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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是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直系后裔,在那唐朝那可是皇族啊,此事可是如此?”
李牧之不知道君天子赵佶何意,但仍旧谨慎回道:
“下臣正是唐朝太宗皇帝后裔,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华夏国土有多少朝代,更有无数此前朝代皇族后裔,最后不过都是寻常百姓,天佑我大宋,无论秦皇汉武还是周世宗柴荣后裔不都是我皇治下臣民,大宋为华夏正统,此乃天命所归,我大宋有官家这等圣君,自然是千世万世基业,谁个不可鸠占鹊巢,此乃正理,更是天理。”
一旁的耶律大石听着李牧之这等吹捧不觉汗毛倒竖,直觉恶心,道君天子赵佶这等昏君都被辽国国主天祚帝耶律延禧鄙夷,还敢称呼为千古圣君,怕是给秦皇汉武、唐宗周世祖柴荣提鞋都不配。
道君天子赵佶试探一番,却不想又被李牧之奉承的十分受用,便爽朗道:
“你此去若能剿灭黑石堡,除了祸根,我便封你为唐国公,赐你进士出身,不必科举便进入士大夫之列,往后谁个还敢笑你是武夫!”
李牧之狂喜难当,若是有了进士出身,天子门生的名分,那便代表李牧之这个在大宋备受歧视的武夫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朝堂为文官,日后成为大宋宰执犹未可知,立刻磕头谢恩:
“多谢官家厚恩,下臣定当结草衔环,以死来报!”
忽的,万寿厅外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干咳一声,道君天子赵佶知晓该是去私会李师师的时辰到了,再有寒暄几句后,便令李牧之、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退下,暂时让耶律大石跟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住在一处,至于耶律大石安全返回辽国之事,由李牧之所在皇城司负责。
待李牧之、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退出万寿厅,道君天子赵佶正要换了便服出宫,对着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命令道:
“传我口谕,李牧之于馆驿杀死辽国使者耶律得骁、四十九使团随行官吏、礼部三个官吏、丁佳、鬼市诛杀魏丑夫之事休要再提,命令太尉高俅不得再追查此事,让他儿子昌国公高柄明日一同参加朝议,再领宿元景宿太尉、御史大夫崔靖与我在玉香院相见,不得迁延耽误大事。”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这才省得出了变故,又让李牧之这厮逃过一劫,可他知晓伴君如伴虎,不该问的事情多一句都不能问,便点头领了旨意,不在话下。
李牧之转头走时,骁骑尉谛听凑到李牧之身前,把解腕尖刀这才还给李牧之,交与之时,低着头沉声道:
“李皇城,你不对劲,我谛听今天开始就盯着你了,请李皇城保重。”
李牧之未曾说话,接了解腕尖刀,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出了万寿厅,往艮岳外走去,却不见了此前护送李牧之的九大王康王赵构。
艮岳某处,化骨龙、仙古狂涛、火龙真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
化骨龙咬牙道:“不用猜,又让李牧之这厮逃了过了这一劫!”
仙古狂涛无奈摇头:“看来帝君说的没错,李牧之果然是主公的克星,这一遭又让他安全落地,逃出生天。”
火龙真君看向山东琅琊黑石堡方向恶狠狠地咒骂道:
“都怪黑石堡轮转王那群废物,若不是轮转王的手下放跑了耶律大石,李牧之如何得活?贫道真想结果了轮转王那伙贼寇!”
化骨龙却摇头道:
“事已至此,谁也怪不得,辽国耶律大石何许人也?辽国才俊,且面相贵不可言,乃潜藏真龙之相,自有天佑,他之才华计谋胆色不在李牧之、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之下,即便黑石堡堡主轮转王杀了耶律大石,我们倒是小看了吴越王世子钱无垢。”
仙古狂涛点头道:
“是啊,此前我还小觑了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只当这厮乃是名不副实欺世盗名之辈,我当时还在怀疑这厮怎地蠢笨到会去找李牧之发难,还在想着这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不是愚蠢就是在给我等演戏,如此一看,这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这等聪慧之人根本不信是李牧之杀了他的门人。”
火龙真君叹息道:
“如此说来,假若黑石堡堡主轮转王杀了耶律大石,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也会在最后一刻救了李牧之,可是如此?”
化骨龙不可置否道:
“正是如此,李牧之号称北地虎面郎君,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号称南国麒麟才子,此二人所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说不定那日在鬼市他们二人就已经私下谋划好了一切,若是错,都是洒家的错,低估了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更是低估了李牧之,我之罪也!”
仙古狂涛劝道:
“主公莫要挂怀,虽然因李牧之让我等白忙活了一遭,不过我等也算是彻底领教了李牧之这厮的手段、魄力与魅力,竟然引得天下英雄尽折腰,日后对付起来该是方便了些。”
火龙真君歪头气道:
“你这书生说的倒是容易,为了构害李牧之,又是杀了黑石堡四十九人,又折了鬼市地盘,代价这般大,到如今却拔不了李牧之身上一根毛,往后该如何害他?”
