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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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敏忠知秦风定有此劫，却料不到来得这般凶猛，急令人将他扶入帐中修养。秦风连续三日昏迷不醒，刘敏忠诊其脉，知其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气淤血滞。不慌不忙坐其旁，悠闲地看着兵书，似乎天摇地动对这个男人，也难撼动一二。即使飓风来袭也如苍蝇振翅，没什么大不了。又过一日，秦风果然醒转，见刘敏忠满眼血丝，一脸疲惫地守在自己身旁，不离不弃，心中感触，泣泪道：“作哥哥的有负贤弟一片忠心呀！灵儿既已为人母，吾在这世上再无牵挂！待得数十日后，身痒渐除，当与贤弟共戮倭贼。”刘敏忠心喜却言道：“哥哥勿需烦恼，这世间人，世间事，本是无常中却有迹可循，你与赵灵儿并未错过。”秦风闻语突如喝了一大碗鸡血，立时精神振奋：“贤弟此言何意？”刘敏忠不紧不慢笑道：“赵灵儿与命中克星不破，你与他便不得相逢。自来金木夫妻不多年，整天吵打哭连连，原来二命皆有害，半世姻缘守寡缘。你且做好你的大事，时日一到，她定会来寻你，因你二人此生有牵扯不断的联系，你若要自行了断，也由不得你！”秦风闻此语，忽如重生，眼中立时透射出光芒来，强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刘敏忠将手轻轻搭在秦风肩上，示意他继续睡下，悄语道：“哥哥病在榻上已有数日，众寨主皆已知晓，恐早有人早生了异心。常言道：富贵荣华媚言恭维繁多，难辨人心真伪；落难贫困虽窘，才见真实面目。哥哥且在寨中故病依然，弟设下四面伏兵，到各寨处假说些反话，言哥哥病危，看谁来害哥哥，欲取而代之！”秦风依言，装作气结连咳不止，刘敏忠响应，假哭大叫道：“哥哥呀哥哥，怎么又吐血了，这般下去怎生了得！恐命不久矣！”在外士卒听闻此言，一时议论纷纷，人心浮动。刘敏忠偷笑，将青钢剑悄放在秦风被中，秦风握住，眯眼故睡。

    刘敏忠出得帐来，假作满脸忧愁，急招信使，传令各寨主速速到来，言头领命在旦夕，商榷大事。待信使走后，调度寨中所有人马，布下天罗地网。

    不多时，众寨主已到寨前，各寨中皆寨主一人到访，唯丁伦带了大批人马，熙熙攘攘。刘敏忠故作不查，让众人进入埋伏圈。其它寨主下马牵绳而入，丁伦不以为然，骑马昂首大摇大摆，边走边环视周围景致，似今日之后，这里便也要改了自己的姓。轻蔑一笑，行至秦风账外不远处。刘敏忠见众寨主皆已到齐，忽面露凄然，无尽伤感悲凉对众人道：“秦寨主偶感风寒，旧疾复发，卧床渐不能起，数日已未进食，不能亲迎大家到来，烦请诸位在此双掌合并，虔诚为秦寨主祈福，让他快快好起来，带领大家除倭安民！”众寨主依言，合掌默念。丁伦不下马，突怒道：“要死便死，却这般婆婆妈妈！汝等莫再鬼念神叨，且都来拜我，保你各寨钱粮富足，女人不尽！”刘敏忠冷笑一声，突变脸道：“大胆丁伦，敢在头领面前大逆不道！我且与你比个高下，让你死心！”丁伦自知刘敏忠刀法如神，笑道：“我不与你比试，今日却要同我这帮兄弟们非占了此地不可！你若识相，早早跪下服软，我也许还会考虑给你留个副寨主之位！若要不知好歹，负隅顽抗，你虽刀法了得，却难敌这百刀齐上，百脚齐出！”刘敏忠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个呆子，吾早料你有反叛之心，知你本是忤逆之人！今番任你招摇上山焉能不备？正要瓮中捉你这个鳖哩！”话音刚落，四围强弩齐出，将所有人围至核中。众寨主震恐，庆幸自己没听丁伦惑言带兵而入，因他们知刘敏忠此人多谋，极深城府，恐其中有诈，果不其然。丁伦大惊，猝不及防遭此变故，见自己和众士顷刻间被黑压压一片弓弩手围了个水泄不通，背后早冷汗直淌，来回抖着马缰绳急地转圈，焦如热锅蚂蚁，越看越心惊，越思己越蠢，欲当场服软认错，再作它计，却忽闻刘敏忠大声喝道：“众寨主听令：丁伦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以得其骨肉多少论功行赏，不动一刀一枪者，与其同罪，视为忤逆！”丁伦闻声大骇，管不了太多，先自逃走再说，骑马纵蹄，狂了一般。刘敏忠那会让他称心如意，猛一挥手，飞刀快如电光飞出，眨眼“呲”地一声，竟将后马腿连骨一半削去。那马巨痛猛嘶，挣扎几下，突“咚”地一声巨响砸倒在地，瞬时激起黄尘滚滚，丁伦应声摔下马背，满面土灰，周身酸麻，急忙起身拔刀，却突见一群恶狼扑至，正是各寨主，里面不乏平日与自己交好之人。忽见几十把刀剑齐下，人人面目狰狞，丁伦心中大叫不好，欲奋力敌上一招，刚刚起念，头手片刻便被劈开，裂骨剃肉，块块呈于刘敏忠面前。刘敏忠一一行赏，众寨主得了金银，心中却并无半点儿欢喜，个个变得惶恐至极，自此再无异心。

