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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笛！”
叶青笛连忙到了门口，径直问道：“爹刚才听到动静了？”
叶玉山给叶青笛递了个眼神，一语双关的回道。
“还没到赣南，我是一刻都不敢懈怠啊。”
叶青笛旋即会意，想到道出真实身份的后果，打了个两个激灵。
父皇在位时，洛边关的两个兄弟七个侄子均在辽东战死。
他是洛边关的儿子，那些可都是他的叔伯和兄弟啊！
他能接受平民女子为妻，又怎能容忍发妻乃是仇敌？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怎能让它轻易溜走？
真实身份能瞒多久便瞒多久吧，反正现在跟大华女子也没有区别。
叶青笛心里坦然不少，刚把门拴上，洛白把舆图递了过去。
“这是我爹让人送来的。”
叶玉山身子微微一颤。
两幅舆图标注的全都大华高度机密，洛边关又把儿子安排到赣南，莫非他早有后招，要洛白起兵造反？
于是他径直问道：“赣南守备军高层将领可有爵爷的人？”
洛白摇了摇头。
叶玉山又问：“赣南士绅大贾才是爵爷的死忠？”
洛白知道叶玉山误会了，无可奈何的笑笑。
“此去赣南，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外乡人。”
“我爹真要让我起事，也应该让我去辽东，而非赣南。”
叶玉山挠挠头，满脸的疑惑。
没有起事准备，舆图却有造反的含义，洛边关想表达什么意思？什么情况下洛白会造反……
这个念头刚闪过，叶玉山禁不住脱口而出。
“洛爵爷的处境不妙！”
他见洛白面色并无波澜，便知洛白已然理解了洛边关的深意。
“贤婿打算怎么做？如果爵爷真有三长两短，就反了！”
洛白揉着太阳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方才停下脚步。
“造反要有资本，我们现在周身上下两百两纹银不到，把孙文瀛算上，也就四个人，怎么反？“
叶玉山一阵语噎。
这个时候喊造反，还不如单枪匹马杀向金銮殿。
洛白想了想，缓缓说道。
“皇权不下乡，到了井吉，岳丈立即前往周边乡村勘察，地势越偏越好，地方越穷越好，如此，才能尽可能脱离皇帝的掌控。”
叶玉山颔首轻点，完全赞成洛白的提议。
“对！天高皇帝远，，先选个地方保身。”
洛白没有接话，走到窗边突然推开了窗户，眉头紧锁。
便宜老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狗皇帝真要杀了他，自己苟且偷生岂是男人？
到了赣南岳父勘察地形，而自己，则要想方设法挣钱。
不管是生存，还是造反，银两都是基础！
打定了主意，洛白转身冲叶玉山微微一笑。
“夜深了，岳父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还要赶路。“
...................
赣南，井吉县码头。
叶玉山下了船，望着高高的城墙，老脸涨得通红。
当年他深信只要攻陷京畿，大华便唾手可得。
原因无他，大华北境城固兵勇，大华南境重商轻武。
直到沿着运河过了江南，他方知错得极其严重。
赣南山多林密，水路纵横交错，根本不利骑兵作战。
各个府城易守难攻，拿下赣南，堪比攻略京畿。
当年的自己，乃至先皇，都是鼠目寸光啊！
正在这时，井吉县典吏带着十几个乡勇穿过护城桥，亮出了兵刃。
看着远处数以百计的流民，典吏紧握佩刀，高声大喝。
“县尊有令，流民不得入城，违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一阵骚乱。
他们都是被压榨得吃不上饭的佃户，从乡下跋涉到县城只为寻条活路。
不许入城，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可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典吏和乡勇，他们又不敢硬闯。
只得坐在那里，苦号声响成一片。
一个精明胆大的流民企图混进城内，被典吏从人流中揪出，踹翻在地。
流民连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军爷开恩，让小人进城吧，小人妻儿奄奄一息，再没吃的，就活活饿死.....”
未等他把话说完，典吏一刀砍了下去。
噗通！
流民都没来得及哀嚎，便没了气息。
典吏收刀入鞘，指着血泊中的尸体，面沉如水。
“不想死的，尽管上前！”
刚刚还苦号一片的流民，立马没了声音。
即便是死去的流民妻儿，也只是抱在一起，不敢表露出丝毫愤怒。
叶青笛站在原地，紧紧咬住了红唇。
一路上也有其他府城为了维护治安，严禁流民入城，可为了立威直接砍杀流民......
井吉县典吏，太过冷血！
叶玉山眼睛能喷出火来。
仅凭县尊之命，便为了立威砍杀流民。
在京畿周边，绝无可能！
果真天高皇帝远！
在京都巡城司时，他以为官员够昏庸够腐败，百姓生活困苦。
从荆门南下，一路所见，他方才明白大华官员混到何种程度，百姓惨到什么境地。
洛白生怕叶玉山节外生枝，忙悄声提醒。
“岳丈冷静。”
叶玉山扭头望着洛白，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自然知道轻重，那流民不该死，这典吏，依律该杀！”
洛白扭头看了眼流民的遗孀，声音有些飘忽。
“不该死的人太多，一路上咱们亲眼所见的，就不知多少。”
“至于该杀的人，自然也是极多，但谁将那些律条当回事？”
叶玉山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副都统，这里也不是大夏，而是大华。
面对这种局面他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做什么？
总不会抽出汉刀，将这些典吏等人系数斩杀吧？
既然不能，若是表现出愤怒，除了节外生枝，再无意义。
城内。
那些衣服上打着补丁的百姓指着流民的尸体，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杀得好，前天听说赤水县流民作乱，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说的没错，这些流民要是入了城聚集起来，比土匪还坏。”
“今年的流民相较往年，多了许多，而今的世道是怎么了？”
.............
叶玉山冷冷看了眼那些议论的百姓。
“但凡那些蛀虫稍稍有些良心，佃户有口饭吃，谁会作乱！”
“这些人也不想想，而今赋税越来越重，他们终有一天也会成为流民。”
洛白闻言一愣。
叶玉山身为巡城司百户，能想到这一层，难得。
叶玉山见洛白看着自己，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忙道。
“等咱们租下宅所，我直接去井吉。”
洛白指着叶玉山的右臂，好言相劝。
“岳丈的伤刚结痂，过两天再去也不迟。”
叶玉山摇了摇头，重重拍了下洛白的肩膀。
“形势紧迫，早把退路安排好，心里早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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