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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
李牧之继续道:
“再说那闻达,乃是太子推荐的人。”
“陛下正当春秋鼎盛,在万寿宫中必然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却急不可耐的把自己的人安插在如此重要的官职。”
“太子他是想干什么呢?下臣心中只有陛下!”
“皇城司内三大公事,却有文臣之门生,太子之心腹。”
“下臣乃陛下之耳目,岂容他人在皇城司酣睡?”
“陛下……”
徽宗天子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手中的毛笔不自觉的抖落下来一滴墨水。
他虽然是千古未有之昏君,但是对于权利看的极重。
若是没了权利,徽宗天子如何继续作威作福、贪图享乐?
李牧之所说可谓是正中要害,句句都说到了宋徽宗赵佶最为害怕的地方了。
权臣、太子都是潜在的皇权威胁。
虽说太子赵恒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文臣之中蔡京、童贯又都是贪财好色之辈。
但是听李牧之一说,身为皇帝,却不得不防啊。
“够了!你不必说了,朕已经了然了。”
李牧之自是眼明心亮之人,欲要夺得徽宗天子忠心,必要夺其欢心。
趁着徽宗天子思虑之际,管他脸皮厚与薄,主动上前帮忙研磨。
“陛下,下臣宁可一死,定也要把那皇城司内除了陛下心腹之外的人荡除。”
徽宗天子最是受用这等言语,李牧之又是这般会来事,点头笑道:
“陛下乃外人之言语,你乃我之心腹忠臣,日后只管叫官家便好。”
现在就是那个愚蠢呆笨之人也该晓得。
更何况李牧之乎?
今遭算是苟全了性命,远近算是无险,可高枕无忧。
徽宗天子自是溺爱着训道:
“你这好杀才,几千双眼睛盯着,愣是当众砍了人家的脑袋。”
“你让我如何对文武百官交代?”
朕,皇帝对外自称。
我,皇帝对亲近的人的自称。
李牧之心里透着明白:
这一遭不但侥幸得生,更是讨的龙颜欢心,日后不可限量!
李牧之也是脸厚心黑之人,得了便宜便卖乖巧,紧紧地伺候着徽宗天子朗声道:
“若是让官家作难,不如杀了牧之。”
“还望官家杀了牧之,给那帮不与官家同心之人出了这口恶气。”
“免得那些个人冤枉委屈了官家。”
“糊涂!”
徽宗天子急道:
“刚才觉着你似个精明透亮长着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
“打杀了你,何人充当我的耳目监察百官?”
啪!
李牧之对着自己脑门就是一巴掌,好似如梦初醒:
“官家所言极是,下臣须得留着这条贱命和忠义之心替咱官家好生办事。”
“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徽宗天子继续题字:
“你这一张巧嘴,倒也配得上你这精明样。”
“罢了,对外便说石什么利、闻什么的谋反便好。”
李牧之受宠若惊:
“承蒙官家依仗,只是这罪名滔天的厉害,吓人的紧。”
徽宗天子侧目瞪了一眼李牧之:
“今时今日,我才知道爱卿之忠心,可昭日月,可谓以死报答。”
“适才不明所以,恼怒不已,现黑白分明,忠奸两清。”
“前番赐你之特权,仍旧作数,日后不论何事,我自不会疑虑。”
“若有疑虑,事后说清便可。”
李牧之半跪拱手,一脸骐骥:
“官家的意思是?”
徽宗天子执着毛笔在李牧之头顶点了一点:
“我的意思,你须日后胆子放大些。”
“若是连编织罪名,冤枉好……坏人,如何坐得稳皇城司之主。”
李牧之口头谢恩:
“下臣明白,官家若是真心信任下官,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定要相信下臣。”
徽宗天子缓缓点头:
“龙颜金口,我自不必反悔。”
李牧之再扣头谢恩。
徽宗天子趁着李牧之扣头之机,脸上好似春风刮来,尽是得意:
先前想着这厮胡乱莽撞杀人,乃是气性之人。
现在一看,着实乖巧忠心,讨人欢喜。
那两个人杀的妙极!