    十日后，秦风身体已近痊愈。刘敏忠献上抗倭大计，二人从晨至暮，三日三夜将其细枝末节，人员分划详尽安排妥当。就着明月星辉又对饮一番，愈谈愈欢，更增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正是你未开言，我便知你意；你满腹经纶我武艺举世无双。也是那倭寇穷凶该倒霉，却叫这龙虎聚力心凝，颠天覆地还晴明。

    这里是大明西南边界主帅魏无极帐中，不闻金戈铁鸣，却有乐声袅袅，靡靡之音飘荡此起彼落。近几步帐前，只见新招来的数十名歌姬，浅胸纱衣，眉飞舞色，腰胯荡魂，忽转忽摆，忽波忽浪，只让台上的主帅魏无极半杯酒硬是品了数个时辰，贪笑痴梦，回味无穷。正自尽兴，迷恋痴痴，忽一士兵闯了近来，满头大汗俯身急道：“大帅，不好了！倭寇又来抢夺杀戮附近老百姓了！”魏无极正在兴头上，一时被搅，心中烦乱，酒杯直砸下去，怒道：“他娘的！管你屁事！抢了你家地，你家米，还是你老母了？！人家不惹你，你却要找个事？这不是放着舒服安宁日子不过，胡成精么？你要吃饭，倭寇也要吃。你晚上睡不着想女人，倭寇当然也想。这有什么大不紧的！只要他不打我，我便不打他。你若再来捣乱，绝不轻饶！”此士兵灰灰地低首退下，不敢怒亦不敢言。

    不过半刻钟，突又有一士兵闯进来欲报告。不等士兵开口，魏无极便已冲了上来，拔出宝剑就要当场劈了士兵的头颅。众舞女见状，吓得惊慌躲在一角，魏无极大骂士兵道：“老子说话，你们只当放屁了!”见舞女惊慌乱叫，心中狂喜不止，似自己的阳刚威猛之气激起了阴柔之美。那士兵慌了，面如土色，忙急答道：“主帅，这次是个送珠宝和美女的，”魏无极闻此语，锋利泛光的宝剑突停在了半空，面上缓和些，收剑回鞘中：“你不早说！不知道这话说一半儿，会害死人么？！快请！”那士兵颤颤叮叮拭去额上冷汗，急引送礼人至帐中来。只见一青年汉子，秀才般儒雅打扮，身后两个下人抬了个大箱子，箱子周边镶有金边，想那里面定有不菲之物。紧随宝箱之后是七八个少女窈窕，个个似那春柳新芽，异常鲜嫩，一颦一笑间媚态让人突觉心浮意飘。一旁的舞女虽也有些姿色，但两者一较，似那美玉比凡石，顿失光彩。魏无极立时看呆，眼中放光，想急上去，一一将美人揽入怀中，眯眼贪欢，却又苦堂中客人未去，一时心焦欢喜十分：“贵客自哪里来？却从何处网络到这般绝品佳人？！”那青年正是刘敏忠，闻言忙谦谦俯身，向魏无极作个揖，心苦道：“禀告大帅，小人是这西山一代富家院落的一位管家，只因主人父亲一日在街上游走，无端被突袭的倭寇一刀劈死，因此事主人终日泪流满面，夜不能寐，痛不欲生，常思报仇雪恨倭寇。府上有家丁千余人，欲寻英明神武之人依附，常闻将军勇冠三军，爱贤慕良，今愿将家丁千人尽数编入将军部下，任听差遣，不求升官发财，只愿从此追随将军，将倭寇尽除，为将军声名大振，为自家雪仇报恨，不知将军意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