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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残阳如血。
两匹快马穿过干枯的古河道,飞驰进了戈壁滩尽头的古老城池。
夜惊堂马侧悬枪,头上带着竹质斗笠,鸟鸟蹲在腿根;梵青禾则走在旁边,此时眼神还颇为古怪,时不时瞄上夜惊堂一眼。
昨天晚上和凝儿重逢之后,夜惊堂甜蜜完没说几句,平天教主就冒了出来,开始教他功夫。
平天教主山下无敌,武学造诣没的说,但教导理念比较传统,秉承‘棍棒底下出高徒,的原则,能打会就绝不用嘴说。
加之还有‘夺妻之恨,的事情在先,昨晚的经历只能用不堪回首来形容。虽然被摔了一夜都没摸到小手,但功夫倒确实是学会了。
等到天亮,他要回琅轩城,平天教主则要去沙漠寻宝,彼此得各奔东西;凝儿怕好闺蜜寒心,只能依依不舍和他道别。
夜惊堂虽然心中不舍,但两人在沙漠里也逛不了多久,等回京后应该就能重逢,在嘱咐凝儿几句后,就和两人分别,往琅轩城折返。
梵青禾憋了一路,眼见快到自己地盘了,平天教主也没追过来,才忍不住询问道:
「惊堂,你和那个凝儿姑娘,还有平天教主,嗯……」
夜惊堂知道梵青禾会瞎想,对此含笑道:
「有些事情不便透露,不过没梵姑娘想的那么乱。这事以后有机会会和梵姑娘解释,在此之前还望梵姑娘帮忙保密。」
梵青禾实在没法想象那青衣女侠是有多厉害,才能俘获两个八大魁的芳心,还让两人和平共处不打架;眼见夜惊堂这么说,她自然也不好多问了。
随着临近九月天气转凉,琅轩城的万部集也到了最繁华的时候,车队驼队几乎阻塞了街道,两个人黄昏时分进近城,等来到中心城区,天已经快要黑透。
夜惊堂刚来到冬冥部驻地附近,就从外围马厩里看到了三娘的黑色大马,心知笨笨她们到了,眼底多了几分欣喜,而昏昏欲睡的鸟鸟,则是直接一路「叽叽叽……」的飞了进去。
梵青禾在驻地外翻身下马,马上就有族人快步走过来,脸色带着三分焦急恼火:
「祝宗,不好了,出事儿了……」
梵青禾还在琢磨夜惊堂被渣女祸害的事,闻言自然眉头一皱
「大惊小怪什么?库房走水了?」
「不是。昨天传来消息,说祝宗请来的贵客,在黄明山那边杀了白枭营的人,各大部怕被殃及鱼池,都跑上门质问……」
梵青禾听到消息是杀了白枭营的人,而非打了左贤王,起初还有点意外,不过细想又在情理之中——左贤王身为北梁四圣,本身又是位高权重的藩王,亲自出马斩草除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暴揍一顿,传出去肯定成天大笑话,指不定能直接掉级变成‘北梁半圣,;对外放这么个消息,她肯定也不敢对外宣扬打了左贤王。
在聆听完禀报后,梵青禾让族人先下去,和夜惊堂一道走向大帐,思索道:
「我刚接班不久,都没见过左贤王,在黄明山打架的时候,我还带着面巾,左贤王应该不认识我才对。他知道你是??迟部的后人,还知道你是我冬冥部的贵客,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夜惊堂对此道:「我们去黄明山的时候,应该就中计了。这事情和勾陈部脱不开关系,你不是说朵兰谷可能有线索的消息,是勾陈大王提供的吗。」
梵青禾心里是有这猜想,但犹豫了下,还是道:
「司马钺是老天琅王的徒弟,和你生父是兄弟……」
夜惊堂微微耸肩:「我对他都没什么概念,他对我又岂会有半分情分。不过当前空口无凭,也不好定论,这事还是得仔细查查。」
梵青禾点了点头:「我去和族老商量下,你跑了几天,先去休息吧。」
夜惊堂见此也没多说,放下马匹后,就前往了营地后方……
时间刚入夜,远道而来的几个东方离人,因为第一次出关,免不了对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好奇,下午就带着太后娘娘出了门;璇玑真人随行担任护卫,最喜欢遛街的小云璃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裴湘君此行带着人过来,给夜惊堂护航是其一,还有就是赶着两朝通商的风口,看能不能在关外发展一些财路。
红花楼有梁州堂,规模并大,手底下就几家车马行,在梁州江湖根本没存在感,不过现成的商道倒是有;如今只要和关外的大财主联系上,就能通过红花楼现有的商道,自江州、泽州往关外输送丝绸茶叶等物,再弄回来药材马匹等等。
裴湘君昨天晚上抵达,今天就让几个堂主出去跑了一圈儿,此时正在的篷里和宋驰等人开会,说着些生意上的事情:
「梁洲没法走水路,江州锦缎过来倒是容易,押着几百匹马回去,少说得配百来个镖师护送,不然准被梁州蛮子抢了,成本太高……」
「什么梁州蛮子?惊堂也是梁州人……」