化骨龙自信道:
“想以世俗之力杀了李牧之倒也不难,还需再好生谋划一番,可怜我我等白忙一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此番失利洒家自当亲自向帝君请罪,往后再计谋害李牧之,必须一击必杀!”
仙古狂涛皱眉道:
“只是李牧之现在与耶律大石、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联手,此三人一个是阴鸷隐于黑暗,志在苍穹,一个是潜藏真龙,一个是麒麟才子,均不比我等差,且这三人都不是容易吃亏之人,必然要反制于我等,接下来估计要寻黑石堡轮准王报仇了!”
火龙真君咬牙气愤道:
“杀!杀的好!黑石堡的废物早就该死了!”
化骨龙却摇头道:
“火龙真君切莫意气用事,黑石堡堡主轮转王还能用得上,洒家要去还道村寻六大帝君认罪,火龙真君去黑石堡那处保护轮转王,仙古狂涛暗中监视此三人,待洒家认罪之后,山东琅琊汇合!”
仙古狂涛与火龙真君齐齐拱手道:“属下得令!”
待李牧之、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行至东华门时,李牧之对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行了大礼道:
“二位救命之恩,我李牧之没齿难忘,此中大恩,定当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结草衔环,以死来报,若我李牧之违背此言,忘恩负义,教天所不盖,地所不载,穿肠肚烂而死!”
耶律大石爽朗道:
“李皇城言重了,救你也有我私心,在下也不忍辽国宋国开战,涂炭生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牧之试问道:“便宜了谁?”
耶律大石咬牙道:“辽东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
“原是这般。”
李牧之点了点头,从耶律大石冷峻面容看出女真部落已然成为隐患,崛起之势令辽国担忧,换言之,距离靖康之耻的时间越来越近。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却不想还谈这些,看着李牧之笑道:
“欲要报恩,且请我们两个吃酒,休要废话。”
李牧之欢喜道:
“在下正有此意,邀请二位去我府邸好生耍闹一番,不知二位可愿去?”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笑道:
“求之不得!哪个不愿。”
耶律大石亦放松下来:
“返回辽国见我辽国天子也非一日之功,去便去,有何难哉。”
“好!请随我来!”
李牧之正欲出了东华门,谁知道适才在万寿厅前消失的九大王康王赵构忽的从后面跑来,与李牧之询问一番,不住点头激动道:
“大哥果然洪福齐天,这般险恶境遇都能化险为夷,置之死地而后生,兄弟佩服。”
李牧之只把功劳往九大王康王赵构身上推:
“若非兄弟助我进宫,怎能有这番奇遇,我李牧之能活皆是兄弟之功劳。”
九大王康王赵构听了便要借着话头去李牧之府邸,可李牧之今日本欲连同九大王康王赵构一起杀了,对此人厌恶非常,故而推说了一番,九大王赵构这才死了借李牧之结识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与耶律大石的心思。
时辰已晚,九大王康王赵构已然为李牧之保驾护航,成功活命,故此也就早早离去,率先出了东华门。
李牧之目送走了九大王康王赵构,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这才出了。
耶律大石疑惑道:
“我看那九大王康王赵构亦是人杰,长得英武,可李皇城却不欢喜此人,乃是何故?”
李牧之淡淡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人之所为,时也势也,实不相瞒,九大王绝非良善,在下在此提醒你们二人。”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笑而不语,刚走出东华门骑上马,李牧之本欲带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返回府邸,却看到了突然冒出的一众罗丑奴为首的皇城司,各个披坚执锐,好似潮水一般向李牧之这边涌来。
“恩相,此番你可获罪?”
待罗丑奴等皇城司上下武官挤在一处,李牧之这才省得自己来皇宫刺杀道君天子赵佶猪狗之前,写了一封书信,命令罗丑奴遣散了皇城司与李府府邸内的所有人,看着眼前罗丑奴一众皇城司武官全副武装,该是又要想着造反,只要李牧之被打入天牢,落入太尉高俅手中,他们便起兵造反,先杀入天牢救出李牧之,随后杀出汴京,却也不曾想到李牧之竟然能活着出来。
啪一声,李牧之猛地拍面额,气笑道:
“我倒是忘了,此番已然无事了,本官在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兄弟相助下,早已洗脱了所有罪名,此番我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一行如鸟飞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哈哈哈哈!”
罗丑奴看向此前非要斗杀李牧之的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还有那个丐者惊讶道:
“他们二人救了恩相性命?”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取笑道:
“怎地?不信?”