之所以提拔了李牧之。
为的就是跟那帮文臣斗他一斗,管他谁胜谁负。
我自逍遥观虎斗,尽是得了好处。
这遭饶了这厮,他们想来斗的越发激烈,比之上次效果尤重。
便不知不觉欢喜起来。
题的字也愈发的悠然。
李牧之趁热打铁,一气呵成,趁机进言:
“好官家,现皇城司有三大首领,下臣只得其一。”
“若不改制,恐下臣还要杀人立威啊。”
“不妨将皇城司公事改做皇城司使、二把手为皇城司使。”
“日后这个位置只由官家您提拔的人选。”
“下臣愿主动让贤。”
徽宗天子就剩下几个字没有写完:
“莫要讨巧,你这芝麻大的心思我能不明白?”
“不过你所言甚是,皇城司权柄极大,不得再让外人插手。”
“就依你所言,皇城司使你来当,为了让你使起来顺手,皇城司副使由你推荐吧。”
李牧之立刻提名:
“下臣举贤不避亲,皇城司内有一好汉,乃隋杨李唐名将罗士信之后。”
“唤作罗丑奴,他的先祖乃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江山,此人可信!”
徽宗天子终于提完了最后几个字,舒展筋骨,李牧之帮着伺候。
“罗丑奴?我是知道的皇城司有这么一号人,听说是皇城司的铁钉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倒也是个好汉。”
“准奏!”
徽宗天子忽然转头看向李牧之:
“爱卿,我那端王府如何?”
李牧之低头搓手恭敬道:
“端王府乃是官家潜邸,下臣自然不敢妄动。”
“虽然得官家宠信,但未有天子圣敕,不敢贸然僭越。”
宋徽宗赵佶满意至极:
“知轻重,懂进退,嘴巴伶俐,杀伐果断,忠心耿耿,偏偏还会讨我欢心。”
“现在下圣敕丹诏将端王府赐予你。”
李牧之再度磕头谢恩:
“下臣定当以死相报,不负圣恩。”
徽宗天子当即笔走龙蛇,写下赐宅诏书。
端王府乃徽宗天子潜邸,寻常之人自然不敢擅入。
但徽宗天子先前试探,此番下诏。
李牧之自然洞察其心。
如此隆恩厚赏,必然惹得蔡京、童贯六贼嫉妒恼火。
不过是以一宅之利,换他赵官家一世逍遥罢了。
李牧之领了圣敕丹诏,再度拜谢之后,昏昏然走出了万寿亭。
伴君如伴虎,可谓如此。
一言定生死,一语定富贵,一错悔终生。
无论赏罚生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李牧之走出来时只感到茫茫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仿若厅外天地是万寿厅,身后万寿厅是森罗殿。
好在自己心细如尘,嫉恶如仇,曹孟德的谋略、韦小宝的利嘴,最是看透人性的心思。
万幸捡了这一条性命。
不过通过此事,也彻底拿捏赵佶老儿的心思,他怕的是无人忠心,惧的是威胁皇权。
只要照此行事,前途无忧。
李牧之心思深重,城府极深,来此大宋,本欲壮怀激烈,瞻仰古人遗风,弘扬我华夏风骨,成就功名,好名留青史,也不枉来此一遭。
持兵刃,破方腊,擒宋江,灭女真,收辽国,深入塞北,直抵辽东,打通西域,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
“再有七年,靖康之耻,我身为华夏好男儿,怎可见山河破碎,百姓受苦,吾将驰领雷霆,震怒域外之土,不辱此生!”
