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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客栈楼上响起来。
华盛今天得空,特地来自家的帝豪客栈视察,刚喝了半盏茶就听得前面骚乱。
第一次听小厮来报,刘管事上前解开了“误会”,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吵了起来。
能有胆子和他华盛作对的,不是有眼无珠,就是真的地位非凡。
他先行上前:“在下就是帝豪客栈的东家,华盛,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乔擢见他衣着不凡,弃了那刘管事,转而护在二人的面前,狼一般恶狠狠地瞪着他。
行动之间,无意中露出了身上的腰牌。
华盛深不可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又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当机立断。
这种服制别人不认识,可他却……
华盛心下已定,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抚了抚胡须,俨然一副笑容满面的和气模样:“华某不知几位贵人到了寒舍,倒是失礼了。”
听起来好像是在赔罪,实际上却隐隐拿着架子。
乔梓兮虽然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但是觉得这样也并非不好,就没有再细想什么:“我们不过是几位游历至此的外地人。”
一句话过后就不再开口,惜字如金。
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对这根本不熟悉,有些事别人不知道或许这地头蛇能吐露一二。
华盛也不恼:“这天字号房虽说是客栈中的上品房,到底是人来人往的不清净,如何住得?”
乔梓兮一瞥那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管事:“你的意思是——”
华盛一笑:“如果几位不嫌弃,在下家中倒还有几间屋子,虽然不大,也还住得人。”
听他这样说,乔梓兮心下明了,向他们一点头。
……
华盛不愧是当地的地主,家门口就是两尊汉白玉雕成的大狮子,更不用说一见他们回来就迎上来的成群仆役。
也不知道背地里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得这样富得流油。
华盛家里美貌年轻的夫人出来迎了华盛,又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打量他们几个,小声问道:“老爷,这几位客人是?”
华盛大手一挥:“这是我的几个朋友,你叫人把东厢房的几间屋子都收拾出来,今天晚上我要设宴款待贵客。”
华夫人进退有度,闻言点点头。
“几位客人请随小女子一道来。”
一旁的马匹就有小厮领着去刷洗喂食。
接风宴上,乔梓兮他们被奉为座上宾,美味佳肴由一个个穿戴一致的小丫头们有条不紊地端上来。
华盛端了酒,与晏殊离推杯换盏的,仿佛想套个近乎。
乔梓兮饭余不经意地一瞥屋中立着的屏风,就发现这是前朝早就失传了的缂丝针法所做,对于华盛家中的财富程度认知又上了一个档次。
经过几天的奔波,再加上今天的劳累,其他的人早就疲乏不堪,几乎是倒头便睡。
只是乔梓兮有个认床的毛病,明明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却还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就知道,华西城和华盛,绝对有问题!
乔梓兮再也睡不着,索性披了一件衣服,循着声音在夜色中悄悄地摸了过去。
是华家一间破旧窄小的柴房。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柴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仆人蜷缩在地上,受不住一下又一下的鞭子,忍不住发出惨叫。
而那个拿着鞭子抽打他的,不是华盛又是谁?
“叫什么叫?几鞭子也受不住!”
这仆人似乎愈发激起了他的愤怒,华盛用尽全力将鞭子挥出呼呼的风声,猛地抽打在仆人的身上。
地上的人似乎痛得昏了过去,死了一般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乔梓兮脚下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细小的声音在静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是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睡下了才是!
华盛的脸上有着完全不同于白天的阴冷。
乔梓兮暗道不妙,不敢掉以轻心,悄悄从那草丛的掩护之下溜了出去。
待到华盛逼近那块大石旁,那儿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看着夜色中分外显眼的一抹淡色消失在那处,华盛的嘴边扬起一丝冷笑。
翌日一早,乔梓兮一切如常,吃了早膳便在院子里走动着。
华盛却带着呼啦啦一群人,独独盯着她半晌,许久才道:“小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他昨天晚上想着那石头后的声音,至今仍然是满眼血丝,搜肠刮肚!
乔梓兮镇定自若地道:“我睡得很好,不劳挂心了。”
说着,就不再管他,仿佛无事发生。
晏殊离见乔梓兮不太耐烦的样子,也冷冷地道。
“华老爷休要多事。”
华盛上前,刚想再多问一句,晏殊离凌厉的眼神让他把话咽在了嘴里。
罢了,既然她不承认,自己也就当没有发生过。
谁让这位有说一不二的能耐!
这直接导致了后来乔梓兮说想出门走走,再没有人拦着。
只不过她后来走出华家,却十分烦心地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她七拐八拐绕了几个巷子,才把那个尾巴甩掉。
华盛啊华盛,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乔梓兮心中暗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声响。
她寻声走去,发现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躺在巷子的尽头,只吊着一口气了。
这是个仆人打扮的人,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乔梓兮想起华家的事,就喂他吃了一颗自己随身带的丹药。
那仆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声响,缓过来一口气。
他看乔梓兮如同是再生父母,眼泛泪花,刚好了些就要撑着身子起来向乔梓兮行礼。
乔梓兮制止了他的动作。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有些不忍心地道,“只是你的家人为什么这样狠心,你浑身是伤,怎么不让大夫来治?”
那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我是华府里犯了错的下人,打一顿扔出来了,生死有命,哪里有钱去医馆治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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