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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皇帝一只手捂在了胸口上，一只手指了指《大明时报》。
刘公公将报纸呈给了朱高炽，头版头条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草菅人命诏狱成地狱”。
不仅一版全篇报道，包括二版、三版也几乎全是关于纪纲和锦衣卫历年来横行不法的消息、报道和评论，以及对于受害官民的各种匿名访谈。
朱高炽懵了。
上回面圣时，为了创刊号头版登什么内容，高希和马铎已经因为要不要刊登揭发纪纲不法的内容，而和永乐皇帝闹得不欢而散。
没想到他们两人还是登了出来，而且比想像中的炮火要猛烈得多。
朱高炽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先磕头谢罪小】
【说】
“父皇，这...是儿臣的疏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约束官员不力，没能及时制止他们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忤逆了父皇的意思。”
朱高炽又向高希吼道：“你还不向陛下请罪？”
高希磕了头，平静地说道：“陛下息怒。臣说纪纲是奸臣，有害江山社稷，在报纸上揭露他的不法，都是有凭有据的，并不是如纪纲般凭空罗织罪名诬陷他人。大明要行稳致远，就要亲贤臣、远小人。可是如今，小人得志，害死贤臣。不除掉小人，大明未来堪忧。”
“纪纲贪赃枉法，向各级官员大范围敲榨勒索，肆意抓捕官民，谋财害命，已然成了我大明第一公害，第一公敌。臣请诛之！”
好家伙！一张口就要“请诛”大明权臣纪纲。
在场所有的官员听到高希的话，内心又是佩服、又是担忧，却无人敢出来为高希说话。
全场一片静默，无人敢出声，只有微风吹过远处的树林，传来沙沙的树叶声。
不过，还是人跑过来了。
谁这么不要命？《大明时报》总编撰马铎。
他跑上前来，伏身跪地说道：“陛下明鉴，高大人所说皆是实情。文武百官现在还有谁敢批评锦衣卫？不是他们认为纪纲是对的，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明是非黑白，而是一旦说了真话，他们可能一会儿出了御花园，就进了诏狱。要么冤死狱中，要么倾指了指被拉走的惠安伯夫人的背影，说道：“高希、马铎，这就是你说的忠君爱国？你们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发难于朕，是忠君爱国？我看你们和惠安伯夫人没什么两样，都为私情和私利而来。你高希是想救自己的丈人和恩师，你马铎是想攀附太子这棵大树。”
“陛下...”高希和马铎无话可说了。
在这样的场合，当着文武官的面，将直言上谏的臣子说成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这是极大的侮辱，标志着君臣关系的彻底破裂。
纪纲在一边假模假样地流着泪，心里却乐开了花
永乐这老家伙，当真是老糊涂了，大明的江山不亡，老天也不会答应！
“陛下...慎言...”朱高炽和杨士奇等内阁重臣也都跪了下来。
“陛下！”文武百官也都跪了下来。
“怎么？你们...你们想造朕的反吗？”
“臣等不敢！”
“来人，将高希、马铎收押刑部大牢，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高炽，他二人的家眷、宅院都给朕派兵围起来，听候发落！”
“皇爷爷...”朱瞻基还想开口求情，永乐皇帝举手阻止了他，态度坚决。
看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朱高炽声音颤抖，应道：“是。”
高希和马铎被金吾卫的军士带走了，永乐皇帝一下子瘫坐回椅子上，缓了一会儿。
“纪纲...”永乐皇帝叫了一声纪纲。
纪纲赶紧应道“是，陛下，臣在”，然后等着永乐皇帝吩咐。
“文武百官视你为洪水猛兽，你好自为之。忠君爱国，方可保身家性命无虞。朕能保你一时，不能保你一世。你去吧！”
“是，臣明白了，谢陛下教诲。”纪纲退了下去。
永乐皇帝不再理会那些还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他一只手扶着刘公公的手，艰难地起身，然后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出了御花园，而另一只手则始终按在胸口。
这位从小就跟着父亲朱元璋南征北战，又以武力夺取皇位，数度挥师北征驱逐蒙古人的一代君王，此时显得垂垂老矣。
这一场高希发起的针对纪纲的斗争，似乎以高希一方的失败而告终。
大明官场顿时堕入黑暗之中，文武百官心灰意冷，而纪纲内心雀跃，他的机会好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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