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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奕沉思良久,却始终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只好缓缓收回目光。
于脑海中不断地审视着张永年的身份背景。
希冀着能够从其中寻到答案。
世袭罔替的宋国公。
东阳长公主的驸马。
轻舟冯家的幕后靠山。
太子阵营的一中流砥柱。
赈灾案中目前为止牵扯到的身份最高者。
还有什么?
许奕眉头紧锁,不知为何,其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官职!”许奕双眼猛地睁开,低声喃喃道:“我忽略了张永年的官职!”
许是国公爵太过于耀眼,使人总是不自觉地便忽略了张永年在朝堂实际担任的职位。
就连许奕,一开始也陷入了误区。
忽略了国公是爵位而非官职的事实。
许奕眉头舒展,低声轻笑道:“险些忘了你还是工部营缮清吏司主官的事实。”
工部营缮清吏司主官为工部正五品郎中。
看似官职不高,实则权势滔天。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
此司掌营建工程之事,凡宫殿、陵寝、城郭、坛场、寺庙、仓库、王府府邸等之兴建、修缮,皆由其负责。
而营缮清吏司在大周朝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名字。
那便是少府监,位列九卿之一!
思及至此,许奕缓缓起身研墨。
入座后,提笔于洁白的宣纸上,写下几行小字。
“世袭罔替的宋国公。”
“东阳长公主的驸马。”
“轻舟冯家的幕后靠山。”
“太子阵营一中流砥柱。”
“工部营缮清吏司主官。”
待最后一字落罢,许奕心中瞬间豁然开朗。
心中已然明白了正德帝为何如此反复的根本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罢了。
张永年操控轻舟冯家二十余年的事实,正德帝极有可能是知道的!
更甚至于其非但知道,且还从中获得了大量的好处。
当然,身为一国之君,正德帝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向张永年索要好处。
但其却可以通过‘旁人’以及张永年自身职责,而实现利益最大化!
思及至此,许奕提笔在工部营缮清吏司几个大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圆圈。
随即再度提笔,于东阳长公主五个大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圆圈。
工部营缮清吏司的职责注定了张永年要时时刻刻与皇家打交道。
而东阳长公主同时拥有正德帝胞妹与张永年妻子双重身份。
无疑是最好的桥梁人选。
或许,这便是双方之间的政治默契。
既,张永年通过操控轻舟冯家,以此获得大量的钱财。
正德帝通过东阳长公主的身份,对张永年进行暗示。(例如新兴建的宫殿之类的建筑内,缺少什么东西,而户部不拨钱!)
此后张永年通过其工部营缮清吏司的职责所在,将部分好处,以正大光明的形式反馈给正德帝。
收到好处的正德帝自然会对其种种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
从而达到真正共赢的局面!
思及至此。
许奕缓缓提笔,以浓墨将宣纸上的四行字全部涂抹。
仅留下一句:“太子阵营一中流砥柱”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大牢中冯玉延所说话语。
那日冯玉延猜测张永年背后之人与许奕一样。
故而,许奕下意识地便将冯玉延所指当成了许雍。
现如今看来,对,也不对!
张永年与太子之间定然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一开始站在张永年背后的绝非许雍,而是正德帝!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转变的?许奕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呼~!”
许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提笔将那最后一句话彻底抹除。
随后更是不放心地直接拿起纸张,投入火炉,将其彻底化为灰烬。
事到如今。
张永年名字出现在最后,只有两种解释。
其一,正德帝已然怀疑张永年与太子私下里勾结!
其二,正德帝现如今异常的缺钱,因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卸磨杀驴。
许奕凝望着不断冒着袅袅黑烟的火炉。
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至于原因。
无他。
其一,通过重重蛛丝马迹不难判断出,许雍此人极其谨慎,且善于伪装。
且在外人眼中,张永年与李光利向来不和。
故,只要许雍不失心疯般露出特别明显的破绽,一般是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的
其二,正德帝炼丹,炼丹一途,无论真假皆是一巨大的销金窟!
有如此一消金窟存在,何愁正德帝内帑不干?
须知,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
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毫无节制地从国库拿钱,充盈自己的内帑。
许奕缓缓起身,迈步走出了京兆府大堂。
朝着大牢所在走去。
至于抓人?
并不着急。
在此之前许奕还需先去京兆府大牢见一个人。
以此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除此之外,事实上许奕此举还有着多重算计。
正德帝命詹竹如此大张旗鼓地传旨,其目的不正是想祸水东引,使得许奕完全站在那些世家的对立面,进而吸引所有心中有鬼的世家注意力。
亦或者是敌对。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让子弹飞一会儿。
一来,乱一乱此番那些即将被铲除世家的心,看能否通过此举逼迫他们自乱阵脚,进而收获一些意外之喜。
二来,趁着静默的这段时间,试一试正德帝的耐心,进而推断出更多的消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言用于许奕与正德帝身上并不突兀。
且,那圣旨上只给出了名单,并未限制所需的时间,即使是正德帝也挑不出许奕一丁点的不是来。
这对于许奕而言,不亚于天赐良机,若不珍惜,岂不是要被天打五雷轰?
三来,贪多嚼不烂!整个关中局势固然极度缺粮缺钱,但此时的京兆府并不缺!而且还绰绰有余!
目前现存的粮食已然足够许奕将商路打开一部分了!
只要有圣旨在手,许奕随时都可以通过抄家的方式来收缴大量的粮食与银钱。
那些粮食与银钱现在在谁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奕什么时候想取,便能什么时候取!
主动权现如今在许奕手中!而非世家手中!
