周兆生的话倒勾起了他的好奇。
“一席酒宴五两?怎么回事?”
周兆生立马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凑了过来。
“启禀县尊,望江楼老板方才贴出告示,一席酒宴不仅纹银五两,食客还不能点菜。”
左东才唇角一阵急颤。
若非顾忌进士的体面,他都爆粗口了。
望江楼老板,特么比拦路抢劫的都黑。
左东才沉吟半晌,缓缓站了起来。
“诸位学子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下联。”
“望江楼开业之际,我去望江楼会会此人。”
“若真有才学,交个文友,若哗众取宠有意辱我学子,另当别论。”
话落,左东才领着典吏出了书院。
张邦年额头一阵冒汗。
那天在露亭看到告示,他便知这幅楹联定会在井吉文坛掀起巨浪。
却不曾想,这浪如此之大,洛白俨然已成众矢之的。
为了银两,张邦年悄悄出了书院,直奔望江楼。
看到洛白,张邦年满脸苦笑。
“贤弟要为酒楼造势为兄理解,可你也不能不顾后果啊,今日县尊去了书院......”
待张邦年叙述完毕,洛白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基本没穷人,能去书院与举人秀才畅谈的,最次也是大户。
哪里想到,连井吉县令左东才都卷进来了。
这个势,造出来了!
下面要考虑如何收场。
张邦年见洛白面色波澜不惊,急得直跺脚。
“贤弟啊,你怎的一点都不急?”
“井吉读书郎对出下联倒也罢了,若对不上,望江楼根本开不下去!”
洛白当然知道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力量,他拽着张邦年走到酒楼门前一口水井前。
“开业之日若还无下联,兄台将县尊引到这口井前,下联自出。”
张邦年眨巴着眼,满脸茫然。
千古绝对还能从井里蹦出来?
洛白微微一笑,小声提醒。
“这口井,名为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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