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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去大同就任大同巡抚,而阳和口内的庆功宴就先给摆上。
本来张周想阻止,意思是大战不休别提什么庆功,奈何朱晖亲自来找张周,意思是如此不利于军中士气的培养,而且接下来怕火筛趁宣府兵力空虚前去袭扰,朱晖这个宣府总兵也要带兵回去。
言外之意。
既是庆功酒,也是饯行酒,张周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这些将士的性子可不是那种懂得内敛的,还要积蓄士气,张周也不想给人一种刻板酷吏的印象
酒宴张周也亲自去了,但他这个酒缸却没喝几杯就出来,才刚走出来没几步,后面张鹤龄一路小跑追上前来。
“张先生?”
张周看到张鹤龄那张猥琐的脸,就想老拳招呼。
张家兄弟虽然在样貌上还算不错,但因为平时的行止反应到神色上,自带的嚣张跋扈和奸诈就不自觉呈现在脸上,正是相由心生……模样就长得很欠揍。
“寿宁侯,不在里面喝酒,这是要作何?”张周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刻意去等张鹤龄。
张鹤龄道:“我听老朱说,张先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宣府?身为宣大总制,回宣府是应该的,而且宣府那地方做买卖的人多,各地粮商都会过去,咱看看是不是……一起发达发达?”
这时候还跟你发达?
“几个银子,有军功来得实在?”张周问道。
“军功是好,但就算当了国公又如何?别人不懂,我想张先生该明白,咱这样的跟陛下关系近了,就算只是个平常人,旁人见了也要点头哈腰,可就算是国公,甚至是外面那些王,还不照样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张鹤龄说到这里,就比较得意了。
张周好像知道为何张家兄弟如此嚣张跋扈,这是觉得背后有皇帝当靠山,就可以无所忌惮。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们就没想过花无百日红?皇帝也有驾崩的一天。
到你们大外甥登基之后,你们兄弟俩的地位其实就已经开始下降了,等你们姐夫和大外甥都嗝屁……你们的好日子不就到头?
张周道:“以威势服人,只是让人怕,而不是让人敬,世道早晚是会变的。我倒是奉劝寿宁侯一句,最好还是多积点德,以德服人为好。”
“积德?”张鹤龄一听便一脸横皱道,“听张先生这意思,是说我没德?”
“寿宁侯,你以前做得那些缺德事还少了?”张周毫不客气道。
“你!”
张鹤龄本还想跟张周好好商量一下做生意的事,话都还没说两句,就被张周喷到脸上,那感觉……就跟吃了一肚子的蚯蚓,肚子没饱,反而是被张周的话呛得肚子直绞。
张周一脸淡定之色道:“咱都是自己人,话说得直白点,别见怪。”
“哼哼。”张鹤龄轻哼两声。
换了别人说这话,他能让那人知道说这话的下场,但要是张周说的……还真是有点没脾气。
“张先生,骂人不揭短,你说我缺德,可你也没好到哪去吧?得罪你的,比如李广那厮,直接都横死了,谁好过谁?”张鹤龄心里当然不忿,但他也没法发作。
张周点头道:“你说对了,咱都一样,但做事呢也要讲个分寸,你怼着一群平头百姓发难,朝中言官把你当奸佞,把你往死了贬损。可要是你转个目标,把朝廷那些文官当目标怼,他们受了气,骂了你,你照样可以理直气壮走到哪都不用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啥?”
张鹤龄脑袋不够用了。
张周道:“我的意思,要赚钱,你去赚大商贾的,去开财源。就好像我一样,你见过我盘剥谁了?”
“呃?”
张鹤龄虽然听不喜欢听这种话的,但张周谈到赚钱的事,他还是会竖起耳朵。
“你知道我靠什么赚银子吧?”张周问道。
“知道,你开矿,姐夫让你自行去开,你还炼铁,搞那些琉璃的东西……你挺厉害啊。”张鹤龄本来也瞧不上张周,但现在他也很羡慕张周赚钱的方式。
真就是不用那些打打杀杀的方式,就能赚到盆满钵满。
张周道:“最近我还想在大同镇周边开矿,但是呢,缺少一点合伙人。干不干?”
“干啊。”张鹤龄乐开花,“去哪抢几个矿?你说话,我这就找人去。我知道你想维持自己清官的形象,你放心,那些见不得人的糟心事,我来帮你解决。”
张鹤龄还是很“上道”的。
为了赚钱也可谓是不择手段,大概他觉得,张周要开矿,不如抢矿,所以他准备帮张周去当打手,把别人家的矿抢回来,自己来经营,在他看来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张周道:“这倒不用,我自己开矿,风水嘛,想在哪开在哪开。”
“厉害厉害,哪有矿?”张鹤龄一听眼睛都瞪起来。
张周身上有很多他不服的地方,但有一点他得服,那就是张周能把所学的“知识”,合理用在发财上。
他以前当然没见过那些所谓的天师跑出去开矿,他琢磨威宁海一战的余威。”
秦?对此倒是很高兴的。
要说经营西北,张周自认为已经很牛逼了,但秦?却觉得自己更牛逼。
就你张秉宽会玩经营的一套?我老秦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经营行家,我造起城塞来,那绝对是连着造个几百上千里,我要开起屯田来,那绝对是千里沃野,不信咱就试试!
