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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之外，曾经泛着几分绿意的草地，出现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锥形坑洞，草皮被撕碎掀飞，冒着青烟的焦黑土壤，四处洒落。
一支支箭矢和折断的武器，如同扎根在战场上的灌木丛，枝干错乱斜横，残破的旗帜，在烈风中呜咽作响，恍若鬼哭。
彼此枕藉的尸体，几乎填平了大地上的沟壑，有匈人、有罗马人、也有凯尔特人，殷红的鲜血，或渗入土地，染出红中透黑的泥壤，或板结为块状，形成片片妖异的斑痕。
以太浓郁汇聚的地带，不少还散发着魔力富集的晕染，催生的余火，扔在燃烧，而那些在火焰中焦黑蜷缩的尸体，以及掩埋于泥土之下的碎肉和断肢，向四周散发着皮肉的焦烂味。
成群的秃鹫、乌鸦等食腐鸟类，汇集成群，追寻着味道，落在尸堆之中，啄食着死者的眼珠、肝脏和碎肉。
几只背上插着箭矢，创口血流已经干枯的青灰色巨狼，摇晃了下身躯，抖落压在上面的尸体和土块，呜咽着埋头啃食周遭的死难者。
嗖！
噗！
一支杉木弓射出的三棱锥头长箭，带着尖锐的呜咽，破空而至，将一只正在啃食尸体的巨狼，从眼眶射入，直贯脑颅，一击毙命。
呸！
微胖的执政官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和灰渣的唾沫，垂下长弓，向下挥手示意。
随着绞盘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转动，城塞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数支百人队举起剑盾，以散而不乱的态势，漫过战场。
噗噗……
沿途过处，百人队一边补刀，捅死战场上敌方的伤兵，和那些生命力顽强的巨狼，一边拖出己方还有救治希望的伤残士兵，拉到城中治疗。
如血的残阳下，一只只食腐鸟类受惊尖叫飞起。
火光随之升腾燎烈，一道道漆黑的烟柱，扶摇直上，皮肉的焦臭味，随风飘散，令人作呕。
但这些异样的气息，却让城塞之上的人，有种莫名的舒缓和放松。
呼……
这一波的试探，总算结束了。
微胖的执政官丢下长弓，靠着墙垛滑向地面，最终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坑坑洼洼的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显然，这场和匈人狼骑的激战，赢的并不轻松。
幸好，押对宝了！
要不是老子多留了一个心眼，记着那小白脸神灵的告诫，给附近的凯尔特部落多行方便，凯尔特人的援兵，别说使绊子，只要存着保全实力的心思，来的晚一点，老子这两百多斤，就全交代在这儿了。
而且，没有那个叫布狄卡的女人，从影之国请来了制衡匈奴王阿蒂拉的强援，防线照样守不住。
别看现在城塞的模样，相当凄惨，战场的死者，难以估算，但自从匈奴王阿蒂拉受创之后，战争的烈度，一次不如一次。
现在，根据斥候的禀报和，匈人狼骑貌似已经撤出了百十里，先前的那场冲击，应该是最后一次试探。
今晚，他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与此同时，匈人部落，金帐王庭。
远处的兵营内，不断传来伤员被粗暴救治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一万的巨狼盘卧在草地上，低呜中舔舐着伤口。
嗷呜！
正当气氛压抑沉闷之际，一头头青灰色巨狼吸着鼻子，陷入骚动，脑袋直勾勾地盯着那从厨房里被小车推出来成堆的脏器和边角碎肉。
那浓郁的以太，让这些畜生们，兴奋地摇着尾巴，口中流着涎水，争相追逐着运载着下水的小车。
“吃吧，吃吧，狼崽子们，这次管饱！”
脸上新添了一道伤口老萨满，笑骂着从小车内，抓起一只肝脏，扔向狼群，掀起争抢，随即褪去兴致，起身行向那方金顶的大帐之中。
“大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随即，老萨满掀开布帘，走进其中，唤醒了那角落里发呆的银发少女。
“你说，会有天国吗？”
“应该有吧……”
“为什么？”
“老一辈都是这么说的，我们也就这么信了。”
“没有证据？那万一它不存在呢？根据我脑海中的梦境，为了找到那地方，我们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死了这么多族人，如果……”
这随意到令人发指的答案，让阿蒂拉深深皱眉，不禁喃语。
一次次的挫败，无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倒在自己身前，虽然脑子里的声音，在不断告诉她，该继续开辟道路，执行探索计划，但想得愈多，她对那份共鸣，越是困惑，越是动摇。
“这很重要吗？”
老萨满开口打断了阿蒂拉的杂乱思绪，随意地笑了笑。
“难道，不重要吗？我们一直追寻的，就是这个……”
阿蒂拉樱唇紧抿，思绪杂乱，显得更加茫然了。
“大王，人活着，总得需要个念想……
您要带领我们荣归天国也好，开疆拓土也好，能把族人们聚在一起，追随您的脚步简单向前，其实就已经够了，至于结果能不能达到，反倒并不那么重要。”
老萨满沟壑纵横的脸上，多了些这位匈奴王也无法读懂的意味深长，那抬头看向天空的目光，流露出洗尽岁月的感慨。
“我年轻的时候，救人治病的善事做过，杀人放火的恶事也做过，就算找到了天国，长生天也不一定让我进门。
现在老了，更没那么多的野心和奢望，活着的时候，安心打仗、放羊、吃饭、睡觉不就挺好，偷闲的功夫，再来碗酥油茶，端上一只烤羊羔，啧，那滋味，没的说。
到死后，这把老骨头卷起来扔在车上，随着颠簸掉落个地方。
吃了这么多狼啊，鹰啊的，也让它们尝尝人肉的味道，尸体上剩下的玩意，还能肥沃那里的土地草场，等明年养肥咱们的羔羊，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您不需要为我们承担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随即，老人微笑着拍了拍手，在大帐外等候的两位萨满，将烘烤的金黄发凉的肉排，抬进屋内。
“来，这是您最近喜欢上的龙肉，咱们特地准备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吃饱才是硬道理，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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