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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又是一道洪亮的回答声。
接着，某个教众，拔刀冲过去。
噗嗤一声，他把刀，从背后送进穆中的心脏。
穆中缓缓且艰难的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天神教规，路遇行恶之人，杀。”
阿龙冷笑一声，“呵呵，我天神教是宽容的，我们大神官对待自己的教众，也是宽容的。但是……我们天神教面对行恶之人，却从来不是宽容的，这个道理，穆中你懂得吗？”
穆中不懂得。
而且，现在懂不懂得，已经不重要了。
扑通一声，他摔倒在地。
“啊！！”
他的妻儿，直到现在才叫喊起来。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算是一个道理。
大神官可以对自己的教众宽容。
所以，他不能杀还是教众的穆中。
大神官说原谅穆中，并要把他逐出天神教，还问穆中愿不愿意。
穆中若是不愿意，那他还是天神教的教众。
那大神官，便可以宽恕他，彻底的宽恕，只会给一些不至于死亡的惩罚罢了。
但很可惜的是，穆中愿意了。
他愿意退出天神教。
所以，他在天神教众的眼中，便是那行恶之人，不在是同僚。
看到这个结果，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胆寒。
然而胆寒过后，他们又开始联想起来。
如果换做是我……假如是我加入天神教，假如我是穆中，那我刚才肯定不会同意退出天神教，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这种想法，便是卓承安想要的想法。
“行恶之人已被铲除，但祸不及妻儿，你们走吧。”阿龙对那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说道。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丈夫的尸体，我们天神教会处理，你若再不走，便是和你丈夫一样的罪责。”
那女人哭得凄惨，但听到这话，立刻就被吓得不哭了，也不敢犹豫，连忙抱着儿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院子恢复平静。
众人的目光，重新看向计高阳。
卓承安和阿龙也看过去。
“你的举报，我天神教接受了，也处理了，你可满意？”卓承安问。
“我……”计高阳刚说出这个字，然后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话，也不应该回答。
因为他看到，卓承安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身边站着的风衣男子。
风衣男子，正是林枫。
众人也都齐刷刷的看向林枫。
“还行。”林枫淡淡的回答。
“所以……你是谁？”卓承安问。
旁边站在的计高阳，悄悄退到一边，想躲起来，当个透明人。
而刚才跟着起哄的那群人，也都纷纷跟着计高阳后退，躲在一边。
他们也都是林枫找来的，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变得可有可无，只想赶紧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不，还不能离开。
钱还没到手呢！
计高阳一咬牙，决定还是站在这里，继续看看。
直到这个时候，天神教的教众们，包括阿龙，才终于明白今天这事儿的幕后之人，并非那计高阳，而是这身穿风衣的男子。
所以，他是谁？
众人心头浮现这个问题。
“我来自佛门。”林枫回答。
佛门？
众人心头疑惑，然而接下来就如醍醐灌顶般，纷纷惊讶起来。
佛门，那个白衣和尚，那个自称八戒大师的和尚所在的佛门！
“混账东西，原来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佛门，为何要来……”
阿龙大喊。
然而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想说，你佛门为何要来诬陷我们天神教？
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非诬陷。
“你简直是在找死！”阿龙改口，怒道。
林枫没有说话。
在场的教众们纷纷拔刀，面露狠厉。
卓承安也很惊讶。
其实他已经猜出林枫的身份。
觉醒者，而且是针对天神教的觉醒者……再联想到今夜恰好出现的那个同样是觉醒者、能帮人治病、且自称佛门的八戒和尚……这一切联系起来，他便推测到林枫来自佛门。
大概就是，来踢馆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林枫会承认的如此干脆。
“不去治病救人，来我天神教凑什么热闹？”卓承安脸色平静的问。
“看不惯一些事，所以来揭发。”林枫道。
“一些？”卓承安捕捉到这个字眼，随即心生不妙。
“对，就是一些。”林枫嘴角勾起。
卓承安沉默。
林枫道：“天神教，在我看来，就是一群下水道的老鼠，见不得光，恶心至极。”
这下，教众们全都怒了！
然而不等他们把怒火发泄出来，卓承安便抬起手，制止了他们。
卓承安问：“何出此言？”
林枫道：“你天神教自诩正义，但却经常当街杀人。”
卓承安皱眉。
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而是因为这个问题所带来的意义。
他知道，若自己回答的有漏洞，便很可能被对方抓住漏洞，继而攻击他天神教的教义！
这搁在人间门派中，就是辩论，辩证，或者说，是佛门中的辩禅……
卓承安身为大神官，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已经不是个人问题，而是教义问题，于是伸手整理衣冠，认真回答。
“天神教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自然就是正义的。”
“如何辨别是否该杀？”
“烧杀抢掠，十恶不赦。”
“何为十恶？”
卓承安皱眉。
不等他回答，林枫淡淡道：“所谓十恶，乃杀生、偷盗、邪?H、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恚、邪见。”
卓承安皱眉更紧。
他虽是大神官，学问也算深远，但十恶不赦这种词汇，他也只是说顺口，并不知晓其中所代表的具体意义。
所以当他听到林枫把这十恶给说出来时，内心在慌乱之余，也对林枫多了一丝佩服之情。
“我佛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可知此话怎讲？”林枫继续问。
卓承安自然不懂，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佛普度众生，愿以慈悲心肠，却化解行凶暴虐者的戾气。故而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林枫道。
“这是错误的。”
卓承安摇头，“若十恶不赦之人，都能放下屠刀，那曾经枉死在他们屠刀之下的人，又该如何，岂不白死？”
林枫道：“我佛曾以肉饲鹰，以身喂虎，愿世间所有罪恶，能加持己身，愿世间所有因果，都加持己身，只要十恶之人能放下屠刀，往日因果，便交由佛祖来承受。”
这话的意思，是佛祖大恩大德，只要恶人能回头是岸，加入佛门，他便愿意接受此恶人的因果，所有的罪，所有的报复，佛祖来承受。
“狗屁。”
卓承安不屑道：“若这样，那就太便宜那些行恶之人了！”
林枫摇头，“万事开头难，我佛愿以此方式来度化世人，我佛神通广大，可承受世界一切因果，待世间所有罪恶全部加持己身，便是我佛所期望的净土。”
“何为净土？”不知不觉，卓承安就掉进林枫的语言陷阱。
因为他在发问，是以学生对老师发问的态度，去发问。
“圣者所住之国，无五浊之垢，方为净土。”林枫道。
“圣者所住之国，无五浊之垢……”卓承安默念这句话。
他念了一遍，觉得不甚理解，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
这句话就如同魔咒一般，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几乎瞬间就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他愣住了。
他变得痴迷！
圣者所住之国，无五浊之垢……
大致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俗人，全都是圣人！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污浊。
没有劫难，没有烦恼，没有众生的贫富之分，没有欺凌，也没有什么不公平了。
这，这不就是我，所向往的世界，想要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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