所以秦?对于出兵什么的,并没什么大兴趣,造战车可以,那也是业余爱好。
他也算是个传统文人,所想的就是让西北军民可以安居乐业。
当张周用一场威宁海之战创造好了外部环境,那他就该一展所长,给西北军民好好展现一下什么叫“运营狂魔”。
旁边立着的张延龄问道:“秦制台这是何意?咱不打仗了?”
不但是张延龄,连陈锐和一众军将,还有地方文官、军中属官等,也都想知道秦?想干什么。
秦?道:“鞑靼都已撤出数百里,河套之地都已无鞑子骑兵,要打仗,难道要出兵千里以上?这并非老夫来三边之目的。”
听到这话,在场多数将领还是感觉欣慰的。
毕竟来开会的,多数都是在延绥长期扎根经营的人,他们本来对于获得军功也没有多少渴望,但就是在宣大和辽东接连有捷报发生,而本该作为抵挡鞑靼人第一线的三边却一直都安安静静……多少还是会让人心中有些失落。
“那位张制台,如今节调西北军务,老夫以后也要受他的节调。”秦?倒也没遮掩。
在他看来,张周指挥策划了二次奇袭威宁海的战事,把火筛给打服了,张周有资格总制西北军务,反正以后很少能见面,张周人在宣大,他在三边,无非是战事时受节调,平时处理日常军务和民生,都是互不干涉的。
秦?继续道:“张制台给老夫来了一封信,说要在未来几年,于宣大之地,开辟三十万亩良田,老夫认为不能落后于人。所以准备去信告知于他,三边之地要开辟的良田,只能比这个多,不能比这个少。”
陈锐道:“秦老制台,咱是不是先把精力放在……用兵上?”
陈锐那叫一个急啊。
我还等着跟你们打胜仗,扬名海内呢,结果你们老少二人为了开多少良田的事比上了?还要把这个当成未来几年的重中之重?
你可有考虑过我陈某人的立场?
秦?望着陈锐,神色带着几分惋惜道:“平江伯人未在宣府,未能协助张制台取得此战之胜,实乃可惜也。”
“……”
陈锐心想,揭我短?!
“但时势便是如此,鞑靼不敢来犯,我大明又缺兵少粮无法彻底平定草原,那也只能先韬光养晦,不过平江伯你不用担心,早晚会有机会的。”
秦?还安慰了陈锐两句。
陈锐心里已经在骂了。
讽刺我就算了,现在还想糊弄我?真让我是傻子?
张延龄则笑眯眯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回京城了?”
秦?道:“朝廷并无此政令发出,而且未来是否有战事,也要看张制台的安排如何,老夫已无权决定是否出兵之事。诸位,请回吧。”
……
……
陈锐回到总兵府,坐下来之后面前是一个火炉子,随即他一脚把炉子给踢翻了。
“老陈,这是搞什么?”
张延龄跑进来,老远便在取笑陈锐,“大夏天的热都热死了,就算你好喝口热酒,也不至于随时生炉子啊,容易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气去。”
陈锐怒视着张延龄。
心说我没热到背过气,先被你气得背过气。
“你想打仗,我想回京城。”张延龄道,“这西北有啥好的?我也看出来了,就算要打仗,以后也要赖着张秉宽,他本事大,跟着姓秦的这种,能恶心死人。”
陈锐坐在那一句话不说。
外面进来两名亲兵,帮忙收拾炭盆和木炭。
亲兵不说,脸上也都带着一种嫌弃之色。
陈锐道:“你来干嘛?”
“我马上就要跟陛下提请,要回京师,这不想跟老陈你说说……咱之前提过的那联姻之事……你不是跟朱知节没联上吗?我这边……”
张延龄觉得,自己要提出回京城,分分钟就能把调令给等来。
他还不忘要跟陈锐联姻。
陈锐道:“小女福薄,再说她早就跟了那位张总宪。”
张延龄撇撇嘴道:“别闹了,你把闺女送人,人家都不稀罕,就我不嫌弃。咱跟他们不一样……你看张秉宽信任咱吗?他宁可用一个同年的进士,用宣府的人,也不肯用你我,你也该知道他的为人如何。咱商量商量,以后联手来对付他……”
“你?”
陈锐皱眉打量张延龄,也在琢磨,这小子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对?
居然想跟张秉宽为敌?
谁给你的勇气?
再说了,你小子之前不是还挺推崇张秉宽的?
张延龄道:“我算是看出来,这半年下来,被他折腾不轻,却是我啥都没捞着,看我回去之后怎么对付他!他不在京城,我就去陛下那告状,你确定……不需要我作为你朝中的强援?”
陈锐本来挺瞧不上张延龄的,但听了这话,他明显是动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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