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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四人端茶而饮,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这件事,对于顾秉谦来说,来得有些突然,他就似一下子就掉进了弑君这项天大的谋划当中,直到此刻温热的香茗入喉,他才终于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
而且还是蓄谋已久的谋划,说不定,他们早就入了其中,只是最后一刻才通知而已。
若不是迫不得已,以他的性格,他是真的不想参与其中。
顾秉谦心中烦闷。
“定国公,魏国公,周尚书,不知三位有何计议,还请详告一二,说起来,不怕几位见笑,此刻我坐在此处,却是心中茫然。”
他语带愤愤,对此很是不满。
魏国公徐弘基放下茶杯,干咳一声:“首辅大人莫要见怪,之所以现在才开诚布公,我等也是迫不得已,上次成国公事败之后,我等不得不谨小慎微,还请谅解!”
顾秉谦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周延儒叹道:“如今大家都势成骑虎,一旦新政实施,我等都将万劫不复,而首辅也势必难置身事外,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想累叙,我们需精诚团结,方能化解此事。”
顾秉谦喝了一口茶,知道周延儒意有所指,知晓先前邵辅忠等的担忧早已被三人知晓。
他抬起头道:“周尚书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具体的情况,请周尚书明言,老夫也好参详一二。
周延儒看了一眼两位国公,道:“此事还是请两位国公爷亲自说明一番。”
徐弘基放下茶杯,道:“也好,就由本国公详说来龙去脉以及安排,上次成国公事败,我徐府两脉受到牵连不小,更让本国公气愤的是,同样是国公,英国公却丝毫不损荣宠,凡是重要的会议,他英国公便受邀,而我徐府两大国公,却被直接无视!”
顾秉谦暗暗点头,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若是就因为这个缘故,他又有些觉得不应该。
果然却听魏国公继续道:“若仅仅是这样,本国公也不会在意,但后来的天机大会,乃至宗室改革等新政,却让本国公再也不能坐视了!”
定国公徐允祯也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所谓的天机大会,就是黄贼铲除异己的一种手段!”
此话一出,魏国公,周延儒,顾秉谦都是深表认同!
徐允祯两兄弟对当日宫变之后,被黄晓当众折辱一直耿耿于怀,他们和张维贤一起阵前反正,却不想被当做乱臣贼子捆了起来,这让久居高位的徐允祯,徐弘基都极为不满!
徐允祯道:“凡是对黄贼阿谀奉承之辈,凡是对黄贼有用之辈,黄贼都在天机大会上赞誉有加,而我等忠烈之士,黄贼则只字不提!”
徐弘基接口怒道:“真乃小人行径也!”
顾秉谦也怒道:“然也!”
他首鼠两端,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和家族的权势,奈何天机大会上,他堂堂首辅也默默无闻!
徐允祯道:“我等均无形的被黄贼划分为乱臣贼子之列,等待我等的,必将是血淋淋的屠刀,本国公敢断言,明日庆典之后,就是黄贼对我等下手之时!”
“黄贼倒行逆施,我等也是不得不自保!”
魏国公徐弘基点头:“此外,黄贼极度媚上,在新政中,给予朱家宗室数千万两的巨大好处,而我等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勋贵,却被排斥之外!这大明江山,也有我等先祖的鲜血和功勋!岂可任由黄贼如此轻贱!”
“不满黄贼行事的勋贵,数量众多,只是为不重蹈覆辙,没有立下字据……”
周延儒点头打断:“我江南士绅也是如此,虽然没有立下盟约,但大家同仇敌忾,势要扑杀黄贼!”
周延儒顿了顿,道:“黄贼把持长芦盐场,使我南京户部盐业收入锐减,黄贼的新政,动摇士绅传家的土地,他用他的歪理邪说代替我读书人奉为经典的科举之道!
他纵然恶奴残杀圣人子嗣……这一项项的恶行,真令士林沸腾,此乃取死之道!怨不得旁人!“
他说着怒声道:“黄贼所做之恶,罄竹难书!”
徐弘基冷笑点头:“不错!魏忠贤这种逆贼,就因为善于攀附黄贼,居然依旧重用,这就说明黄贼根本就不是出于公心!若任由这种乱臣贼子继续祸害天下,多少正人君子都将被其残害!”
顾秉谦也哼了一声:“国公爷这话说得极是!阉贼贪腐成性,数年间,死于其手的正直臣子不计其数,这种遗臭万年的阉贼,居然能继续得享富贵!
而我等忠君之辈,只是因为不善于攀附黄贼,就被黄贼抓着一些小辫子不放手,想要赶尽杀绝!哼!黄贼该死!”
众人各抒己见,对黄晓一阵笔伐口诛,统一了阵线,也再次坚定了意志!
定国公徐允祯干咳一声,众人都静了下来。
“如今,大祸迫在眉睫,无论是暗助西南,还是对京师釜底抽薪,停止秋税入京,断京粮漕运等手段,都太慢了,恐怕远水难救近火!只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方可高枕无忧!”
众人都是心中一凛,点头不语。
徐允祯续道:“据本公获知,英国公的京营,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东厂,都被黄贼安排了这几日的安保,先前在京中的布置已经无法确保万无一失了!”
三人再次点头。
至于徐允祯说的京中布置,无非就是趁机动手,但如今的情况下,恐怕难以成事!
“不过!”徐允祯环视众人。
沉声道:“本国公早就没有把希望寄托于此,十日前,魏国公已经密秘从金陵派遣死士潜伏到京津铁路某处,埋下了万斤火药,只等明日火车行驶到此处,就算黄贼是大罗金仙,也必将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徐弘基,周延儒两人脸露得色,显然早就深度参与此事。
而顾秉谦也从邵辅忠那里隐隐约约得到了消息,但仍然是大吃一惊,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也为魏国公等的狠辣感到吃惊。
同时也是精神一振,这种情况之下,成事几率极大!
徐弘基笑道:“兄长真是未雨绸缪,若不是提前这么早,现在嘿嘿,那就难了!”
徐允祯自得的笑了笑。
徐允祯看向顾秉谦道:“首辅和张阁老,邵阁老乃国之栋梁,又和阉贼,黄贼势不两立,为免几位受到波及,本国公才授意吐露和邵阁老知晓,明日宴会之中,诸位见机行事,不可随之登车,以免误伤。”
顾秉谦心中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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