耶律大石埋怨道:
“若不是那日你们把我轰赶出来,你家恩相早就无事了,反而折了四个兄弟的性命。”
罗丑奴着实吃了一惊,此前都是仇敌的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与丐者耶律大石怎地突然成了李牧之的救命恩人,只是个云里雾里,全然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恩相,此番到底是怎个回事?我罗丑奴好似做梦,还望实言相告。”
李牧之喝令道:“你且闭嘴!休要罗唣!此事稍后再说不迟。”
罗丑奴这才安静下来,李牧之又把自己自觉必死无疑遣散家中仆人一事说了出来,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表示理解。
李牧之又惭愧道:
“时间紧迫,大石牙林又要急着返回辽国,那便这样,在下即刻带着手下返回府邸,好生准备一番,请世子殿下带着大石牙林换洗一番,待我这边抓紧时间准备妥当之后,派人去请二位。”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点头道:
“此言甚是,你且自去准备,我带大石牙林去我住处瑞樊楼好生换洗一番,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耶律大石调侃道:
“世子殿下又拿在下耍笑,知晓世子最爱干净,这就去换洗。”
如此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短暂分开,各自去了。
而李牧之活了下来之事火速传遍东京,太师蔡京正在府邸准备邀请百官前来庆贺李牧之一死,却不曾想到李牧之面对这般死局竟然还能活了下来,不禁绝望不已,感慨万千。
待李牧之返回了府邸,却不见府邸之内所有下人,唯独只有管家曹达华一人孤守,李牧之十分欣喜,看着管家曹达华笑道:
“你这痴汉怎地不走?”
管家曹达华见到李牧之自然是欢喜非常,立刻跪倒抱着李牧之大腿哭道:
“老爷,小人本就是光棍汉子,猥琐小人,得遇到恩相抬举一力成人,才有今日这般和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吃穿不愁,小人没了恩相,哪里还能去,若是老爷死了,小人亦当去死。”
罗丑奴一边耍笑道:
“你个瘟神,长了好一张乌鸦嘴,只说死死死,恩相何等样人,怎会死在宵小之手,莫不是你觉着恩相必遭歹人陷害?”
管家曹达华反驳道:
“你倒是不说死死死,对恩相有信心,何故率众造反?”
“哈哈哈哈!我倒是没有看错了你,你这厮对我还真是忠心,随我来!”
李牧之率领罗丑奴、管家曹达华返回李府大殿,李牧之先让管家曹达华拿来仆人名单,交由皇城司手下挨个寻来,李牧之却在府邸之中把今夜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得罗丑奴与管家曹达华好似第一次腾云驾雾,全是胆战心惊,听得啧啧称奇,感慨李牧之这般奇遇,亦是十分感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与耶律大石。
待李牧之讲完,罗丑奴与管家曹达华还沉浸在那般惊心骇人的震撼之中,李牧之却突然叫了一声:
“不好!我倒是又把这事忘了!”
罗丑奴与管家曹达华不解道:
“恩相忘了何事,竟然如此惊慌?”
李牧之怎能说出来,他抱着必死之心进皇宫刺杀道君天子赵佶之前,李牧之不仅给自己府邸之人、皇城司之人留了遣散书信,更是拜托三笑酒店掌柜旱地忽律朱贵给水泊梁山之主宋江宋公明写了一封返回山寨落草为寇的书信。
不知此刻这书信是否已然由神行太保戴宗交到了梁山泊宋江手中,猛省得的李牧之,立刻写了一封书信,只把今夜之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为防止梁山泊之主宋江宋公明觉着李牧之不在朝廷失去了利用价值,故而将他暴露出来,又在书信中说自己更受道君天子赵佶信任与宠幸,招安之事不远矣。
待李牧之写好书信,命令管家曹达华待一会仆人全部归来,大肆庆贺,每人赠与十两白银,今夜好生吃喝,只当是洗去李牧之此前晦气,随即又带了罗丑奴去了三笑酒店。
此时距离夜里子时还有一个时辰,汴京城正是热闹当时,李牧之与罗丑奴蒙面从三笑酒肆后门而入,旱地忽律朱贵正在前堂招呼客人,听了李牧之来了,急急去了后院,支开了所有闲人,李牧之急急询问道:
“朱贵大哥,此前在下给你之书信可曾传送了出去?”
旱地忽律朱贵笑问道:
“兄弟为何这般急?你此前给的书信不巧正是戴院长来此换取消息之时,已然将你写的书信往梁山泊送去了。”
“啊呀!如今倒是性急。”
李牧之长叹一声,旱地忽律朱贵不解道:
“兄弟为何如此说,实不相瞒,宋公明哥哥说了,整个梁山泊打探消息人马全部为兄弟服务,说句难听话,兄弟便是放个屁,也得第一时间告知宋公明哥哥,可见宋公明哥哥最是爱惜兄弟了。”
李牧之听了只是尴尬一笑,本欲使用心意传送符去了梁山泊见了宋江说明实情,但此件事在李牧之逃出生天之后,倒也不那么急了,故而为了省下一张心意传送符,李牧之又把刚写的书信交由旱地忽律朱贵:
“好哥哥,再将这封书信托戴院长交由宋公明哥哥,千万千万。”
旱地忽律朱贵耻笑道:
“兄弟怕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这才如此这般急躁吧。”
李牧之笑道:
“哥哥好聪慧,兄弟近日遇到生死之事,不过都已解决,全然无害,往后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受任何人羁绊。”
旱地忽律朱贵忽的想到:
“兄弟既然是皇城司武官,该是你家恩相李牧之近日遇到的事情吧?”