「唉,口误,是我失言。不过说实话,咱们少主不愧是梁州出来的武人,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不杀几个人就和没来过一样,寻常梁州人真没这么彪……」
「宋二哥这话,倒也在理……」
……
夜惊堂缓步走到大帐外,可见怂包鸟鸟,蹲在帐篷门口的角落,探头暗中观察,显然是见里面不熟的人有点多,不太好进去要饭捣乱。
听到宋叔的大嗓门,夜惊堂表情难免有点无奈,来到帐篷门口往里扫了眼。
帐篷里摆着数张小案,红花楼的几位堂主,在案后就坐,面前放着小册子,上面记录着今天去各家拜访的进程。
三娘穿着身黑色裙子,头上斜插珠钗,出门在外一改平日里柔婉娴熟的气质,虽然珠圆玉润个头不高,但姿态神色都很强势,看起来就是个又冷又艳的禁欲系女掌门。
他刚往里面打量一眼,帐篷里就坐的几人就回转过了头,继而便站起身来七嘴八舌招呼:
「少当家……」
「惊堂回来了!几个月不见又俊了不少……」
……
夜惊堂上次见面还是师门首秀,如今都打进大魏前十了,除开宋叔和陈叔反应正常,其他几个堂主明显都有点诚惶诚恐。
夜惊堂面对一众长辈,自然不好摆少主架子,上前逐一打招呼,顺道不忘和宋驰说了句:
「宋叔,你教的雷公八极着实霸道,我学会之后对拼拳脚基本上没输过,前天晚上还遇到了蒋札虎……」
「哦?」
宋驰可是拳法宗师,而且距离顶尖宗师不远,此生梦想就是接替拳魁名号,见此脸色凝重了几分:
「如何?被打的惨不惨?」
「……」
夜惊堂本来还想夸奖几句‘输在人而不在拳,,着实没料到宋叔这么坦诚,当下也是实话实说道:
「白猿通臂胳膊甩的太长,我十几拳下去没碰着躯干,反被砸了十几下,疼的我半晚上没睡着。」
宋驰就知道是如此,开口道:「蒋札虎功夫是柳干笙教的,拳头出了名的狠;我这家传的雷公八极,刚猛有余绵柔不足,你正面硬刚肯定的被砸的受不了。不过我估计蒋札虎手也不好受,估计肿的和猪蹄似得……」
夜惊堂和几位堂主叙旧闲聊,裴湘君便坐在首位安静等待,也没插话,只是把偷偷从桌底下钻过来的鸟鸟抱在了
腿上喂饭。
待几人聊得差不多后,裴湘君才站起身来,吩咐道:
「好啦,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生意的事你们和陈堂主商量即可。惊堂刚出来逛逛,她尽力不去运转浴火图,还减少伙食让身体处于虚弱状态,以便体内的毒素没那么快消失。
但在睡着或昏迷后,身体察觉到难受或疼痛,会无意识的去设法缓解;这就和人睡着了挠痒痒一样,她完全没法控制,这么长时间下来还是快没了。
太后娘娘为了保住仅存的火种,只能采取绝食法,直接说没食欲不吃东西,扛不住了才喝两口粥。
而此时一起吃烤羊,也是离人想唤起她的食欲。
太后娘娘食欲肯定被唤起来了,甚至眼都绿了,但吃完指不定明天就得恢复如初,为此只能忍着食欲做出‘哀家不饿,的样子,夹肉喂给鸟鸟,好几次都差点喂自己嘴里。
就这么熬了片刻后,小云璃喝飘了,东方离人见此便想结账走人,但尚未起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
轰隆——
哗啦啦……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出去撞烂墙壁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
璇玑真人耳根一动,转头看了眼;而外面的孟姣等人,也现身朝那边观望。
太后娘娘略显疑惑:「出什么事啦?」
孟姣蹙眉看了看后,摇头:「估计是某个江湖人闹事,已经没动静……」
「哦……」
……
稍早之前。
冬冥部的驻地后方,帐篷里的灯火重新亮起。
夜惊堂走出帐篷,抬手抹了把脸,眼底带着几分好笑。
傍晚刚回来,他本来是想好好陪下三娘,但三娘实在太会了,在冬冥部做客,害怕来往的冬冥部族人听见,就毫无保留的拾掇他。
夜惊堂这段时间本就憋的有点狠,哪里扛得住‘柳腰丰臀美人肩、红绸帐中斩天仙,的绝世武功,三娘一顿操作下来,直接把他放倒了,然后就催他赶紧出去,免得太后他们回来撞见。
夜惊堂觉得三娘可能不尽兴,不过现在梅开二度有点不合适,他稍微梳洗了下后,让一个堂主带着鸟鸟去通知笨笨一声,他则先来到了驻地后方。
红花楼过来的堂主,都被安排在几个帐篷里,大晚上的,宋驰正在和陈元青下棋,彼此正说着:
「五子连珠!老陈,几月不见你棋力退步了呀……」
「我除了跟你,就没和其他人下过这东西……」
……
夜惊堂来到门口扫了眼,开口道:
「宋叔,你有时间没?陪我去外面一趟。」
宋驰见状,当即起身拍了拍衣袍,出门跟着夜惊堂往驻地走去,询问道:
「啥事儿?」
夜惊堂回头看了眼,确定陈叔不在,才低声道:
「城里是不是有断北崖的人?」
「……」
宋驰一听这话,明白了意思,也回头看了看,而后快步自暗处出了营地:
「有,就住在瓷楼附近,点我都踩好了,不过
下手得快,杀完就得走,不然被西海诸部的人发现麻烦……」
?
