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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笙转首看着路灯和月光照映下的白景涛。
他微微仰着头，下颌线坚毅而高傲，正如他当年闯入临城时一举成名，身上的那股无人可及的傲气。
和多年前的他如出一辙，只是鬓角的白发多了。
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白景涛微微转首和女儿视线交叠，回了她一个很淡却很温柔的微笑。
是否是年岁长了，他温和了好多。
亦或是他从前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人前伪装了一副坚毅果敢，狠厉的资本家形象。
即使是对家人，他依旧紧绷了神经，只是如今卸下重担，他只想安然享受现在。
什么争什么斗，都不应该是他再把握的东西了。
他的女儿，是比他都更好的存在。
白景涛挪走了视线，转而稍稍抬头，看着天边悬着的弦月。
他长了些许薄茧的大掌裹住了女儿的手，渐渐收紧。
白景涛的手很暖，骨节分明，和年轻时候相比，好像没了他年轻时候的厚实。
白月笙后知后觉，父亲的手，她好像好些年都没有牵过了。
她的心脏“咯噔”一下。
“父亲对你不住，从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未能尽为父之责，给你应得的父女亲情。你像你母亲，心地善良能容人，知书达礼，高贵优雅。你能不计较阿茹从前对你的放肆，把小屿安然带回。一笑泯恩仇，是我做不到的。”白景涛长叹一声。
白月笙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即便是出了家门，她耳边仍回响着白景涛对她说的话
“商会有你在，父亲很放心，是时候把它全盘交付与你了。日后便无需再过问我，一切由你做主。”
“你要保重好身体，年纪轻轻，不是你能熬夜和殚精竭虑的资本。”
“商会交接的议案和需签署的文件，不多时会交到你的手上。我毫无保留，都交给你。我也落得清闲，从前亏欠你母亲太多，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拿来补偿她。”
说起来，自己和夫人也算得青梅竹马。
虽然一早就敲定白月笙是继任人选，白景涛在决定之初仍有诸多的不放心。
当时先将女儿委任为账房知事，一是为了顾忌商会和女儿的名声，循序渐进逐步试探，二是为了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他还有部分亲信在商会，偶尔会报告给他一些“线报”。
他倒不是想暗中霸着主权不让步，只是前半生都在为商会操劳，忽然抽身有些无所适从。
白月笙任账房知事一经释出，就代表着间接宣布她为后续继承人。
继承人虽已选定，但他怕女儿资历浅薄，会被轻视而遭人暗算。所以安插着人手，意在保护她，如果有什么突变因素他可以使出他的余威帮女儿一把。
可大半年过去，据亲信提供的线报，没有一人不夸自己女儿的好。
他是时候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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