李牧之笑了一笑:
“果个如此,兄弟打探朝廷情报全是从李牧之那厮处得来,他若出了意外,兄弟便是瞎子聋子,对水泊梁山再无半分用处,如今李皇城已然无性命之虞,故此特来办理此事。”
旱地忽律朱贵猛省得:
“原来如此,请兄弟放心,这份书信待戴院长来了一定交付。”
“好!此间人多眼杂,兄弟这就告退,一切劳烦哥哥了。”
李牧之说罢赶紧告退,办妥此事,李牧之再无任何事情的尾巴,正好可以全心全意去抓山东了黑石堡堡主轮转王,找出谋害他的人究竟是谁,然后一并杀了,如此再无祸根。
李牧之又领着罗丑奴悠然返回府邸,却看府邸内外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倒是换了一番新的气象,看着往日熟悉的人又在府邸之内,李牧之唏嘘不已,经历此番生死,李牧之到也把虚名看的淡了。
此前道君天子赵佶赐予李牧之特权可随意接受他人贿赂,李牧之洁身自好,就连那沧州十二座盐山、三司使刘桐送来六十万两白银要么使计策赚来,要么被迫接受,李牧之决心从今日起,凡有向他送钱之人,一概接受,与其便宜了那些奸臣以来享乐,且不妨自己为天下百姓使用。
李府后花园长亭之上,酒食鲜果诸多摆放整齐,李牧之派人去请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与耶律大石。
不时,只见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一个人前来赴约,李牧之疑道:
“世子殿下,大石牙林为何不来?”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不紧不慢坐在石凳上看着郎朗月色解释道:
“大石牙林还未换洗好,在下等不急了,便先来一步,他随后便到。”
李牧之点了点头拱手请道:
“那你我今日便煮酒赏月,好生亲近一番。”
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坐定,先端起酒杯吃了一口,李牧之看向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道:
“世子殿下,在下还有诸多疑问不敢在艮岳万寿厅内当着道君天子面前询问,今日此间只有你我,该坦言相待。”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点头道:
“我知你必有疑问,你只管说好了,在下一定实言相告。”
李牧之询问道:
“那鬼市之中蒙面头戴斗笠之人救了在下之人该是世子殿下吧?”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道:
“此言不差,那日在鬼市水路三岔路渡口救了你与罗丑奴之人正是本世子,在下生在江南之地,自小便会游水,故而救你与罗丑奴之后,跳入水中,随即潜入鬼市之中,后一日与你在鬼市大殿二堂阁楼不巧相遇,正巧撞到你身前魏丑夫尸首。”
李牧之看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眼睛问道:
“世子殿下见到魏丑夫死在在下身前,墙壁上又写着又是在下所杀,寻常人只当是认为在下杀了魏丑夫,世子殿下今日居然救我,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当时可怀疑在下亲手杀了你的门人魏丑夫?”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点头道:
“李皇城所言极是,寻常人见了该是以为魏丑夫必是你无端杀死无疑,本世子也曾怀疑,只是当时看到魏丑夫尸首断定该是死去了多时,你却与我同时入内,怎地会是你杀的?且丁佳之死几乎与魏丑夫之死一样,这等杀人诛心之阳谋本世子怎会轻信,自然知晓本世子门人魏丑夫、丁佳不是你杀,乃是被歹人陷害。”
李牧之又说出心中第二疑问:
“既然世子当日在鬼市之中知晓丁佳、魏丑夫不是在下所杀,为何不当时说个清楚,你我合力共同找出真凶,反倒去我皇城司汇聚朝中权贵非要杀我?”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实言道:
“本世子虽然极少来汴京这等吃人去处,最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亦知晓当今天子宠幸奸臣,且不说朝中六贼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梁师成、王黼、大内总管李彦,就说本世子所在杭州之地,亦是贪官横行,本世子早年被官家赐予官职,目睹官场如此腐败,故而辞了官职。”
“在本世子门人魏丑夫、丁佳来汴京之前,本世子就交代他们不得与朝中奸佞亲近,只与贤名传遍天下的李皇城交好,命令他们千万小心。”
“他们倒是防备着朝中奸臣,却不曾想到背后还有歹毒之人,这才糟了毒手,当时丁佳失踪之后,魏丑夫当夜便写信派人告知本世子,本世子这才省得我那蠢笨的门人早已不知觉卷入了朝中争夺旋涡之中,只担心他们二人遭人利用,倒是把账却算在本世子头上,故而本世子立刻提前动身,秘密前往汴京。”
“不曾想赶到汴京之时,魏丑夫居然也丢了,为避免打草惊蛇,本世子前在汴京暗中调查,寻思究竟是谁在背后要借本世子之刀结果了李皇城性命,原本以为只是朝中奸佞,为求虚实,本世子故意汇聚那些奸臣去了皇城司,从而根据那等奸臣对待李皇城、本世子态度判断是谁害了我的魏丑夫、丁佳。”
李牧之赶紧问道:“结果如何?”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摇头道:
“本世子曾怀疑乃是蔡京太师、亦或者枢密使童贯、亦或者太子赵桓、三大王郓王赵楷,只有这几人该有这般大的胆子,结果根据那日那些奸臣态度,才省得要借本世子之刀结果李皇城之毒计与那些奸贼无关,而后本世子为求真实,又故意日日与那些滥污之人厮混,这才断定,丁佳、魏丑夫之死乃至于构害李皇城之人与朝中奸臣并无干系,乃是另有其人。”
李牧之点头道:“世子殿下果然聪慧,遇事冷静,以身犯险,牧之自愧不如。”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却取笑道:
“你休要放屁,那日皇城司你我比斗,你早就知晓本世子前来斗杀你乃是演戏,你倒是配合的流畅,险些连本世子都给戏耍了,快说,你究竟何事知晓本世子身份的?”
