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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小说 > 尘埃如山 > 第46章 硬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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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长有就被押到村公所。

    包继德告诉李长有,上面说了李家“通匪”,要押送县里问案。

    李长有气哼哼的说:

    “你想怎么扣帽子都行!你亲家公通匪,你也少不了受牵连。你最好能把杆匪也引到三家营来,把响动闹的大点,兴许存仁就能早点知道,带着官军回来剿匪!”

    李长有的话不无道理,包继德最终也没敢把李长有送往县里。他自己跑了一趟县公署,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韩家确定跟着韩老么上山入杆的乡邻,也惴惴不安的去韩六家打探消息。

    韩梅氏指着自家的瓦房和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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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弄回来钱,跟哪个老总吃粮都一样!都在家请好吧,只要跟着老么干,

    用不了三五年,你们也一样吃穿不愁!”

    而郭家,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除了早上出门捡粪,晚上去祠堂上香外,其他的时间,郭修安就坐在自家院子的枣树下,一声不吭的编框。

    勤快的韩六干脆把铺盖卷支在了马厩里,他说这样方便夜里给给牲口加草;地里应季的农活,他也从来不用郭治清吩咐,主动揽了起来,干的比郭家人还卖力气!

    这年刚收完秋,郭修安就给韩六结了工钱和粮食。他心平气和的对这个唯一的长工说:

    “他六哥,这些年你受累了!眼下我的地也不多了,治清一个人也能种的过来。你早早回去窝冬吧,过了年也不用再来抗长活了!”

    韩六说:“东家,你这是赶我走吗?家里的地是没以前多了,但种地加饲弄牲口,治清东家一个人也顾得过来!再说他还管着族里的事情哩……”

    郭修安说:“族里有村正管着呢!族长也没有多少事可管了,再说你家里的地和牲口,眼下比我多多了!我准备把家里那头青骡子,也卖给你们——你五哥早就想买去!你还是早点回家,种自己的地吧!”

    韩六干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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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家老老少少十多口人,都指望这点地吃饭,我走了收成就更薄!俺家里置地的钱打哪儿来,我不说你也明白!不干净的钱买下的地,也是一样不干净!我宁可让它们荒着也不种!”

    郭修安说:“你心里的疙瘩在哪儿,我也明白!我不怪你,也不怨老么!你家里日子现在好过了,也更要一个明白人持家主事!

    郭家的地荒了,俺们还能锄掉;你韩六家的人心长了草,还要你去除啊!”

    韩六说:“俺们韩家一族人,只有我九叔(韩皮匠)一个明白人!可是他一辈子,都没扭正我妈!轮到我这一辈儿,又遇到这个混不吝儿的婆娘,我更拿捏不住哇!

    东家你别说了,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权当给你当条看家护院的狗,不给工钱我给你白干!”

    郭修安长叹口气,不再提辞伙儿的事情。他交代韩六,有空再往镇上送点粮食——顾微尘那个小院里,现在又多了好几张等着吃饭的嘴!

    郭修安说的等着吃饭的几张嘴,指的不是郭治远一家人,而是顾微尘收养的,三个被遗弃的小娃娃!

    顾微尘一直在教堂的育婴堂,帮忙照看娃娃们——那里的娃娃,也是一样被养不起孩子的穷人遗弃的!

    他们生下来,就被父母悄悄丢弃在教堂门口。育婴堂里早就容不下那么多的弃婴,教堂不得不狠下心来,不再照单全收。顾微尘不忍心这些孩子活活饿死,便抱回了小院自己喂养,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收养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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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婉玉要顾微尘不要再捡娃娃回来,再这样下去,她的小院也快成育婴堂了!

    顾微尘说:“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谁忍心活活饿死?只要我还爬叉的动(还有能力),把他们抱回来,就不会让他们饿死!”

    周婉玉一边帮忙照顾,一边跟对顾微尘说:“事不过三!天上的菩萨,也管不过来人间所有的事!以后你再看到了,也不能再往家里抱了,——多了咱也养不活啊!”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似乎有点早。

    立冬还没过,三家营就已经下了两场小雪,虽然还不像三九四九天那般彻骨的阴冷,但也开始生火取暖了。

    跟这样的天气一样闹心的,还有十里八村不时传来的坏消息。

    基本都是哪营哪寨的人家,最近又接到杆匪的叶子票!十里八村没收到叶子信的人家,心里也逐渐明白:他们没有接到叶子票,不是自己的人缘有多好;而是你在杆匪眼里,还不够“肥”!

    除了叶子票,拦路绑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特别是女人和小孩,一旦被抢了去,哪家不是抵房卖地的往回赎?再有家底的人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抢劫更是司空见惯!

    那些土围子不高,或者没有围子的小村寨,首先就成了趟将霸爷们盯上的目标。相比杆匪,这些落单的霸爷下手更狠,只要你稍有不从,他们便杀人放火!惹恼了他们,连个麻秆棍儿都不给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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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郭治清就开始笼火,郭修安在一旁过烟瘾。

    一袋烟抽完,郭修安开腔问:

    “你恒山叔前几天说‘硬肚儿’的事,你咋个看?”

    郭治清说:“神神叨叨的‘硬肚儿’,不会是二十年前的神拳会还魂儿吧?再说了,牛铁山那里,咱也不摸底儿……”

    牛铁山要回来镇上的铺院后,福寿茶馆连名字都没改,伙计更是一个没换,继续干着李家以前的买卖。

    他找了一个破落的财东,掌柜坐镇茶馆,自己一天到晚根本见不到人影儿!只是隔三差五过来,看看账本收收银两,当一个十足的甩手掌柜。

    他生生骟了李长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让周围的人对这个见首不见尾的狠人,更多了几分忌惮!

    收拾完李长有,牛铁山便回了牛家庄。他丢下一句话“我回来了”,便阻止了牛恒山的插手,开始清算族人。

    大到当年被族人霸占的房子和田地,小到砍去牛三两栽下的树木,哪怕是当年的一砖一瓦,都被牛铁山连本带利的要了回来。

    当年那个给牛三两抗过幡的牛二蛋,把自家的房子和地,全抵给牛铁山不说,还又一次披麻戴孝扮了“贤孙”,给牛三两立碑哭祭!

    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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