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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姬微微皱眉,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疑惑地追寻着声迹,走出门外。
顿时,隔壁客房中的吵嚷声,逐渐清晰。
“唔…欺辱吾的…长虫,可恶!早晚…早晚有一天把你给炖了!”
“啊哈,萨…萨麦尔,力量…恢复…恢复了吗?”
“好像真的有效!”
“那…我们…我们继续…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不要!停!”
“不要停!”
伴随着时而愤怒斥责,时而欢愉回应,时而压抑哀鸣,时而高亢尖叫的不同声腔,从紧闭的门内传承,那梦魇一般的音色让爱尔特璐琪顿时一个激灵,瞳孔急剧收缩,不由睡意全无。
朱月!
而此刻,两道交织投射到窗户上的身影,彼此叠压纠缠,不同变换着身姿和主导,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恶战。
“萨麦尔!”
电光火石间,爱尔特璐琪顾不得多想,埋头撞开房门,冲进屋内。
然而,伴随着沉闷的破门声,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落入爱尔特璐琪的眸中,少女先是一阵错愕,如遭雷亟般呆滞立于原地。
同样,卧室中正在深入交流的两位当事人,也不由身躯僵硬,表情凝固。
诡异的气氛中,三人六目对视,面面相觑,大脑纷纷当即。
“咳咳,这件事,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率先反应过来的萨麦尔,若无其事地扯过被角,将自己和爱尔奎特裹了起来,绷紧面颊,干咳开口,删删减减地向黑姬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爱尔特璐琪理清了原委之后,横眉冷竖,勃然大怒,垂下的双手不由攥紧,起伏的胸口,显得颇为忿忿不平。
“可恶,这种事情居然不叫上我!”
“啊?”
萨麦尔面色一凝,表情怪异,而下方的爱尔奎特也不由一阵错愕。
爱尔特璐琪回过神来,剧烈咳嗽,连连解释自己真正的意思,甚至血眸一瞪,还带上了几分斥责的意味。
“咳咳,我是说,激活朱月意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乱来?”
“呃,事权从急吧……”
做贼心虚的萨麦尔,一时气势被慑,不由压低了嗓音,讪讪回答。
“不行!”
爱尔特璐琪双手交叉,一脸义正辞严地拒绝。
“没错!太污秽了!竟敢如此待我!简直……”
朱月闻言,郁结了许久的心气,顿时宣泄而出,恨恨声讨两个拉她下水的不敬之人,而看向黑姬的目光,顿时柔缓了许多,心中甚至酝酿出一丝疑问。
我以前,是不是对这孩子,太苛刻了?
“简直太冒险了!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要全程监督!”
爱尔特璐琪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提出了最为稳妥的方案。
“……”
原本升起一丝希望的朱月,顿时心态崩了,金红色的眸子被悲愤和后悔所填满。
果然,还是揍得轻了。
或者,我一开始就不该留下什么后代。
“你要…在现场?”
但仅是朱月麻了,不上不下的萨麦尔,也有些麻了,神情古怪地看向这位千年城姬君。
爱尔特璐琪肃然点头,振振有词地回答。
“没错,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失控,到时候,你可没第二条命了!”
“有圣枪的封印在,理论上……”
“万一呢?!”
黑姬粗暴打断了萨麦尔的解释,白了对方一眼,固执地想要介入其中。
“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嫌我碍眼的话,我在门外守着好了,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说话间,爱尔特璐琪转身行向门外,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萨麦尔注意到,那看似潇洒的背影,却拳头攥紧,指甲不知不觉中刺入掌心,双肩微微颤动。
正当黑姬即将跨出门槛的刹那,一道幽幽的沉吟,从身后传来。
“照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危险啊,不如,像上次那样,把朱月绑起来?”
“没问题!我去找绳子!”
