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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八房弟子下井，虽然在众人心中，犹如平静的湖面落下了巨石，掀起轩然大波。但只要徐虎还在，这座古刹，终究还是会照常运转。这是每一个人自进入古刹后，便已经书写好的命运。
有人随波逐流，任凭宰割。
有人暗暗蛰伏，等待时机。
但最终，只待风起。
顾长生依旧每日准时去料房点卯，不过只是露个面便走了，接下来要么去兽房，要么便去器房。至于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泡在书库里。因为陈蒹葭从坊市回来时，还带来了一株金玉腾。
用途广泛，茎叶研磨成粉，可提升绘符威力。
其根茎可用作器房燃料，锻造时可以烧掉大部分杂质。
其汁液，更可以提升炼丹成品率。
甚至。
就连不少筑基强者，也会使用到。
可惜。
是八阶下品灵植。
所需要的灵气，远比九阶灵植要庞大，自然种植难度也极高。陈蒹葭也问过买家如何种植，但对方不是灵植夫，对此一窍不通。所以顾长生只能自行研究。
期间也撞见过两次林寿，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均是擦肩而过。
值得一提的却是方锐。
自打上次给了他丹药后，方锐就离开了料房
询问过料房其他人，但他们也不曾知晓其下落。顾长生也问过叶玄威，可是叶玄威根本没有在意过方锐的去留，只说对方告假之后便下了山，也过了五六天。
至于去哪，他也不知道。
也是！
谁会在意一个足足耗时半年，才踏入炼气二重的料房弟子？
“顾师弟，生死由命，走什么路是他的选择。常言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叶玄威依旧一副笑吟吟的神情，却是紧盯着面前的棋盘：
“一个月内，他必然会回来！若是不回来，也就不用回来了！”
顾长生暗叹一声。
外出寻他？
不可能！
天大地大，谁知道方锐去了哪？
更何况，古刹之外，还有个杂事房，在一侧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下山送死。
‘只是……’
‘徐虎是通过什么手段，来控制古刹内的这些人，让他们不敢离开？’
顾长生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出声问道：“为什么？”
叶玄威神情一凝，‘啪’的一声攥碎了手中的棋子，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分毫，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杀机，“你是聪明人，不该问这种蠢话……”
“若有下次，我定杀你！”
“我知道了！”
顾长生面无表情道。
他自然知道叶玄威不会，否则刚才就直接动手。
而这只是警告。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对此事如此讳莫如深，甚至反应如此剧烈。
“师尊乃是金丹大能，其手段远超我等想像……”叶玄威脸上又恢复先前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不要多想，免得招来无妄之灾，回去吧！”
告退一声。
顾长生这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回想着叶玄威最后的那番话。
可以说，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是在告诫他，不要在此事上过多追寻，甚至意味着不许再提及第二次！
想想也正常。
此事乃是古刹赖以运转的根本，若是能够被人找寻到漏洞，八房那些筑基境修士又怎会心甘情愿留在此地？
“这必然是金丹境强者的手段啊！”
顾长生长叹一声。
……
白天黑夜不断交替。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兽房。
顾长生端坐于监牢之外。
他周身三丈之内，一道道赤色氤氲，如同水流般淌过。这是实质化的妖气，其中蕴含着澎湃的火系能量。而且，经过筑基境大妖的提炼，其中能量更为精纯。
倘若没有心法，随意吸收，便如同凡人吞火，几如引火自焚。
仅仅只来了七次。
顾长生便已经凝练出了第二颗火球的雏形。
最多再来两次，第二颗火球，便能完善。
看似一个半月，才能凝练出一颗火球，想要修炼至大成，至少也得耗费近一年的时光。但并不是这么算的，随着修为提升、以及经脉承受能力逐渐增强，最多只需要半年左右。
看了眼无风舞动的火柳树妖，顾长生运起《万华引气诀》，顿时一层薄薄的真元护盾浮现在体表，隔绝开了四周的妖气。
“不是说要替我护法吗？怎么坐这修炼起来了？”