四来,京兆府现.....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仿佛生怕许奕不相信一般。
话音方一落罢。
张经平便急忙补充道:“但凡我说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许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平静道:“我从来都不信什么誓言,我只相信它。”
说着,许奕缓缓解下腰间悬挂的斩渊刀,将其轻轻地放置在桌案之上。
“大......大哥......”斩渊刀尚未出鞘,张经平便已然被吓得如同寒风中的鹌鹑一般。
许奕笑了笑平静道:“别紧张,今日寻你来,无非是想闲聊点家常罢了,严格算起来,你还应该叫我六哥呢。”
自进了京兆府大牢那一刻,张经平便已然知晓了许奕的身份。
那日审问时,其不是没有打过亲情牌,可惜,非但没用,换来的反而是许奕愈发的变本加厉。
张经平看向满脸笑容的许奕,内心不由得腹诽道:‘鬼的六哥,哪儿有做哥哥的这般对弟弟的!!!’
只可惜,这些话张经平也只能在心中腹诽罢了。
张经平强行稳住心神,试探地喊道:“六......六哥。”
“哎,这就对了嘛,来,喝茶喝茶,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许奕答应一声,笑了笑随即再度推了推茶盏。
待张经平喝过茶水,情绪略稳定之后。
这才缓缓开口聊起了‘家常’。
说是聊家常,实际上却一直都是许奕在问。
张经平在回答罢了。
依照张经平对许奕的恐惧,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宋国公府内部人员关系将对许奕再无任何秘密而言。
至于更深层次的,那便不是张经平能够得知的了。
自这一番‘闲话家常’中,许奕已然佐证了其先前推测。
再多的,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
光德坊外。
一辆豪华马车在众多随从的护卫下,缓缓朝着坊门奔来。
临近坊门时。
马车不由得减缓了速度。
无他。
前方街道上到处都是百姓。
唯一留出来的通道处,此时还挤满了满载的马车。
感受着马车渐渐顿住。
车厢内,东阳长公主微皱着眉头看向身旁一直随侍的女官开口说道:“去看看。”
“是!”女官答应一声,随即走出了车厢。
不一会儿的功夫。
女官折返禀报道:“长公主,光德坊门前堵死了。”
“堵死了?”东阳长公主微皱着眉头疑惑道。
女官连忙解释道:“回长公主,光德坊门前到处都是排着队的百姓,唯一留出来的道路还被满载的马车给占用了。”
东阳长公主疑惑地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的张永年。
恰逢此时,闻得二人交谈的张永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随即平静道:“去问问,还需要多久,顺便通传一声,不能失了长公主礼仪。”
若是平日里张永年说不定会直接摆出国公架势,进而使得百姓主动退避。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的许奕与京兆府在民间威望如同日中天一般。
他可不想在此节外生枝。
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并非真刀真枪地与许奕做过一场。
而是借助其妻子东阳长公主爱子心切的心态。
对许奕进行一场试探与观察。
其目的主要还是在那份圣旨与许奕的态度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
女官再度折返回车厢内,恭声道:“回驸马,京兆府衙役言称那些马车至少还需两刻钟。”
“此外,奴婢已然按照您的吩咐递上了名刺。”
张永年微微点头,示意其知晓了。
片刻后。
爱子心切的东阳长公主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焦急。
天知道这一刻钟对于她而言是何等的漫长与煎熬。
一想到这般煎熬还需忍耐一刻钟之久。
东阳长公主瞬间犹如全身上下爬满了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呼~~!”
东阳长公主深呼吸数次。
可依旧毫无效果。
不由得看向张永年,低声开口说道:“老爷,要不然咱们走过去吧!京兆府衙役说要两刻钟,天知道两刻钟后道路能不能通行。”
“更何况,这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之久了,前去通传的人迟迟未曾归来,别是许奕那厮故意躲着不见咱们吧。”
话音落罢,东阳长公主眼泪汪汪地望着张永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之色。
张永年微微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许是那许奕故意给你我难堪。”
话音落罢。
不待东阳长公主开口说话。
张永年再度重重叹息一声,连连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为了平儿,难堪便难堪吧!”
“谁让咱们家平儿先让人动手打了那些衙役,此后更是指使张忠朝着许奕下死手呢!”
“他此时给咱们难堪,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张永年再度深深叹息一声,整个人好似忽然老了十几岁一般。
闻得前半段话,东阳长公主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谁人不知张永年向来最是看重颜面,现如今为了张经平竟愿意主动放下颜面。
这如何不让她心生感动。
可闻得后段话时。
东阳长公主心中便隐隐约约有些火气。
可惜,不待她发泄出来,便看到张永年那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模样。
顷刻间,本想反驳张永年的火气,瞬间对准了尚未谋面的许奕。
东阳长公主紧皱着眉头气恼道:“老爷此言差矣!此事错并非全在平儿身上!”
“那许奕当真就一丁点儿错都没有吗?”
“平儿指使仆从打了那些衙役是平儿的不是!但最终不是没闹出人命吗?”
“那些被打受伤的衙役,该赔偿多少汤水费,我们说过一句不赔吗?”
“还有指使张忠朝着许奕下死手的事!”
“先不说是不是平儿指使的张忠!”
“单单说那时的情况,他若是不追,张忠会下死手吗?”
“他若是一开始便表明自己的身份,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吗?”
“归根结底,平儿是有错!但他许奕也非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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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来晚了(/手动尴尬)
今天卡文卡的太难受了,明天的更新顾及要到中午之后了。
此外,建了一个书友群,没事了大家可以在里面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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