李牧之看向吴越王世子腰间佩剑笑道:
“世子大意了,那日你我在鬼市大殿二堂阁楼偶遇,你以腰间佩剑施法逃走,当时在下就在猜测你究竟是谁,不曾想你来皇城司斗杀我时,却又看到你腰间佩剑,这才确认世子殿下身份,知晓你定不是来杀我的,虽然不知目的,但与你一唱一和,好似个伶人,把戏来演,欺瞒了那众奸佞,这般看来在下倒是胜过世子殿下一筹。”
“哈哈哈哈!”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耻笑道:
“李牧之,不曾想你竟然这般厚颜无耻,你真当本世子如此大意,能够两次让你见到我的佩剑?”
李牧之两个眼睛一转,这才省得:
“莫不是世子殿下故意露出佩剑,暗示身份,可是如此?”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点头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李牧之拍了拍额头摇头惭愧道:
“如此说来倒是世子殿下略微高明于在下,一切都在世子谋划之中,不愧为麒麟才子,我李牧之是心服口服了,此番去黑石堡,有世子这等英杰陪同,必然事半功倍。”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却取笑道:
“你休要拿本世子耍笑,我钱无垢自然聪慧不必你说,可李皇城当真胆大,以一人之力,对抗大宋所有滥官污吏,不计生死,我钱无垢却没有李皇城这份胆气,在下佩服!佩服!”
李牧之谦虚道: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我各有所长罢了,不必比较,不必比较,哈哈哈哈!”
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正说间,有一豪迈少年飒沓如流星健步而来:
“你们两个倒是背着我独自逍遥,忘了我不曾?”
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回头一看,正是换了袍服的耶律大石,眼前的耶律大石十分儒雅随和,看上去必然是饱读诗书之辈,不过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豪迈奔放,端的是个真好汉。
李牧之转身去看时,这般俊朗模样与汉人无异的耶律大石反倒令李牧之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怪道来你们契丹人以华夏正统自居,今日一看,与我汉人有何异同,哈哈哈哈,等你多时不来,且快入坐。”
李牧之上前拥着耶律大石进入长亭之内坐下,一同赏月品酒,自在潇洒一番。
先是简单寒暄几句,李牧之又说起了心中不解之处:
“大石牙林,我且来问你,你既然装死逃过一劫,来我汴京,为何不第一时间前来告知实情,反倒是鬼鬼祟祟装作丐者,你若早来见我,兄弟也少了许多担心,害我苦苦忧愁几日。”
耶律大石反笑道:
“兄弟何出此言?我倒是想告知你实情,你却把我轰赶,现在倒反咬一口,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李牧之给耶律大石倒了一杯:
“你少打岔,今日不把实话说来,休想离开,暂且罚你一杯。”
耶律大石先吃了一杯酒,缓缓道:
“兄弟也有私心不是,发生这么多事,你去让我相信谁?换做是你怎会随意投靠告知?我来汴京之后先是打探李皇城为人,从百姓口中得知以后,这才放心,可那日辽国使团来了,在下竟然见到了杀马儿,本欲告知李皇城,谁料到夜里却无端出了馆驿杀人失火之事,而后又传出你把辽国使团尽数杀了之事。”
“在下心中又泛起了嘀咕,故而在暗中继续观察,本以为李皇城乃是滥杀无辜的短视之人,后在鬼市见到了活着的杀马儿,在下这才知晓李皇城也被冤枉,那日冒着被杀死危险去告知,可李皇城自己多疑把我轰赶出来,若非在下命大机警,你的四个手下拼命救我,我早就成了死人。”
李牧之听了却是不信:
“大石牙林还不实话来说,你该是在下赌注,若是我李牧之逃过此劫,你便来告知实情,若是我李牧之死了,你便继续隐藏可是如此?”