爱尔特璐琪闻言,豁然回头,和那对不怀好意的蛇类竖瞳对视,猩红的眸子,随之泛起兴奋的光,忙不迭地点头,愉悦地加入了迫害妹妹和母亲的行动。
望着身上那份抑郁一扫而空的黑姬,欢快地去找寻作案工具。
萨麦尔的唇角悄然翘起,隐约看到了一个长满刺的榴莲,固然有着坚硬的外壳,内心依旧柔软而脆弱。
一直以来,名为朱月的创造者也好,信奉白姬为正统的真祖群体也好,对爱尔特璐琪这个死徒之王不假辞色,反而拥戴白翼公为统治者的死徒们也好……
无论哪一方,她都没有真正的得到认同过。
此刻,古蛇渐渐读懂了爱尔特璐琪先前幼稚的举动。
她只是,害怕被抛弃;
她只是,担心被遗忘;
她只是,渴望承认与接纳;
她只是,不想就这样放手……
本质上,这还是一个恐惧自己被亲近之人撇开,不再被需要的孤独灵魂。
同理,她并不是真的讨厌爱尔奎特这个妹妹,所谓的作弄,也不过是表达在乎,引起对方注意的另一种方式。
“萨麦尔,我不想被捆,始祖也是,她答应不喊了……”
正当萨麦尔暗自唏嘘之际,对于之前羽毛酷刑的惨痛经历,无论是爱尔奎特,还是朱月,都对捆绑难免留下了些心理阴影,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达成了一致。
古蛇闻言,看了看那被困在左眼中朱月意识,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不骂我?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我都承认你赢了,你还想怎样,别太过分!”
朱月闷声闷气的冷哼,恨恨瞪向眼前的萨麦尔,却全然没了之前喊打喊杀的暴脾气。
如今,经过体液交换和权能融通,魔剑所附带的月球法则,已经渐渐无法压制这个老对手。
失去了唯一制衡萨麦尔的手段,理论上,就算她突破了圣枪的封印,也无法在大地上,战胜这个男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月对脚下这颗星球的征服,注定没戏了。
更悲催的是,她将意识依附于爱尔奎特的体内,却又被圣枪封印,如今只能呆在小黑屋里,想要放风,都得这个不孝女的授权。
经历了以上种种打击和战败羞辱,认清现实的朱月,已经放弃了抵抗。
但该有的高傲和矜持,是她唯一不肯放下的固执。
“这样啊……”
萨麦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凑近爱尔奎特的脸颊侧旁,弥漫着笑意的蛇瞳,幽幽看向那刻满屈辱和不忿的眸子,意味深长地开口。
“那你,想不想报仇?”
朱月不由怔愣住,错愕上望,目光所及下,那沐浴在一缕晨曦中的身影,被屋中的光暗分割,一面宛如满足祈愿的圣洁天使,一面好像诱惑灵魂失堕的无耻恶魔。
片刻,返程的黑姬手上攥着白天那捆又粗又大的麻绳,兴冲冲地回来复命。
然而,一进门,她却发现屋内不知为何,漆黑一片。
“萨麦尔,你们……”
正当走进屋中的爱尔特璐琪,困惑问询之际,两道黑影同时蹿出,一左一右,十分默契地将黑姬按在床上。
而那款麻绳,也被旁边某位有着金红异色瞳的曼妙身影,咬牙切齿捆绑在了爱尔特璐琪的身上。
嗯,一模一样的gui甲缚,果然不愧是亲生的,专业!
黑暗中,沦为帮凶的萨麦尔,赞许地竖起大拇指,随即锁住爱尔特璐琪乱抓的腕子,微笑看向自己新的合作伙伴。
“手我帮你摁住了。”
一瞬间,朱月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再那么讨厌。
尤其,是跟他合作,干某些事情的时候。
“你,你们绑我干什么?”
而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弄得脑袋混混沌沌的爱尔特璐琪,有些不知所措。
“绑你做什么?当然是让你也尝尝我曾经体验过的所有屈辱!现在,让我教你一些,我刚学到的东西……”
肆意的冷笑中,布帛撕裂声乍起,那承载着朱月意识的金红色单瞳,幽幽闪烁,弥漫着报复的快意。
顿时,屋内回荡起某个始作俑者压抑的悲鸣,以及那愤愤的叫骂。
“啊哈哈…萨麦尔……混蛋萨麦尔,你出卖我!”