夜惊堂暗暗点头,感觉还是和宋叔一起办事对味,不过三娘事前交代过,他还是道:
「打一顿给三娘出口气就行了,打死不太合适。宋叔帮我指人就好,我来动手。」
宋驰一听这话,不太乐意了:
「惊堂,你是觉得宋叔我行事冲动,下手没个分寸?」
「不是。我是怕待会我上头了,下手太重没人拉我。」
「哦,也对……」
……
瓷楼仓库附近。
在梁王幼子东方尚青遇袭后,瓷楼仓库附近加强了安保,到了夜间灯火通明,也有些许商贾在库房里存取着货物。
月上枝头,一间库房门外,站着几名手持红缨枪的武人。些许力夫从仓库里搬出崖州那边特产的药材,装上停在门口的马车。
而仓库大门外,做寻常员外打扮的断北崖陈鹤,双手负后正和同行的另一名门内高层,低声谈论着:
「这胡延敬什么意思?说着有大金主,结果送了消息几天不见动静,等这批货出去,事情就忙完了,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等他回复……」
「鳞纹钢不是小物件,我们不敢透露身份,对方有所疑虑在情理之中,我们不也怕咬了朝廷的饵……话说昨天几个徒弟在街上,好像看到红花楼的人,他们难不成也想把手伸到关外?」
陈鹤听到这个,眼底显出几分不屑:
「老枪魁死后,江湖再无红花楼。前几月他们冒出个叶四郎,有了点回光返照的苗头,便又把自己当成了江湖豪门,这纯粹是掌门不计较,不然老夫非得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嗯?」
陈鹤是断北崖的堂主,虽然管内务财政,但武艺并不算低,聊到此处,余光忽然发现极远处的房顶上有点异动。
陈鹤转头看了看,觉得是有人在朝这边打量,便带着几个门徒,往远处的库房走去,沿途查看左右。
但刚刚走过上次东方尚青被打的库房时,一道细微响动忽然从墙后传来听见:
踏踏——
陈鹤眉头一皱,当即抬手握向徒弟手中的红缨枪。
但尚未握住,刚补好的库房墙壁,就在眼前骤然炸开。
轰隆——
继而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从墙后冲出,以奔雷之势来到近前,一把扣住了他的右手继而全力猛拽。
飒——
陈鹤措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拽的当空打横,摔在身边的徒弟身上,直接把两个没反应过来的徒弟撞飞了出去。
嘭嘭!
夜惊堂也不认识这老头子,但三娘和宋叔对此人极为反感,想来不是啥好人,也没??绿?啵?肿懦潞自?刈?思溉Γ?范ü?な党潭群螅?统?旁斗阶奥?跷锏穆沓抵苯优琢斯?ァ
轰隆——
哗啦啦——
刚刚装满药材的马车,瞬间被撞得炸开,木箱和药材天女散花般横飞了出去。
陈鹤从货物堆一穿而过,摔在街面上打了几个滚儿,倒着撞在库房墙壁上,直接把墙壁撞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嘭——
「咳咳……」
「什么人……」
库房外的断北崖门徒,大惊失色,齐声呵斥却又被这动静镇住,没敢上前。
而陈鹤人都蒙了,摔在地上硬是没爬起来,眼见对方没过来补刀,才急急开口:
「阁下何人?为何无故出手伤人?」
「红花楼,
叶四郎。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清楚。」
「叶四郎?!」
陈鹤脸色骤变。
夜惊堂其实并不十分清楚为什么要打这厮,但说完话后,看对方‘恍然大悟,又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便明白可能是打轻了。
已经把人丢出去,再跑过去补几下着实有失高手风范,夜惊堂冷冷扫视断北崖众人一眼后,也不再理会诸多如临大敌的枪客,飞身而起跃上了房顶。
宋驰在仓库上方旁观,瞧见夜惊堂回来,眼底显出大快人心,一起往回走去,说道
「打得好。你大伯死后,这鸟人四处宣扬,说什么你大伯不配做枪魁的位置,死也是咎由自取,气的我恨不得亲自上面把他舌头割了……」
夜惊堂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沿着库房走出一截后,顺道朝着贵宾居住客栈附近看了一眼。
东方尚青依旧住在城中,而胡延敬的住处外面,挂着不起眼的一根布条,看模样和卖家联系上了。
夜惊堂出去了几天没空处理这事,见状便转身往客栈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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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字是后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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