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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名秦国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之上，而是躺在了左庶长府前的腥风血雨中。
赢虔一把抽回佩剑收进剑鞘，嬴驷也回头看着卫鞅！
卫鞅翻身下马，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雨水。
在远处围观的百姓见战事已停，也纷纷走近看起了热闹。
新法中有规定，刑上大夫，世族犯法与庶民同罪！
赢虔当然知道这一点！
今天自己部下与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私斗致死数十人。
太子首当其冲，难逃罪责！
赢虔转头看了一圈指指点点的人群。
随即开口说道：“卫鞅，你来的正好！”
“太子受奸人蒙蔽，冲动行事。你且带他回宫！”
话刚说完，就引来周围百姓的一阵唏嘘！
赢虔不用想也明白，这些人是在质疑！
质疑新法的执行标准，平民可刑，世族可刑，太子就可以免刑吗？
卫鞅也注意到了周围百姓的议论纷纷！
雨大如瓢泼。这些人不去躲雨，却全部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正是想看新法到底公不公平吗？
人性就是如此！
平民可以斩，世族可以斩，任何人都可以斩。
唯独自己，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存有私心了！
“左庶长！”
卫鞅瞥了一眼人群，缓缓开口说道。
“太子触法，我如何带他回宫？！”
赢虔明显一愣！
“卫鞅，难不成你想对太子动刑？”
卫鞅一脸凝重，顿了顿缓缓说道。
“太子触法！应与庶民同罪，何以不刑？”
“大胆！”
卫鞅话刚落音，赢虔就暴喝一声！
“太子身为秦国储君，我看谁敢动他！”
说罢，就又抽出腰间宝剑护在嬴驷身前。
见赢虔护着嬴驷，围观的百姓瞬间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果然，法乃官家之立。只制约于民，不规范于己！
“左庶长！”
卫鞅也大吼一声！
“民乃立法之根本！先生前脚才徙木立信，难道你后脚就要破了它吗？”
“法之无信，何以立足？！”
“莫要跟我说这些道理！”
赢虔对百姓的议论和卫鞅的劝解视而不见。
“我只知道驷儿是我的亲侄子！”
“杀的又是我左庶长府的士卒，我都不追究，我看还有谁敢追究！”
说罢，就瞪着一双大眼对着围观的百姓喝道。
“都给我滚回去！围在这里作甚？！”
边喊边挥剑驱赶这些无辜的平民。
卫鞅见赢虔开始对百姓用武，怕事态发展不受控制。
于是便几步上前一把拦下赢虔。
“左庶长，太子年少未行冠礼，即便触法也可以适当减轻刑处。”
“可是你身为执法者当众持械包庇，此罪甚重！不要一错再错了！！！”
卫鞅苦口婆心的劝解，赢虔却充耳不闻。
反而抬腿一脚踹开自己跟前的卫鞅。
“我既执法，那此事就是我说了算！”
说完就命令到公孙衍：“将太子护送进府中！”
公孙衍得令，立即同几名士卒扶起嬴驷朝左庶长府走了进去！
“公孙衍，左庶长一时鬼迷心窍。你可要想清楚，协助包庇也是罪责难逃！”
卫鞅一脸正色的对公孙衍说道。
谁料公孙衍却丝毫没有把卫鞅的话当一回事。
一脸高傲的回答到卫鞅。
“衍属军制，自听从左庶长之令！什么新法，都与我无关。让开！”
说完，就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卫鞅！
......
左庶长府前乱作一团！
大雨没有阻拦住百姓的奔走相告，源源不断来看热闹的群众冒着暴雨将左庶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卫鞅一人在收拾残局的士兵中被推来搡去。
仿佛他此刻就像空气一般无人理会。
赢虔命手下士兵将百姓阻挡住不准再靠近，同时不断挥剑驱赶。
嘴里也叫骂不止！
“赢虔！！！”
突然一辆马车骤然而至！
“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赢虔听到后，微微一愣。
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娘？”
卫鞅看到来人，也赶紧上前行了一个大礼。
“太后安康！”
年逾七旬的太后掀开马车上的竹帘看着赢虔。
“虔儿，你怎么能做如此糊涂之事！”
“娘！”
赢虔扔下手中佩剑，准备向太后解释。
谁料话刚开口，就见太后已经是老泪纵横！
赢虔见母亲眼角流泪，慌忙走近马车。
“虔儿啊！”
赢虔刚走近，太后就一把抱住赢虔痛哭不已！
赢虔知道太后哭泣的原因！
自己并非太后亲生，乃是父亲赢师隰庶出。
太后自十八岁便嫁于父亲，父亲一生独断主战。
太后乃至整个秦国都跟着奔波动荡了几十年！
自己又自幼丧母。太后却一直待自己视同己出，从来没有庶嫡之分！
和亲生的没有任何两样！
父亲死后，只留下了穷苦纷乱的政权。
老太后每天过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新法初行，略有成果。谁知就又惹下如此麻烦！
看着太后老泪纵横的样子，赢虔也不禁伤心难过。
突然，“啪”的一声！
太后伸手一巴掌打在赢虔的脸上！
赢虔不敢动弹，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一巴掌是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老太后牙关紧咬，瞪着眼睛对着赢虔说道。
“亲侄触法，不倾心教诲，还肆意包庇！不顾家有七旬老母挂念，当众失德。此为不孝！”
“赢虔，你可知错？”
话刚说完，赢虔脸上泪水也跟着滑落。
“娘，孩儿知错。只求娘不要再伤心难过！”
“啪！”
老太后没有理会赢虔的话，又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赢虔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打那个知法犯法的左庶长！”
“身为秦国执法首臣，不以身作则，反而公然抗法！更将刀剑挥向无辜平民百姓，辜负国君之信任。此为不忠！”
“赢虔，你可知罪？”
老太后泪水滂沱，却中气十足！
每句话每个字都充满了愤恨与悲伤！
围观的百姓也是惊叹太后之魄力，能够当众将自己儿子的罪行公之于众，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当母亲的能够做到？
“孩儿知罪！孩儿知罪！”
赢虔早已泪如雨下！
老太后伸出手心疼的抚摸着赢虔的脸庞，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声音也忍不住的在颤抖！
每说一个字就有一滴眼泪跟着滑落。
“既然知罪，你可愿意服法？”
赢虔也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太后的手。
“孩儿认罪！孩儿愿意服法！！！”
话刚落音，突然“噗”的一声！
一口鲜血从太后口中喷涌而出！
“娘！娘！”
赢虔一声嘶吼，悲愤与苍天同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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