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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你在做什么？”
“验证一个猜测……”
古蛇微微一笑，温和回应。
居然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看来经历了一路上的种种，彼此间的距离，已经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猜测？”
“接着！”
萨麦尔扒开黑色怪物残留的遗骸，随手将一件黑漆漆的东西，扔给了身后的女术士。
摩根下意识抬手，握住抛掷物，凝眉观察。
这是一根犹如枝杈的坚硬黑色角状物，并且还有滚烫的余温，上面天然形成的螺旋花纹，带着一种自己相当熟悉的自然古韵。
只不过，那蕴含的却是死亡和不祥的气息……
恍惚间，不列颠加护带来的共鸣，使得数个模糊的画面，在摩根脑海中浮现。
“妖精纹饰？”
萨麦尔轻轻点头，指尖拈起一撮灰烬，轻轻摩挲，任由其在眼前如细沙般飘落，黑暗中的蛇类竖瞳，裂开十字花瓣状光纹，目光深邃悠长。
“如果我猜的没错，它们应该就是【黑犬】，妖精的一种。”
黑犬，又名“犬魔”，学名“巴格斯特”（Barghest），是出现在英格兰的特殊妖精。
它们往往以燃烧的触角和眼睛，带着锁链的狗的样子现身，在城市中告知死亡。
传说，如果有英雄的人物去世的时候，黑犬从阴影中浮现，成群结队地在在街上游荡，陷入一种狂欢。
同时，它们不仅是告知死亡的妖精，更是降下死亡的妖精，在野外往往以暴虐嗜杀著称，经常袭击误入它们领地的活物，这其中也包括人类。
“燃烧的触角，猩红的眼眸，缭绕的黑气……的确很相像，但没有大规模的死亡，它们为什么会成群结队地袭击城市？”
摩根若有所思，旋即又蹙眉摇了摇头。
“如果某种东西，或者特定的条件，改变了它们呢？”
“你是说，暴走！”
经由萨麦尔的提醒，女术士恍然明悟，旋即眉心紧锁，忍不住喃喃低语，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可孩子代表新生，和它们追逐的死亡背道而驰，它们劫掠婴儿做什么……”
“这个答案，只能它们亲自来告诉我们了，走吧，魔术师阁下。”
“不用加上矫情造作的赘词，叫我摩高斯就好。”
“那好，摩高斯，我们加快点脚程，前面应该快到了。”
萨麦尔拍了拍手上的余烬，爽朗一笑，随即单手握剑，前行开路。
摩根紧随其后，魔杖随脚步轻顿地面的同时，水波状的蓝黑色光纹，节律性地向四周扩散晕染，对潜藏的危险，进行悄然的探索。
果然，这些领地意识极强，好斗凶暴的黑色怪物，对两位入侵者，又接连发起了数波攻势。
但在摩根和萨麦尔的强强联手下，这些暴走的妖精，无一例外地化为了灰烬散落，尘归尘，土归土。
“哇呜……”
正当两人一路推进到某处枝叶掩映的山谷，萨麦尔怀中的女婴，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小脸煞白地惊醒，哇哇大哭。
摩根上前，慌忙又向婴儿的唇齿中滴了几滴蜂蜜魔药，并施下几道安神咒，这才稳定了小家伙的情绪。
萨麦尔顺手将孩子，交给了摩根照看，上前几步，拔剑挑开山谷外侧交错的枝蔓，露出一块块暗红色的岩石，以及……满地的枯骨……
一些枯黄的骨骼，块头较大，遍布牙印和抓挠的痕迹，貌似属于成人。
其中几具尸骸，肢体蜷缩干枯，不过小臂长短。
“这些就是……”
摩根微微一怔，面色凝滞。
“应该没错……”
萨麦尔无奈叹息，看向前方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森然的寒光。
随着渐行渐深，骨片散乱抛洒，沿途就像是野狗刨食后的乱葬岗。
丝丝缕缕的红黑se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形成遍布在谷中的烟瘴，这种腐臭味和那些黑犬身上的死亡味道，如出一辙。
“吼吼！”
路程过半，数十只体型高大，明显属于精英类怪物的黑色犬魔，怒吼着从迷雾中冲出，四周缭绕的黑气，燃为熊熊的红黑色烈焰，带来焚化生命的惊人热量。
轰轰轰轰！
刹那，犹如晨星陨坠的剑光和掀起以太怒涛的魔力束，交相轰击向前，粗暴地将那片狭窄的地域，犁了两遍。
数十只犬魔，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削切的风压，以及狂暴的魔力，撕成了碎片。
在劲力的激荡之下，山谷中的红黑雾气，也随之溃散。
从附近被雕琢的山石，以及规律性摆放的横木残骸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破败的妖精遗迹。
红黑色的菌丝，从附近的婴儿尸骸上生出，爬过墙体和大地之上，向中央的那方斑驳的祭台蔓延。
一颗半米高的肉团，正悬浮在祭坛上空，内部蠕动，并传来类似心跳的闷响。
那些犬魔劫掠人类的婴儿，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摩根樱唇紧抿，面露一丝冷滞，手中的魔杖向前挥动。
刺啦！
不等萨麦尔组织，那魔杖锋利的尖端，已经刺破肉团形成的胎膜，暗红的血水，从中喷洒。
同时，一只头生两颗黑色犄角，几缕金发皱成一团，皮肤缩水的婴儿，如同刚脱出母体的小狗般，蜷缩在冰冷的岩地上，瑟瑟发抖。
“汪呜……”
几经挣扎，虚弱的小家伙，始终无法站起，只能勉强睁开眼眸，低呜叫唤。
这小东西左眼为蓝，右眼为红，拥有着一双美丽的异色瞳。
蓝色灵动，而富有知性，红色暴虐，并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欲望，仿佛是两种极端的融合。
不被祝福的生命，在冰冷的岩地上，顽强挣扎，拼命适应脱离胎膜的环境。
几次站起，几次摔倒……
摩根驻足原地，凝望许久，最终转头向旁边的盟友，幽幽问询。
“萨麦尔，你觉得我们应该让她活下来吗？”
“诚然，这个孩子生来便沾染罪恶，但事实上，她却什么都没做，从法律的角度，她又是无辜的……”
古蛇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笑眯眯地看向摩根，缓缓开口。
“不如，让她活着？”
“理由呢？”
“人也好，妖精也好，只要活着，就会犯错，一旦她真的踏上了这条路，你再赋予她死刑，这不就顺理成章吗？”
黑夜之下，萨麦尔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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