可叹这徽宗天子望之不似人君,只为贪图享乐,宠信小人,致使江山颓唐,百姓可怜。
李牧之来此数月,见天下这般,生三愿。
第一愿,便是能挽救北宋,统一四海,再造华夏风骨。
如若不能,便是第愿,铲除奸佞,整顿吏治,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可惜祸根具在天子本身,前两个愿望目前断不可行。
第三愿,便只是彻底掌控皇城司,大权独揽,使耳目监察大宋乃至于辽国、西夏、西北吐蕃。
“皇城司彻底在我手,日后且看我手段如何。”
李牧之心中正盘算着,前方来了六人,正是太师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等奸佞小人。
“各位大人,有礼了。”
李牧之春风得意,拱手而立,似有挑衅之意,权当是做给万寿厅里面的徽宗天子看的。
太师蔡京等小人见到李牧之竟然如此嚣张,还没有死。
心中甚是疑惑,对其厌恶,更胜从前。
“哼!李大人休要得意,汝死期将至!”
李牧之得意浪笑:
“各位大人脸皮端的是厚,几次加害在下,如今又来说出这等可笑之语。”
“若是我李牧之再不接招,倒显得我李牧之是个色厉胆薄之辈,各位,日后切莫落在我手里。”
太师蔡京捋着胡子倒也不怒,只是得意嘲笑:
“贼配军!军户出身的黄毛小儿,不知死活的猥琐蠢物,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也配跟我等斗智谋?
若比弄权,你还嫩的很。”
纵观历史千年,最可怕就是那种只会弄权而不懂治国的人,这种人一旦出现,轻则王朝颓废,重则天下大乱。
而北宋六贼却引以为傲,恬不知耻。
李牧之笑傲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顺势者得天下,然天下皆被逆势者所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牧之一腔热血,只求一搏,胜败不到,立时不可知也!”
“告辞!”
李牧之潇洒退出艮岳。
太师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等辈嘴里咒骂不断:
“李牧之这小鬼也敢和我这真佛斗法!简直可笑!”
“李牧之这等伪君子竟然满口仁义正义,好似我们是奸佞一般,真是恬不知耻!”
“好个李牧之!屎壳郎趴鞭梢——只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
站在万寿厅内的徽宗天子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在寡人的运作之下,李牧之和他们果然势成水火,各不相容!
斗吧!斗的越是激烈,对寡人越是忠心!
太师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等六人求见徽宗天子。
徽宗天子见他们人多,七嘴八舌,恐搅了一会私会李师师的心情。
便只让太师蔡京一人进入。
太师蔡京刚一进万寿厅,立刻跪下,列数李牧之在皇城司做下的各种恶事。
“官衙内杀同僚,我大宋开朝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如不杀李牧之,恐难安抚百官之心。”
徽宗天子却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李牧之确实莽撞,不过听说被杀之人,有一个是你们六个的门生?”
“你们两个位极人臣,享尽人间富贵,却还要染指皇城司,是何用意?”
太师蔡京着实老道,淡然回道:
“官家,老臣等人乃是陛下一手提拔的心腹大臣,我等推荐之人亦是官家的人呐。”
徽宗天子对之前百官逼宫诛杀李牧之的事情念念不忘,气愤道:
“那之前尔等逼宫的事情如何解释?”
太师蔡京正欲解释,万寿亭外一个黄门飞也似的跑到了杨戬旁边。
杨戬立刻闯入万寿厅,在徽宗天子耳边低语。
“官家,诗诗姑娘身体痊愈了,打扮的花枝招展,收拾的出水芙蓉,正在黯然销魂处等着圣驾。”
徽宗天子本欲继续敲打太师蔡京等人,可一听到京师名妓李师师身体痊愈,心思早已飞到了李师师身边。
哪里还顾得上跟太师蔡京这个老匹夫多嘴磨牙。
“李牧之杀死同僚之事,明日他自会对百官解释。”
“尔等只管忠心,不得再染指皇城司!”
“我还有事,尔等也退下吧。”
徽宗天子急不可耐,急忙舍下太师蔡京等人,着急换了便装,出了艮岳。
太师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等六人望着徽宗天子对李牧之杀人竟然如此包容。
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太师,这李牧之给官家吃了什么迷魂汤?几次三番,眼瞅着那一刀就落下来了,结果让他活了!”
太师蔡京望着徽宗天子消失的背影感叹道:
“说句犯忌讳的话。”
“李牧之不过是欺负官家昏庸,暂且得势。”
“不过要不是官家昏庸,咱们六人也走不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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