“什么叫出卖啊,你不是自己说要全程参与互动吗?我只是满足你的想法。”
萨麦尔笑了笑,不以为意,随即微微俯下身躯,凑近爱尔特璐琪的耳畔,恶趣味十足地向敏感的耳道吹气,宣告着终末的审判。
“另外,上次在康沃尔郡的账拖了这么久,你也该结了,亲爱的露琪亚小姐……”
爱尔特璐琪微微一愣,望着那自上而下,渐渐垂落的唇齿,下意识地轻阖眸子,睫毛微微颤动,上扬的樱唇,抿了又抿,似乎有些干涩。
而那抗拒着“学习”的身躯,不知不觉中,悄然舒展。
一朵娇艳的蔷薇,卸下针刺,展露任人采撷的花蕊。
熹微的晨色中,朱月望着身下这个曾经的背叛者,在她和那个男人的双向蹂躏中,逐渐污浊堕落,憋屈了许久的始祖,满心快意。
渐渐,她开始有些享受着作弄仇敌的游戏,这将意识停留在表层的时光。
然而,乐极生悲,没过多久,不堪征伐的受迫害者,便在双向的夹攻下,眼角挂着泪花,昏死了过去。
不减反增的燎烈战火,自然而然地燃烧到了还没败下阵来的朱月身上。
为了宣泄,为了复仇,将灵魂卖给恶魔的月之王,深吸了口气,居然反客为主,一把将这位收债的债主推倒,金红色的单瞳,目光幽幽闪烁,傲然宣告,斗志满溢。
“这次,我要在上面!”
随即,朱月和蛇一场新的战斗,随着朝阳的升起,正式打响。
此刻,窗外负责看护伤者的黑猫,照例在走廊上巡逻游弋,只是那脚步如醉酒般,摇摇晃晃。
而黑猫行走间星星点点的光尘,顺着步伐,扩散向整个魔术工房,让晨曦下的院落,弥漫着一股梦幻般的色彩。
与此同时,偏房中沉睡的久远寺有珠,身躯蜷缩,俏脸潮红喃语,口齿发出模糊的梦呓,显然梦到了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毕竟,这只巡逻的黑猫,本质上是种名为“梦魔”的生物,会通过编织一些特殊的梦境,获取自己活动所需的魔力。
目标越是强大,纯粹,所或许的营养,也越是丰富。
仅仅一夜之间,这只名为莲的使魔,身材就似乎了胖了一圈,连眼瞳都泛着丝丝粉红色的光泽、
因为今晚,她吃了个大饱。
“阿嚏!”
地下室,半睡半醒的芙芙不知梦到了什么,顿感一阵恶寒,重重打了个喷嚏,骤然惊醒。
模样人畜无害的白毛小兽,顺着古怪的颤动和喃语声,抬头上望,直接翻了个鄙夷的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又来了,又来了,还让不让兽睡觉了?
而地下室里,正在从二位平面,逐渐恢复到三位立体生物的阿良句宁子,同样向上张望,不知作何谋划,目光幽幽闪烁,眸中若有所思。
此时,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三?D市苍崎家府邸厚重的黑漆大门,也缓缓打开。
山下,一位留着中长黑发,身着黑色教服,手握圣经,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的男性教会司祭,一步步跨过台阶,轻车熟路走进苍崎家的内院。
“文柄…师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走廊上正在洗漱的苍崎橙子,望着这到访的身影,颇为意外。
男性司祭名为“文柄咏梨”,是自古就与苍崎家交往甚密的文柄家独子,曾经师从于苍崎家,严格意义上说是她和青子的师兄。
此前,为了回应祖父的期望,她多年来一直忙于学习和研究,已经很长时间没下山了,所以对文柄咏梨的印象,早已淡化。刚才经过好一阵辨认才确定。
不过,由于两家经常走动,她对这位稳重博学师兄的感官总体还算不错。
当然,论知识的渊博,肯定比不上萨……
嘁,怎么会想起那家伙!
苍崎橙子脸色一黑,连忙将冷水泼向面颊,愤愤摇了摇头,似乎很是不爽。
“呃,是师父邀请我来的,似乎要做个见证人,和橙子你也有关哦。”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嫌恶的表情,文柄咏梨温和的笑容微微僵硬,只得干咳着解释,语调意味深长。
和我有关的……见证人?
回过神来的苍崎橙子,微微蹙眉,表情再度阴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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