“哈哈哈哈!”
耶律大石也不反驳:
“说来惭愧,在下一个契丹人如何能信你们大宋朝的官吏,知晓你必死无疑之后,我才去寻了吴越王世子,不想也救了你一命。”
李牧之摇头道:“你这奸贼,该罚你三杯!”
耶律大石豪爽道:
“该罚!该罚!如今也算是领教了你大宋朝天子,可怜李皇城这等人物,竟然还要学那奸臣,一味讨好你大宋天子,端的可怜可叹呐。”
耶律大石说了又连吃了三杯酒,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看着李牧之劝道:
“李皇城,当今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这般行事得罪百官,须知刚直必折,凭你一人之力怕是不能澄清玉宇吧?”
李牧之不惧且自信道: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怎可蝇营狗苟,趋利避害,若人人都如此,天下何安?百姓何安?我李牧之不才,必将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和谐世界!”
李牧之说罢看向远方悠然颂道: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只是摇头看着李牧之劝道:
“李皇城,若你自命清高,不愿随波逐流,六亲不靠,自主浮沉,知心朋友甚少,此便是华盖局,这种人若能自控,便是高人,若不能自控,轻者抑郁,重者走火入魔,这天下九州,非一人之力可能为也,我等该顺势而为,任他兴,任他亡,此乃正理。”
耶律大石中间说和道:
“李皇城于百官刚直,于天子、百姓柔弱,这般做人,实在太累,我耶律大石亦有报国之心,却不愿像李皇城这般对昏君一味攀附。”
李牧之自是难过叹息:
“只恨太祖皇帝御文轻武,害得我这武夫只能这般才被重用。”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却反驳道:
“自大宋开朝以来,太祖皇帝以文御武,那是吸取五代十国武将屡屡造反才想出的策略,为的是稳定天下,请问如果是后周柴荣,他该怎么应对呢?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武将造反问题,就算没有太祖赵匡胤,还会有别人取代后周,甚至可能继续战乱下去。”
李牧之反驳道:
“但同时也导致我朝武力孱弱,武德不沛,我大宋立国之初,百姓经历百年战乱,困苦贫穷,民生艰难,如今生活好了反而了萎靡不振,这是为何?正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眼下我大宋正是安乐逍遥,看似盛世,实则百姓穷苦,一切皆是幻象,我李牧之此时不出,等待何时,不须问,我李牧之自信能以一己之力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继续反驳道:
“自先秦两汉,再到隋唐宋,有些东西原不过只是轮回二字,这中原九州再过它千百年或仍是如今这般模样,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这块土地上驻足直到永远。”
“到了该走的时候,任凭你有通天彻地的手段,那也是留不住的,往事越千年,这人间换来换去又换回来了,因一个人而改变的时代,迟早因这人的离去再度便会原来模样。”
“秦皇汉武如何?唐宗宋祖又如何?那时万物竞发勃勃生机之景犹在眼前,可再看眼下大宋这般腐败糜烂,我身为吴越王世子本该为大宋朝廷说话,可我幼时最爱看的便是史书,可自我懂事以后,再也不看。”
“只因以前过往历史都是现在发生的历史,无论何时都不能改变,故而本世子奉劝李皇城还是做好分内之事,看他楼起楼塌,切莫为了幼稚空洞的想法害了自己性命。”
李牧之知晓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博古通今,又爱玄学,早已看穿世间一切,才说出这般好似先秦杨朱学派的话来,立刻反驳道:
“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古人拔下自己的一根毫毛来有利于天下他也不给,而让普天下来奉养他一人他也不同意)。”
“若是人人都这般想,莫说亡国亡家,华夏早已不在,人人皆是亡国奴,殊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李牧之自当迎难而上,且不说再造乾坤这等大话,我李牧之所做一切为的就是公平二字!”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激动道:
“你也是朝中官员,权柄极大,如何不知公平乃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你能做到,别人也能做到?此乃大话!”
李牧之冷哼一声:
“错矣,公平乃是强者与强者的制约,对于弱者的尊重,好似落后就要挨打,穷困就要遭人嘲笑一般的强盗逻辑,世间万物,皆该平等相处,无论富贵,无论强弱,才是生存之道,若是做不到公平二字,时间愈久,天下必乱!”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无奈道:
“李牧之,本世子冒着杀头危险不顾性命,对你说这些,乃是为你好,你今日有本世子和耶律大石相助,能躲过此劫,可下一次呢?谁个救你?”