起身来到角落，踢了一脚正在打坐修行的傅明：
“走了！”
“你还好意思说，嘴上说着给我四倍的价，实际上和之前没差距。我要是不趁机着这功夫修炼一会，亏得裤衩岂不是都没了？”傅明起身就抱怨起来，“你要不再加点？”
顾长生眉头一掀，笑道：“辛月谷那群傻子不够你用了？冲击筑基境的资源不够，你也没必要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吧？”
自从修为踏入炼气九重。
作为‘准筑基大佬’，傅明在辛月谷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不少，每次悄悄摸摸从古刹带出去的妖兽都能高价卖掉。
当然。
最多隔个三五天，妖兽就会乖乖的回来。
虽然也有人质疑。
但傅明每次带出去的妖兽都不一样，也让辛月谷那群人找不到破绽。再加上每次下山还带着几件兵器、丹药，倒也财源不断。
“筑基何其难啊！”
傅明神色忽的黯淡下去。
其资质、机缘，缺一不可。
莫要看古刹内筑基强者不少，那是因为没有筑基的大部分都不在了。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过一段时间，我也要下山了……”
“去哪？”顾长生扭头望去。
他知道。
傅明说的下山，不是单纯的去辛月谷坊市。
“我没有筑基的把握，只有出去历练一番，说不定能够找到些许机缘！”走出兽房，傅明习惯性的抓出一把瓜子，没有多少心情嗑，然后又塞了回去。
瞧见顾长生没说话，忍不住笑道：“放心，兽房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个和你同期的弟子会接手我值班，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去第二层修炼！妈的，亏了！”
对傅明来说，没赚到就是亏了。
“什么时候走？”顾长生问道。
“就这几天！”傅明叹道，“罢了，不提这个，料房那个人回来没？”
“没有！”
顾长生摇了摇头。
对方提的是方锐。
他自己无法下山，所以就只能托傅明找过两次，可依旧没有下落。
“约莫算算日子，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傅明叹了一声，“算了，别想太多了！”
顾长生点了点头。
一夜转眼即过。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次日当他像是往常一样去料房点卯时，却发现方锐坐在柜台前低头拨弄着算盘。
四周的弟子，都刻意远离了方锐。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长生走上前问道。
方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道：“回禀顾管事，昨天夜里，子时之前！”
瞧见他的模样，顾长生眉角微微一抽。
只见方锐满脸伤痕，最大的那一道顺着眉脚往下，一直延伸至下巴处，几乎将半张面皮都给割开。透过衣领、袖口，能够看见暴露在外的皮肤遍布伤痕。
一只眼睛泛白，瞳仁破碎，几乎没有了光色。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位少年的意气风发？
活像是一位修罗。
“这是怎么弄的？”顾长生皱眉问道。
方锐闻言，立刻垂下头，小声道：“吓着顾管事了……前几日下山时，遇到了一些野兽，侥幸死里逃生！”
说着。
又不禁的笑了一声，“不过，也因祸得福，到了炼气三重，多谢顾管事的丹药……”
顾长生微微皱眉。
在望气术之下，他能看见对方逸散出来的真元中，夹杂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而且。
对方伤口上，还残留着浓烈的妖气。
显然，方锐并没有说实话。
不过。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顾长生也没有打算追寻到底，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便好！”
说完，转身离开料房。
接着，他又去了一趟器房，锻造了一套飞刀，准备交给傅明，用以防身。只是当他再折回头去兽房时，却从替他值班的弟子口中得知，傅明早在昨夜就已经下了山。
……
是夜。
锁龙井内。
‘终于完成了！’
顾长生望着眼前几乎比先前要小上一圈的龟甲，吐出的蛇信都得意的化作了波浪。
没有炉火，没有器具。
他硬生生以蛇躯为锤，以真元为引，足足耗时一个多月，这才成功的将这面龟壳改造成了一面八阶下品的护盾。当然，因龟壳经过老龟百年妖气淬炼，这面‘龟甲盾’比起四方盾还要更加坚固。
而且。
