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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小僧救了施主一命,为何还要恶语相向?”\n 和尚双手合十,满脸不解。\n “救我一命?”\n 听到和尚的话,宋思立刻明白过来。\n 他没有多解释,直接拔出白虎剑向右侧斩去。\n 嗤!\n 肉眼可见的浅红色波纹撕裂空气,离体三五米之后才彻底消散。\n “阿弥陀佛,是小僧多嘴了!”\n 和尚念了声佛号,脸上的疑惑化作歉意。\n “算了,不知者不罪!”\n 宋思摆摆手,将白虎剑插回剑鞘,“外面湿气重,何不进来躲躲?”\n 这小和尚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气质如青莲傲然于世,不染尘埃。\n 事实也的确如此。\n 蒙蒙细雨从身上穿过,虚幻的如同影子。\n “贫僧不过一缕孤魂,何须避雨?况且这里本是贫僧生前持戒之地,待了十几年,早就厌倦了。”\n “也罢,喜欢淋雨就在外面待着吧。”\n 宋思也不强求,靠着大殿的墙壁坐下。\n “小和尚既然已经死了,为何徘徊于世间?”\n “执念未消,地狱不收!”\n “真的有地狱吗?”\n 宋思突然问道。\n “谁知道呢?”\n 和尚笑了笑,“说话的人没见过地狱,见过地狱的说不了话。”\n “地狱……”\n 宋思叹了口气,“这人世,何处不是地狱。”\n 和尚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蒙蒙细雨。\n 良久之后,和尚缓缓开口,道:“师傅给我取名见虚,让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可惜一直到死我都无法放下。”\n “放不下?那个秤砣吗?”\n “是,也不是!”\n “何意?”\n “秤砣只是表象,恶鬼才是真相!”\n 见虚满脸怜悯与慈悲,“它也是个受害者,也是身不由己。”\n “你错了!”\n 宋思摇摇头,道:“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但当它对无辜之人出手后,便已经罪无可恕。”\n “或许吧!”\n 见虚没有正面回答,似乎并不赞同宋思的观点。\n “不知施主留在此地所为何事?”\n “诛尽妖魔,灭杀邪祟!”\n 宋思语调平淡,却有一股?人的杀机掺杂其中,似出窍的利剑,令人不寒而栗。\n “诛尽妖魔,灭杀邪祟。妖魔何罪?邪祟何过?”\n 见虚双手合十,满脸都是悲悯之色,“佛曰众生平等,每一个生灵都是活着的权利。”\n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天地间最基本也最残酷的法则,没什么好争辩的。我身为人类,自然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看待世间一切。妖魔邪祟也有生存的权利,但他们吃人肉喝人血,就是罪无可赦,就应该灭族绝种。”\n 宋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生存斗争没有是非善恶,立场决定对错。”\n “众生平等,存在即是道理。弱肉强食,生死轮回。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又何必拘泥于人类的身份?”\n 见虚看着宋思,“你现在是人类,若是死了,或许会变成邪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站在邪祟的立场上杀戮人类吗?”\n “众生平等,为什么坐在寺庙中享受供奉的是佛陀,而非鸡鸭鹅?众生平等,为何你们这些和尚诵经念佛,而非尊崇蛆虫?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面,也有无数生命,你吃的豆米薯粟也曾经在阳光下自由的活着。”\n 宋思双眼中满是不屑,“存在既是道理,这个道理指的是天地间的生存之理,而非人类的道德法理。兔子老鼠靠着挖地洞躲避狐狸秃鹫等天敌,黑熊没有足够的食物便爬到树上摘野果充饥。靠着本能和变通,动物活了下来,这才是存在的道理。”\n “你说弱肉强食,那么妖魔为了提升力量,把你全家都抓走吃掉,是不是也很正常?野兽为了充饥,把你咬死,也能理解对不对?反正是弱肉强食,天地法则,你不能生气,不能报仇是不是?”\n “至于你说的生死轮回……”\n 宋思脸上的不屑消失无踪,转而化作萧索与落寞,“先填饱肚子,再谈道德法理。先拥有活命的资本,再考虑众生平等吧。”\n “这……”\n 听到宋思的话,见虚愣住了。\n 这些话虽然十分粗鄙,但却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残酷的生存现状。\n 弱肉强食,众生平等,那都是妖魔邪祟的谎言。\n 因为他们是妖邪,他们在吃肉喝血。\n 人类作为资源和食物,不同年龄,不同性格,在妖邪眼中没有任何区别。\n 见和尚眉头紧皱,宋思并没有继续冷嘲热讽。\n 他不是那种愚蠢执拗的邪教徒,只是被引到了错误的方向。\n 若是能够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宋思也不介意留他一命。\n “你是怎么死的?那个秤砣又是怎么回事?”\n 屋外的小雨淅淅沥沥,越来越大。\n 乌云慢慢聚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n “怎么死的?这事说来话长……”\n “那就长话短说。”\n “施主,听说过水莽草吗?”\n 见虚突然问道。\n “水莽草?一年生草本植物,叶片细长,带有毛刺,味甘。茎为螺旋状,味苦。根须弯曲盘绕,辛辣。叶茎根皆有剧毒,可入药。传说这种植物若是生长在阴气汇聚之地,就会生出灵智,诱骗过路人吃掉,变成水莽鬼。”\n 宋思眉头紧皱,“水莽鬼不入轮回,必须找到同样被水莽草毒死的人当替身,才能够得到解脱。”\n 宋思不知道见虚怎么死的,也不认为对方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寻找替身。\n 如果真想害人,当初也不会将漂浮在水面上的秤砣惊走。\n “我就是水莽鬼,死了快二十年了。”\n 想起曾经的种种,见虚满脸唏嘘之色,“贫僧苏家姓祝,乃是一介书生。生前拜访好友,路上饥渴难耐,正好遇到老婆婆在路边施舍茶水。天气炎热,贫僧又饥渴难耐,便忍不住前去讨杯水喝。”\n “之后呢?你被毒死了?”\n “是啊,一杯茶水下肚,了去红尘万丈。”\n 见虚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难过。\n “本以为人死如灯灭,不料竟然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n 见虚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我在附近徘徊许久,发现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般简单。水莽草不是传说中那样生出灵智,而是被专门培育出来的。水莽鬼也不是一般的鬼,而是被.操控的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