“你若还要这般下去,不知后面还有多少劫难,该学本世子,力所能及,顺势而为,该眼瞎眼瞎,该耳聋耳聋,不与那种奸臣为伍,保持清名便好,如此倒也活的长久。”
李牧之怒道:
“我如何不知你为我好?世子怕是聪慧过头,读多了玄学,一味趋利避害,我等若是不出,天下百姓将何往?”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也急道:
“只有那些士大夫去管,与你何干?”
李牧之冷笑道:
“这等儒家文人腐儒,在我大宋一朝,文人最受推崇,就是皇帝都要避让三分,可这些畜生,满口仁义道德,眼下不狎妓都算高风亮节,文臣只顾享乐,武将各个怕死,若是我李牧之跟着如此,你置百姓于何地?”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急道:
“李牧之似你这般聪明人,怎地就不开悟?天下大势乃是一个轮回,你即便成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能如何?不过青史留名而已,这世道不会因你一人改变,顺其大势,才是正理,似你这般强求,日后必死于横祸。”
李牧之勃然大怒道:
“怪到来你这般聪慧之人天子赐你官职,你都要不做,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李牧之倒是把你看的大了,居然这般自私。”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也怒而起身:
“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杀了蔡京、童贯之流,还有李京、王京,贪官污吏是杀不完的,因为凡人的欲望是止不住的,你能当苦行僧,天下人都愿当苦行僧?能力所能及已然不俗,你又何必逆天而行?”
久未说话的耶律大石听着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争吵起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李牧之把他的话都说尽了,李牧之目前遭遇之境遇,正是耶律大石在辽国遭遇之境遇。
他何曾不想似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这般逍遥洒脱,飘然于红尘之外,可身为大丈夫,怎能看山河凋零,百姓受苦。
他虽未说话,但是心里还是默默支持李牧之的想法,但并未有李牧之那般壮烈雄浑志向,只求匡扶社稷便好,公平之事,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看不见摸不着,皆是梦幻泡影。
李牧之耻笑道:
“你出身便是王侯之家,怎知百姓之苦?若你生于寻常百姓之家,怕是不能说出这等高论吧?”
“本世子……”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一时哑语,立刻辩解道:
“若是本世子生于寻常百姓之家,那便是当道士,管他天下如何,我自逍遥。”
“呸!”
李牧之听了直觉厌恶,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却觉李牧之太过执迷,二人又争吵起来,即便耶律大石中间说和,李牧之请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滚,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自己要走,谁个也拦不住。
正当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气愤离开之际,轰隆一声,天空浓云泼墨,彤云密布,再又下起雨来。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倒是离开长亭,却被雨水阻隔,绵绵细雨而下,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反倒是冷静下来,背负双手背对对方,看向雨中湖景,虽然不能赏月,倒也是一番别致景色。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来自江南水乡,性子略微柔和,便先给李牧之台阶下了:
“你是想要出世之人,本世子是避世之人,话头不对,说不到一处也是应该。”
李牧之看向眼前细雨感慨道:
“经历这般多劫难,当初想的简单,青史留名太沉重了,我倒是理解你避世想法,不过公平二字,就好似眼前这雨,无论穷富老幼,谁都要淋雨。”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看着眼前雨景感慨道:
“你又错了,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之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李牧之回头看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背影好似劝说道:
“若是你我联手造出个公平世界岂不壮哉?”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亦回头看着李牧之质问道:
“你倒是说的简单,莫非李皇城当真不怕死?”
李牧之慨然道:
“天下哪个不怕死?若为百姓而死,造出个公平世界、朗朗乾坤,死又何憾。”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忽的笑了起来,耍笑道:
“你不怕死,本世子还怕死哩,你是东京第一等好汉,我却不是,谁个跟你一样这般愚蠢。”
李牧之听了自觉这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骨子里倒像个女子说着情话,怪道来有断袖之癖,看着雨景感慨道:
“人活一世,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岁月带伤,亦有光芒,眼中有山河万里,何惧几分秋凉。”
耶律大石站在李牧之之旁点头道:“你之所言,亦我所想。”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这才扭捏着走到了李牧之身旁,看着眼前细雨:
“李皇城,看不出来你下贱武夫倒是比那些儒家士大夫最是爱国。”
李牧之摇头道:
“活着的人没一个人是爱国者,只有死了才知道,古人讲,盖棺定论,只有回顾他一生做的事才能看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人,我李牧之活着时自然不算。”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听了沉默良久,最后有些欢喜起了李牧之,以异样眼神看着李牧之俊朗面容,郎朗星眸扭扭捏捏道:
“适才本世子说了,本世子可不像你这般刚直死板,只认死理,不过你有事往后可来找我,但有麻烦,我必助你,如何?”
李牧之搂住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笑道:
“来了这般久,说了这一句人话,若是联合天下有志之士,何愁不造出个朗朗乾坤,公平世界。”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看的太透,见李牧之还是如此执迷,不想反驳坏了情谊,便低下头不语。
耶律大石忽的激荡道:
“今日说是耍乐,却又说起了家国大事,当真扫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我三人虽理念有些不同,但意气相投,何不就此结拜为异性兄弟?”
