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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嘴角微微上扬便走远了一些,却又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
耳边,便响起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对不住啦,这位将军,小女子给你赔罪。”
戚继光闷闷的哼了一声,不搭理她,面子上终究是挂不住。
“明目消肿的伤药,喏,给你!”
正在偷听的李青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石灰粉还有解药么,看来这娇滴滴的小娘,平时没少拿石灰粉暗算人。
一声轻笑,不远处小娘子竟扭捏了起来,摆弄着军服一角,脸红了。
清晨,日出东方,鲜红似火。
李青阳旁敲侧击问了出来,小娘子姓王,芳名月娘,登州府人,走亲戚走到大集镇来了,正赶上倭寇入侵。
天亮了,众人跟着她在镇子里七拐八扭,很快来到一处青砖瓦房大宅院。
灰尘四起,掀开后院的地窖顶盖。
王月娘便朝着地窖里,轻声叫道:“婶婶,出来吧,官兵到了。”
地窖里竟然藏着一大家子人,三四十口,扶老携幼爬了出来,虽受了些惊吓倒是毫发无伤。
王月娘又蹦蹦跳跳钻进马棚,掀开草料,草堆里竟然藏着两具尸体。
惊呼声中,众人慌忙赶了过去,瞧着那两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议论纷纷,两人都是死在王小娘枪下。一个被刺中眼窝,一个被划破脖子,鲜血淋漓的还散发着血腥味。
仔细辨认了,戚继光神色一缓,轻声道:“这样精良的挂甲,百锻长柄?刀,必是本土来的真倭无疑。”
“真倭两级,可得军功赏银二十两,记下来。”
又是一阵惊呼声中,宽大军服藏不住高挑婀娜,小娘子竟然裣衽一礼,俏脸上满是喜色。
“谢谢你啦!”
一旁李青阳看的十分有趣,也不说破,这两人这么快就和好了。
捡起一把带血的长柄?刀,将刀一横试劈了两下,寒光四射,让李青阳心中又是一声轻叹。长柄?刀这样犀利的兵器,可也不是倭人的发明。这种刀明军也有少量装备,大明叫做眉尖刀,可削,可扫,可刺,犀利无比。
眉尖刀这是宋朝的发明,又被倭寇学去了,还成了杀伐利器。
半个时辰后,街上。
空荡荡的街上,大集镇驻守的军兵早逃遁无踪,仓库里少量军械,米粮也被倭寇掳走了。戚继光黑着脸,看着王月娘在房舍里钻进钻出,找来大桶石灰,红辣椒磨成粉,竟然还有一桶砒霜。
士兵们眉开眼笑把包袱剪碎了,做成大量暗器。
石灰辣椒砒霜粉,包在一起那还了得么,挨上一下保证惨兮兮,轻则当场失明,重则一命呜呼。
戚继光黑着脸,低喝道:“你从哪里弄的砒霜,胡闹!”
王月娘俏脸上有些委屈,撇嘴道:“药铺呀,还有好多呐。”
戚继光看着不远处大门敞开的一间药物,脸色难堪,正要呵斥她几句。
李青阳倒是笑着抓起两包石灰粉,塞进怀里,笑道:“好家伙,这可真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戚兄太拘泥了,这是国战,不容有失,顾不上光明正大了。”
一旁,响起一个婉转的女声:“迂腐!”
两人一唱一和,戚继光只得眼睁睁看着他麾下的精锐甲兵,变成一伙打家劫舍的江湖好汉,人人都争着把毒气弹往怀里塞,还眉开眼笑的。一时间欲哭无泪,也不知该哭还是改笑。
折腾到日上三竿,戚部离开了大集镇,往东南方的山区搜索。
“倭寇有两三百人,往山里去了。”
“喂,这伙倭寇可不好惹,你不去登州府求援么。”
这一路上,王月娘骑着一匹大白马,围在戚继光身边叽叽喳喳的,戚继光却如同一个闷葫芦,一声不吭。王月娘虽然无趣,却不沮丧,仍是笑吟吟的,肃杀中竟然透着一丝春色。
进了山,危机四伏,王月娘也不敢笑闹了,乖乖跟在戚继光身旁。
登州的山不高,最高不过几百米,却都是草木繁茂的野生山林,山洞也多,便于藏兵。这股狡诈的倭寇懂得躲进山林,躲避风头,一看便知是精通山地作战的倭国战兵。
行走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便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被一窝毒蛇在草丛里蹲伏着,随时都会蹿出来伤人。
深山中,一片幽深的密林里,戚部停了下来。
放出尖兵搜索,警戒,几人头碰头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山路越来越难走,大家伙得下马步行了。
戚继光舔着干裂的嘴唇,冷声道:“这伙倭寇,居心叵测!”
李青阳也心中发寒,这伙倭寇确实狡诈阴险,藏在山里埋伏着,就等着官兵来围剿呢。登州卫迟迟不能歼灭这伙倭寇,百姓就不敢下地种田,眼看着农时就要错过了。
倭寇,这是要断了数十万登州百姓的活路呀。
说话间一声春雷炸响,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戚李两人心中焦急,春雨贵如油呀。
“三五日内,必须找到这股倭寇!”
“走!”
戚继光做了决断,挑选几个猎户出身,精通追踪的士兵,义无反顾的出了密林藏身处。
“我战死了,就埋在这里吧,山清水秀。”
“呸呸呸,晦气!”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七十余勇士下马步行,青山绿水在春雨滋润下,山花盛开的越发烂漫。
夜,山中,雨停了。
一队人静悄悄的行进在迷雾中,尽量把脚步放轻,进山之后,戚继光就把他的兵力展开了,沿山路两侧的灌木丛搜索,以竹哨和鸟叫声联络策应。七十余精兵就地展开,撒开一张捕鱼的大网。
一旦发现倭寇的踪迹便联络呼应,收紧网眼,将倭寇绞杀在丘陵山区的灌木,密林之间。这种战法别的明军不行,他这队精兵却是在行的,七十多个训练有素的精兵,个顶个的军中好手。
戚继光对他的兵很自信,这是针对登州多山,丘陵地形想出来的战法。
戚继光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是根据围猎想出来的,围猎,可不就是猎人们排成一排,制造噪音将猎物赶出来再围捕么,这一队悍卒便是将躲藏在山里的倭寇,当成野鸭子来狩猎了。
雨后的山中起了大雾,眼前一片朦胧的白色,十步外就变得十分模糊。
半个晚上,戚部走了不到十里的山路,前面白雾中,隐约响起一声短促的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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