最为关键的是，此物脱胎于妖身，若是日夜得真元、气息养护，理论上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只见磨盘大小的龟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使得这面青色龟甲看起来异常神异。
当然。
是否完成，还得看最后一步！
心念一动。
“起！”
顾长生猛地运转真元。
只见龟甲之上，金光大甚，更在同时见风即涨，眨眼之间便已然是化作两丈大小。
到了这一步，龟甲盾才算成型。
否则。
随着他体型增长，这面盾牌哪怕再厉害，却连要害也遮挡不住，自然也没有半点用处。
田间。
白须鼠妖正在指导几头鼠妖修炼，忽的发现先前还在尝试着入定的鼠妖们，几乎同一时间停下了动作，纷纷抬起头来。
它正要呵斥。
忽的察觉到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猛然回头望去。这才发现，那面被顾长生足足锻造了月余的龟甲，已经增长到了三丈大，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接着。
随着大尾一挥，龟甲如同山峰一般倾倒而下，直接砸入水泊中。
“哗啦！”
巨浪掀起，无数肥硕的青鱼被炸鱼似的轰了上来，山谷内无数野兽、妖物，听见动静，争先恐后四处奔逃。
不少鼠妖也吓的瑟瑟发抖。
唯有耳鼠，异常的兴奋，两只小爪子各拖着一条四五尺长的青鱼，不顾其挣扎，撒丫子跑到顾长生面前，然后将其中稍小的一条丢到顾长生面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面漂浮在半空中的龟甲。
“威力不错！”
顾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龟甲砸下去，便是和他同等境界的妖兽，也未必能够承受的住。
当做没有看见耳鼠的目光，然后运转真元一收，顿时龟甲化作绿豆大小，直接将其一口吞下。
蛇属无手无脚，龟甲盾几乎没有藏匿之地，藏在嘴中最为适合。
“主人！那是法器吗？”
这时，白须鼠妖也走了过来，恭敬的问道。
顾长生点了点头。
九阶的兵器，只能算是修士手脚的延伸。
只有八阶，拥有了各种神异，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的法器。
随‘尾’把扒在身上，准备从嘴里掏出龟甲盾的耳鼠扔下去，然后用尾巴指了指田间的鼠妖。
“主人是在问，它们的修行情况吗？”白须鼠妖面露疑惑，得到肯定之后，这才继续道，“我等部族愚昧，目前只有七八位学会了《开源经》，大部分都是先前学过吐纳的！其余的仍旧懵懵懂懂，至今还未找到门道！”
说完，有些担忧的望向顾长生。
顾长生竖起蛇尾蹭了蹭下巴，虽然看似有些少，倒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在古刹之中，亦有那么多奴役，没有能够学会《开源经》……但唯一的不同是，鼠族的数量足够多。
哪怕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数量，积年累月下去，亦能诞生不少鼠妖。
就在这时。
忽然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刹那间，顾长生全身鳞片不由得炸起，猛然回过头，朝向山谷外望去。白须鼠妖先是一愣，随后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满脸如临大敌之色。
接着。
那些田间的鼠妖们，更是瑟瑟发抖。
山谷内的野兽、妖物，更是匆匆忙忙的躲回了巢穴。
唯有没心没肺的耳鼠，睁着眼睛，滴溜溜的朝向山谷外望去。
“吼！”
就在众妖或惊恐、或震撼、或如临大敌时，一声狮吼已经遥遥传来。霎那之间，飞沙走石，震的顾长生身上气血翻涌！
顾长生凝目望去。
却见到那是一头足有一丈长的狮形妖兽！
这头妖兽，颈脖处的鬃毛如火一般赤红，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一团烈火在狂奔。更是在转瞬之间，这头狮形妖兽，已然是闯入山谷之中。
瞧见这头狮形妖兽时，白须鼠妖忍不住眼瞳一收，失声道：
“是它？”
顾长生眯起眼睛。
不对！
方才那股如芒刺背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这头狮形妖兽！
莫非，还有其他的存在？
在追赶着它？
想到这里，顾长生连忙朝向后方望去，就见到一股巨大的黑气翻腾涌动，好似压顶的黑云，滚滚席卷而来。比起狮形妖兽的气息，何止庞大了数倍？
“那是什么？”
就在顾长生望去时。
霎那间，一道黑影已然是从黑气中席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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