李牧之欣赏点头道:
“如此最好,我正这般计较,我李牧之活到至今,并无交心好友,二位倒是深得我心。”
耶律大石与李牧之同意之后看向了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心中李牧之已然有了其他怪异想法,本想拒绝,可已然如此,他一个拗不过耶律大石与李牧之,便最后点头答应。
李牧之、耶律大石、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便在此间结拜为异性兄弟,耶律大石最大,然后李牧之,最小是吴越王世子钱无垢。
三人欢喜起来,不再谈论国家大事,只说寻常小事,倒是十分欢快和谐,先是行酒令,又是猜灯谜,然后以雨景作诗,耶律大石乃辽国正经举子,才华出众,诗风雄浑壮阔,钱无垢乃天生神童,风流名士,诗风飘逸灵动,这都不必说。
可耶律大石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断没料到李牧之这禁军出身的武夫,诗风居然霸道非凡,或言天下,或怜苍生,倒有些曹魏之祖曹孟德所写《观沧海》《蒿里行》之风,令耶律大石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更加不敢怠慢李牧之,不曾想还有这般才华,颇为吃惊。
子时一到,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是酒兴愈浓,耶律大石看着夤夜已至,乌云遁去,月色再来,便说道:
“为防止二位兄弟剿灭黑石堡时,那黑石堡堡主向辽国求援,我须早些出发,免得坏了你我大事,我已决定,明日一早,由牧之兄弟派皇城司兄弟秘密护我周全返回辽国,今夜就此分手。”
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虽然不舍,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
“此言不差,当以大事为重。”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寻思了一番最后也说道:
“那兄弟便护送大石牙林去我住处,一来我会些道法,二来有手下紫金宝蟾,免得大石牙林遭那伙带人暗害,就此也去了。”
“好,那兄弟送你们二人出了府邸。”
李牧之领着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耶律大石走到李府府邸门口,分手之际,耶律大石泪眼不住,不舍询问道:
“我这一去,不知何事才能见到两位兄弟?尤其是牧之兄弟,你又要当百姓的英雄,又要做天子的狗熊,最为不易。”
“你那宋朝六贼皆是祸国殃民之虫豸,奸诈非常,我已领教,便是这些时日,莫须有罪名尽罗织,致使牧之兄弟陷囹圄,遭落井下石,千夫指,横眉冷对峙,满腔报国壮志,诉与何人知,若是再有这般陷害,且来我辽国,定能让你活命。”
李牧之亦是慨然泪眼道:
“若陷囹圄,我唱着自古谁无死,何须以马革裹尸,纵青史遍寻我无名,身殉国便足以显志,若问再见时……”
李牧之看向黄河方向,知晓辽国日后必被金国所灭,再要相见怕是绝无可能,忍住悲戚,豪迈道:
“待明年落红重开日,黄河水拍岸正当时,但见波涛如山,见我应如是。”
耶律大石也知此生再见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是千难万难,感慨之余,看着壮怀激烈的李牧之严肃道:
“顺势者得天下,然天下皆被逆势者所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你我纵是交心兄弟,可我为契丹人,你为宋国人,不知未来你我两国可有一战,若是你我对阵,我耶律大石一腔热血,只求一搏,胜败不到,立时不可知也!”
李牧之亦激动回道:
“我李牧之生于当世,能与大石牙林共谋天下,幸甚!若有对战之时,绝不手下留情!”
“好!兄弟多多保重,切莫再意气用事,我这就去也。”
耶律大石哭的激动起来,李牧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亲自搀扶耶律大石上马,如此,李牧之与耶律大石分手,与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明日再见。
翌日,且说山东琅琊州备将黑石堡叛乱之事申奏东京,进奏院中又有收得各处州县申奏表文,皆为黑石堡堡主轮转王等反乱骚扰一事。
是日景阳钟响,都来到待漏院中,伺候早朝,面奏天子。
此时道君皇帝临朝视事,当日早朝,正是:三下静鞭鸣御阁,两班文武列金阶。
圣主临朝,百官拜罢,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道君天子赵佶昨夜已然按照李牧之谋划,找来宿元景宿太尉定好计策,只待教百官得知。
宿元景宿太尉出班启奏,将辽国使者随行官吏耶律大石进京面圣前,辽国使团被黑石堡堡主轮转王一众强人截杀顶替之事仔细说了,百官听了震骇,尤其是想要置李牧之于死地的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高俅之流这才知晓李牧之能活命之缘由。
太子赵桓、三大王郓王赵楷、三司使刘桐、谏议大夫赵鼎震惊之余纷纷欢喜:
好在此前好生拉拢李牧之,把事做活,教李牧之欠了天大人情,如今他能活命,又可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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