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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潭州城出了个活神仙的事情可谓家喻户晓,唐公子的仙术可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要说唐公子将那术士惊走,那不足为奇。”
唐庸笑道:“江湖把戏而已,让齐大人见笑了。”
齐知府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唐庸身怀神通。
其实自从唐庸在海天宴展露空盆来蛇和断蛇重续的神迹后,他便立即派了人前往资县打听他的底细。
唐庸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为谢家小姐祛邪镇痛,又将海天宴掌柜患失心疯多年的儿子治愈的等等情况,他都已知晓。
因此,无论唐庸说什么,他都坚定不疑的认为唐庸绝非寻常人物。
朱渭虽然对唐庸的仙术早有耳闻,不过耳听为虚,总是将信将疑。
如今再听齐如玉提起,便忍不住道:“上回小王无缘得见唐公子施展仙术,今日适逢其会,不如请唐公子再表演一次,让我和齐知府一饱眼福如何?”
齐知府心念一动,也望向唐庸,他自然也想亲自目睹一番。
唐庸却丝毫不理会他们的目光,冷笑道:“表演?我是厨子,又不是百戏团变戏法的,小王爷若想看表演,不如找个戏班子去。”
没有提前准备道具,他自然是无法当场表演。
再者,他若总是惟惟诺诺,恐怕倒也让人看轻贱了。
朱渭自小便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折扇往桌面一拍,起身怒道:
“你个下三滥的东西,敢如此对小王说话?!”
唐庸便不理他,端起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齐知府必定要为他解围。
虽然不知道他们叔侄到底所求为何,在露出底细前,总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齐家叔侄齐齐起身,齐知府拍拍朱渭肩膀道:
“小王爷不必动怒,唐公子的本事原不该在这些小法术上,让他表演这些,却是有些大材有用了。”
朱渭瞪着好整以暇的唐庸,怒气又添了一分,道:“齐大人,你对他礼敬有加,就不怕他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装神弄鬼之辈?”
齐知府将他按回椅子,笑道:“小王爷既然有所怀疑,不如请唐公子解个惑,看看他怎么说?”
朱渭气鼓鼓道:“解什么惑?”
齐知府道:“向唐公子问一问前程。”
朱渭一愣,气顿时消了不少,盯着唐庸道:
“你既有通天的本领,我倒有个事要问你,看你说得准不准!”
唐庸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他知道这一问至关重要,能不能真正接近齐家叔侄与朱渭就在这一问。
只是他并无未卜先知的本事,幸而将来还未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要一时唬住他们应该也不难。
若是实在压不住场,倒也不急,大不了再用一次“通灵术”,让他去问鬼神了。
唐庸淡然道:“小王爷请讲。”
朱渭的目光变得深邃,嘴唇微微有些颤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十分重要。
他缓缓道:“你看本王有没有帝王之相?”
屋内刹时一片寂静,然而齐家叔侄和陈星儿竟无半点意外。
好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唐庸飞快地思索着,联想到市井传说中琮王要造反的传言,不由得心内震动,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而这齐知府叔侄显然也是同谋,否则朱渭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问出这等谋逆的问题。
齐知府一直以来如此殷勤,恐怕是看中了自己的“仙术”,要拉自己上这贼船的。
朱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心勃勃的气息,齐知府等四人却面无表情地望着唐庸。
终于,听得唐庸肃然道:“这屋内的确有人乃帝星转世,受天地庇佑。”
朱渭顿时双目泛光,急切道:“你是说本世子的确可成就大业,君临天下?”
唐庸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摇头道:“小王爷虽然是天潢贵胄,要君临天下确是不易,我所说的帝星另有其人。”
朱渭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屋内却迅速升温,齐家叔侄对视了一眼,并不说话。
朱渭阴沉着脸咬牙道:“那你倒说说看,这屋内谁是帝星转世?”
说罢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在唐庸身上。
唐庸自斟自饮了一杯,目不斜视道:“小王爷既要我直言,就请莫要怪罪,这帝星乃是紫微星君转世,千年难得一遇。”
“帝星开辟基业,则有诸神相助,无往而不利。”
朱渭冷声道:“你只管明言是屋内何人,其他的不必多说。”
眼角余光却隐隐投向齐如玉。
齐如玉似乎并无畏惧,挺直了身子,脸上竟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悦。
唐庸心中已有些后怕,他原想挑拨齐知府叔侄与朱渭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此刻却想到,这话一出口,恐怕朱渭无论如何不可能放过自己。
只是已骑虎难下,他双脚猛地一沉,上身却稳如泰山,转向齐知府道:“齐大人,草民泄露天机,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齐知府一直波澜不惊,此刻却呵呵笑道:“唐公子,何出此言?”
唐庸叫屈道:“那帝星正是齐大人您,我来这吃顿酒,想不到却要命丧于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屋内又是死一般的宁静,朱渭盯着齐知府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陡然喝道:“狂三!”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推门进来,躬身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朱渭一指唐庸,怒道:“宰了他。”
狂三也不多说,抽出腰刀一个跨步上前就向唐庸头上斩去。
陈星儿一声娇呼捂住了眼睛,齐知府却大喝道:“小王爷,住手!”
竟侧身挡在了唐庸身前。
朱渭为之气结,怒目圆瞪道:“齐山,莫非你真有不臣之心?”
齐知府忙拱手道:“小王爷,我对宁王的忠心天地可鉴,万不敢有半分逾越之想。”
“只是这唐庸说出这等胡言乱语,分明有离间我等之嫌,不如将其关进大牢,慢慢审问幕后之人。”
朱渭望着齐知府,脸色阴沉得滴得出水,他冷笑道:“幕后之人,好一个幕后之人!”
显然齐知府听命于宁王。
事已至此,唐庸有心再给他们烧一把火,同时也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他朗声道:“小王爷,我还有一言,你可愿听?”
原来宁王的确准备在南昌府起事。
宁王厉兵秣马多年,手下积蓄精兵强将无数,又在朝中广布内应,已有九成把握。
倘若宁王登上皇位,作为宁王嫡长子,朱渭自然是下一任皇帝。
如今起事在即,又见唐庸被传得神乎其神,便想卜个前程,谁知竟是这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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