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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阳看着那倭寇瞪圆的死鱼眼,不屑道:“两军阵前任他勇武盖世,又有何用。”
郭玉茹,她身旁一班漕帮好汉都是一僵,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瞧着那黑洞洞火铳,明晃晃铳剑心中发寒。
“大人言之成理,如今是火器逞威了。”
“是呀,火器之威,人力难以抵挡。”
漕帮好汉们的议论声中,李青阳神情傲然,等到两万杆新式鸟铳造出来,调拨军前,便是倭寇覆灭之时。环顾周围倭兵狼藉的尸体,青阳却尽情享受的暴虐的快感,兴奋到连灵魂都似乎在战栗。
天色大亮,全身是血的戚继美等人找到了,混乱中这些大明义士,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汉,
人数少了几乎一半。幸存者也是人人全身浴血,好在戚继美有精甲护身只是受了几处轻伤,疲倦欲死却神情畅快。
训练有素的新军靠着严密的组织,先进的火器,出色的战术,除了两个被火铳烫伤的,竟无一伤亡。清理战场,检验战果,此战竟歼灭倭寇四百余人,这便是倭乱以来罕见的大胜了。
李部在河边休整了两个时辰,便奋起余勇,挥军向东接应戚继光的援兵。
五日后,戚李两部会师于绍兴外围。
戚部两千新军以轻骑掩护步卒,从宁波一路杀来,三战三捷,两支精兵极有默契的齐头并进,很快便打通了绍兴与宁波之间的联系。又两日后大军进驻绍兴府,稍一休整,便将蹿到绍兴府的倭寇扫荡一空,七战七捷,稳住了杭州绍兴宁波一线的战局。
宁波参将戚继光挟七战七捷之威,在绍兴府登高一呼,轻骑四出联络各地义兵豪强,响应者云集。这些年了,东南沿海百姓饱受倭寇之害,如今地方上终于出了个能打的将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浙江各府,各县义勇团练大兴,以简陋的武器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抗倭战争。
九月中,绍兴府。
戚李两人在高大的城墙上,信步闲庭,各地军报雪片一般的飞进绍兴府。
大明承平日久,百年未曾尝到过战乱滋味的大明子民,在倭寇的肆虐下重新拿起武器,扛上刀枪,消磨百年的血性在渐渐复苏。当大明子民清醒了,敢于反抗了,从福建蹿进浙江的一股股倭寇便招架不住了,处处碰壁。
戚家军也凭借连战连捷的威名,秋毫无犯的军纪,在江南各地声名鹊起。
城墙上,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戚李两人吸取了大明九边防备鞑子的法子。十余日间轻骑联络各方义勇,采用坚壁清野,联庄联防的策略,将人口集中到城防坚固,兵力充足的大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十分有效的限制了倭寇的肆虐。大明不缺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倭寇也并非战无不胜的天神,浙江各府行事很快好转。
一队队义勇在田野间,官道上游荡,一旦发现倭寇的踪迹便联络四方。小股倭寇,很快便被蜂拥赶来的乡勇打死打伤。碰到大股倭寇则急报绍兴府,戚家们每每大举出击,凭借训练有素的精兵,精良的武器取得了一场场辉煌的胜利。
绵绵秋雨下了起来,旷野间,水田里,远处的青山绿水都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
戚继光迎着雨雾,敞开臂膀,豪迈道:“好雨!”
一旁,李青阳则苦笑道:“可惜这场雨,给了倭寇喘息之机。”
戚继光也有些无奈,浙江境内的倭寇基本肃清了,剩下一些小股倭寇如同丧家之犬,闹腾起来也只是困兽之斗。然而福建倭乱却越演越烈,他两人原本商议着出兵福建,反攻台州,却被这场秋雨耽搁了。
台州,如今盘踞了数千倭寇,漳寇海匪也不少,大批人口被掳掠至台州,福州的港口,一出海就沦为了奴隶。青壮大多被裹挟成了海匪,女子则被圈养起来,一生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戚继光要率精兵直捣台州,李青阳是极力赞成的,这叫做直捣黄龙。
三日后天气放晴,两人便说服了绍兴知府,从绍兴地方征集了五千匹马,其中好些都是优质的战马。戚李两部重又集结起来,两千之众全体翻身上马,携带可供七天使用的辎重补给,于深夜时悄悄出兵。为避开倭寇无孔不入的眼线,两千兵马昼伏夜出,在熟悉地形的向导指引下,一夜可行进八十里。
绍兴到台州不过四百多里,六天后清晨,两千精兵,悄无声息出现在台州东北二十里的一处密林里。临战兵危,严苛的军纪约束下,两千之众竟鸦雀无声,在军官将领催促下整军备战,一时间密林里尽是甲胄响动,刀枪军械的撞击声。
戚继光单膝跪在林外,看着南边空旷无人的旷野,水田中伏尸处处。死难的百姓无人收殓下葬,暴尸荒野,昔日繁华的村镇市集一片死寂,田地荒芜,被焚毁的村镇处处都是残垣断壁。
这一刻,新军将士也不必怂恿,个个都眼珠子发红。
这里的百姓太惨了,一路行来连城防坚固的县城也未能幸免,都绝户了,在倭寇肆虐下宛如鬼域。
戚继光怒目圆整,低喝了一声:“选锋!”
“我去!”
“标下愿往!”
选锋便是陷阵死兵,临战时以选锋为大军先导,人人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半步。选锋二字一出口,将士们齐齐精神一振,自告奋勇,于是戚继光从所部兵马中遴选精通骑术的选锋二百,配重甲战马。
不久,日山三竿时。
两百铁骑纷纷翻身上马,扯着缰绳,控制着不安分的健壮战马。大明的战马多是走茶马古道,从藏南交易回来的藏马,臧马高大健壮爆发力极强,冲起来那便是势不可挡。军中战马骑兵数量虽少,战斗力确是极强的。
尤其戚继美这些精心操练的夜不收,更是骁勇善战,连塞北鞑子也不放在眼里。戚李两人以选锋铁骑冲阵,就是对症下药,欺负那些身材矮小,骑矮马的倭寇不擅长马战。倭国出产的马匹普遍矮小,比驴也大不了多少,倭寇哪里见识过大明铁骑夜不收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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