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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之外，大卫王擦去额头上的虚汗，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随即回看了身后一眼，颇为无奈。
“事情是过去了，但这‘不服管’的坏印象，恐怕已经被那位圣者记下了。”
“不是恐怕，是绝对……”
示巴女王扶着心神受创的玛尔达，靠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没好气地更正。
此时，王帐之内，作战会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无论是有过被俘经历的玛尔达，还是挺身而出的大卫王、示巴女王、剑之子巴特兰斯、以及修罗王弗栗多四个“刺头”，全部被请出去休息。
显然，那位圣者殿下，对几人的忠诚并不满意。
“美丽的人儿，看你这么漂亮，脑子也应该聪明点，下次摆正自己的定位！”
短暂的沉默之后，旁边的大卫王见四下无人，面色一肃，向这位紫发圣女开口，微带斥责。
“抱歉，陛下，我……”
玛尔达刚想开口，大卫王便已翻着白眼吐槽。
“咱们就是个打工的，操这么多心干嘛？”
“守护人们，引导人们。这就是被称为圣女的我的使命。我曾被拯救，那么被人渴求，受人祈愿，竭尽所能保护弱者……也应该该是我的职责……”
紫发圣女看了大卫王一眼，声音有些干涩。
“先拯救自己，再拯救他人，你老师没教过你这些吗？这年头，主都没空管普通人的死活，还是先投资自己靠谱，剩下的，有空再考虑。”
大卫王眼眸乱瞟一阵，再度确认周边环境之后，没好气的提醒。
那亵渎的言辞，让玛尔达嘴角微抽，看向这位以色列古王的目光，充斥着怀疑。
离谱！你丫真是主蒙恩之人？
先投资自己？当年没建第一圣殿，该不会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吃喝玩乐，把国力给消耗了吧？
“大卫王，您失言了！”
示巴女王紫色的耳朵微微颤动，眼眸瞥向旁边的牧羊人，声音压低。
这才对嘛，哪有当面诋毁天父的，玛尔达眉头略微舒展。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当面说？”
随即，紫发兽耳的女王，接连布下数十道魔术咒印，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唇角翘起。
“这下没问题了！”
……
玛尔达抬眼看向小心谨慎的示巴女王，又将目光转向眉开眼笑的大卫王，面颊微微抽搐。
你们两个够了！信仰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被上帝召来的使徒，都不怎么靠谱。
紫发圣女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后，再度启目，幽幽看向两人，问出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困惑。
“大卫王，女王陛下，你们觉得满足人类所有愿望的永恒国度，真的存在吗？”
在那场论辩发生之前，玛尔达对经典上的字句，从无质疑的念头，然而，随着信仰的动摇，现在她心中已悄然横了一根刺。
两个久居上位的王者相视一眼，示巴女王率先开口。
“神的旨意，我不好置喙，但根据我做生意的经验，得到任何东西，都至少需要付出相应的成本，而能够满足所有人类诉求的王国的底价，是无价，这可是个赔本的买卖……”
大卫王拨动了一下竖琴，眸中意味深长。
“就算是神的礼物，也往往附带着昂贵的价值。”
“主，是仁慈的……”
玛尔达樱唇紧抿，干巴巴地反驳。
“这和仁不仁慈没关系，有所应，便有所求。”
大卫王幽幽看向那湛蓝眸子中的澄澈信仰，无奈叹了口气，声音幽然压低。
“举个例子吧，所罗门那小子，拥有天赐的智慧，统御七十二柱魔神，为什么他临死时宁愿归还十戒，舍弃这份恩宠呢？看看我们自己……”
示巴女王顿了顿，语调意味深长。
“Caster这一职介，原本，他比我更合适。”
玛尔达不由恍然，得到了主的恩宠，那就必须为这份信仰，奋战到死。
不，哪怕死去，他们依旧是为光明服役的灵。
“可，主帮助先人们逃出埃及，赐予我们应许之地。”
玛尔达还在坚持，然而目光却不可抑制地流泄出一抹动摇。
“那是应许之地，也是四战之地，得到了它，就必须要面对各个部族的征伐。”
大卫王淡淡回应，随即看了眼怀中的竖琴，心中暗叹。
同样，对于上主的信仰，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尊崇那位唯一的真神，成为上帝的选民，犹太民族和周围的多神教，格格不入，内部的封闭性和保守性，使得他们拒绝融合。
而旧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标准，也让犹太民族充满攻击性和对抗性，很难和当地人相处，要么征服别人，要么被别人征服。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的民族沦落到四面皆敌的地步，被亚述、新巴比伦、波斯轮流伺候。
所以，以色列的繁荣，只持续昙花一现的时间，而接下来，他们的子民继续陷入了漫长的奴役和流亡。
因此，年龄越大，大卫对于敬畏神灵的工作，越是敷衍，他已经渐渐认清了这点。
当然，这些深层次的问题，大卫没必要和玛尔达细讲，只需要让这孩子明白，别太笃信那从天而降的救赎。
如果真的有，反而要小心，因为这背后往往是凡人负担不起的代价。
简单闲聊几句之后，大卫王岔开话题，摩挲着下巴凑上前来，笑容暧昧。
“我说，小玛尔达，除了之前的那些，温泉关的那家伙，还和你说了什么？”
紫发圣女迟疑片刻，坦诚的性子，加上之前两位先辈的护佑，那位异邦之王的临别话语，简要道出。
大卫目光幽幽闪烁，回头瞥了一眼愁云惨淡的谭蓓峡谷，无奈摇头，随即砸了砸嘴。
“嗯？优待俘虏？听着貌似不错哎，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投奔怎么样？我觉得对面的那家伙，很合眼缘。”
……
“哈哈，开玩笑的，我对主的信仰，坚定不移！”
面对这位紫发圣女的审视，惫懒的以色列古王，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转瞬，大卫王神色一肃，郑重看向两人，幽幽沉吟。
这么快？！
玛尔达和示巴女王四目相对，眸中不由多了几分凝重，等到她们回神，那位示警的大卫王，已经悄然溜走。
与此同时，帐内会谈结束，众人陆续离场，那位圣者也在波斯双王的引领下，来到一处谷底，皱眉看向基座初成，已经完善近半的密文高塔，对进度不太满意，眉心聚起。
但转瞬，那俊美脸庞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两手在胸前微分。
刹那，书页的翻动声哗啦作响，羊皮古卷展开，圣者高唱赞美诗。
“这是神的殿，这是天的门，地上必为我主，和主耶和华的国，他要做王，直到永永远远！”
随着一道道神纹，化作金色的字符，镶嵌于基座，浑然天成的威势，灌输入其中，众人隐约看到一座巍峨神殿的虚影，逐渐凝实。
七印已然揭开，七号即将奏毕，没人能阻止主的国度降临！
圣者望着书卷上飞舞的字符，仿佛看到了那必然的命运，唇角愉悦翘起，神色傲岸。
然而，正当巴别塔即将固化出新的基盘之际，天际雷光炸响，红黑色的以太洪流，冲刷向四面八方，形成肉眼可见的魔力的潮汐，一股莫名的心悸感，在一众波斯人心中，油然而生。
“轰！”
转瞬，巍峨的神殿虚影，如遭雷亟，骤然崩解开来，手持命运之书的圣者面色惨白，猛地喷出一口金红色的鲜血，脸色骇然看向东方。
不好！波斯万神殿！
嗡！
与此同时，温泉关内数道光柱冲天而起，魔术屏障尽皆破碎，大地剧烈震颤轰鸣，错落优雅的身影，正从从天际驰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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