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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
陈锐在军中最敬畏的人,自然就是这位皇后身边的近臣,又帮王威宁取得偏关大捷的中官。
张永示意陈锐不必多礼,随后才坐下来
“平江伯,您刚才去见过安边伯,所说的话,咱家已知晓了。”
张永说完,陈锐谨慎起来。
当时除了有张延龄在外偷听一段,还隔墙有耳?
看来张永这个监军太监还是很称职,时刻都把他们给盯着。
张永道:“听说你都将女儿,送给张先生,何以又要跟安边伯谈联姻之事?”
“这……”陈锐不知张永的用意,也不好去解释。
有点把一个女儿许配两家的意思,虽然对张周那边不算是许配,但承诺出去照理说也不能反悔。
“令嫒都已挂在张先生名下,不是都给送到宅子里去了?别怪咱家多言,这种事咱家从京城走之前,自会有同僚跟咱家说的,你若是想借着跟安边伯联姻,来反悔,劝你趁早断了这心思。因为此事,陛下也是知情的。”
张永其实是来劝陈锐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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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给张周送礼吗?皇帝就是看你送礼的态度,你能诚心给张周办事,皇帝才会觉得你是自己人。
结果你刚说要把女儿送给张周……先不说张周对此态度如何,但你要是反悔,那你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末将受教了。”陈锐赶紧拿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张永叹道:“这安边伯有什么好的?不过只是个花瓶。这世上花瓶多了,你跟他联姻还要把这个花瓶给扶起来,不如找个好靠山,大树底下才好乘凉啊。”
张永是在提醒陈锐。
你选错目标了。
看起来跟朱凤联姻对你来说是好事,但其实朱凤根本没能力,全靠张周给他撑着。
你可不能最开始做对了,然后一寻思有损你老陈的老脸,再给反悔。
“是,是。”陈锐继续应着。
张永笑道:“若此战能得胜,以后咱家还要多仰仗于你。”
“张公公抬举末将,应该是末将供您驱驰才对。”陈锐也看出来,张永也是想收揽他。
难道张永不想收拢王威宁?
但王威宁什么身份?虽然王威宁喜欢巴结中官,但喜欢巴结最大的那个,不是戴义也是陈宽。
现在王威宁明显已巴结上张周,对他张永也只是礼数上的恭敬,张永以后还想在军界有所建树,以后想当御马监太监、提督京营中官等职位,就需要他们这些军中的背景。
陈锐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张永要在他送女儿这件事上来提点于他,因为二人的利益是共同的。
……
……
三月十八。
一清早,众贡士便齐聚在长安左门。
这里又被称之为“龙门”,因为每次殿试张榜的黄榜、金榜便悬挂在此,对于天下的士子来说,这里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标志,这次每个贡士到这里来都是面色欢愉。
基本上殿试是不往下落榜考生的,就算有殿试不中的,基本也是因为突然发生父母的亡故,要回去守制,或是自己突然生大病或是嗝屁。
而贡士没有参加殿试的,在守制期满之后也会以进士的身份放官,大明历来都是如此。
“诸位,可有听闻?据说本次殿试之后,并不遴选于庶吉士,看来除了中鼎甲一途,已没有馆选的可能。”
金榜还没悬挂,众贡士还无须列队,便在互相交换消息。
而最令他们关心的,也就是大明储相的选拔,庶吉士的遴选考试被取消。
很多人在闻听此消息之后,也将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到唐寅身上,因为外间的传言也基本描述过这件事,这次不遴选庶吉士,主因便是这次会试涉及到鬻题。
本来张周也是涉案人。
但考生要恨,也恨不到张周身上,就算是这种迁怒也要挑唐寅这个软柿子捏。
“秉宽。”
张周还立在那闭目养神,林庭走过来,给张周行礼。
张周堆起笑容拱手:“林兄。”
林庭道:“先前在人前,也不好意思问你,有关舍妹的那首词……”
也不寒暄废话,反正殿试都考完了,只剩结果没出,林庭现在就单刀直入问及那首词的事。
张周笑道:“不是你妹妹写的吗?”
“秉宽,明人不说暗话,舍妹因此事受困扰颇多,还请释疑。”林庭也算客气的。
你张周拿一首词说是我妹妹写的,没跟你吹胡子瞪眼是看不出你有什么恶意,但文人也将求个实事求是。
张周摇头:“其实林兄你就不该问,有些事非要明说吗?”
“那就是你……”
林庭也是聪明人。
既然不是妹妹写的,还没别人承认是其写的,那就只能是张周的大作了呗?
张周没否认,也就等于是承认。
林庭道:“那你为何不自己……”
张周道:“功名于我如浮云,再说一点虚名而已。若是林兄你不解,或可请教于令尊。”
“家父?”林庭多有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制完毕。
由内阁首辅刘健,将三份卷子递给皇帝。
做个样子,意思是皇帝现在亲自查看了你们的卷子,你们就是天子门生了。
先是“进士及第”名单,由皇帝打开卷子,亲自宣读此人名字,随后由立在皇帝身前的太监做传报,再由六名嗓门大的锦衣卫一同喊话,将此人的排名和名字喊出来,由鸿胪寺官走过去,将此人引出列,由两排变成一排。
“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张周!”
“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张周!”
“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张周!”
一甲进士连宣读三次。
二甲和三甲只宣读一次,没有人过去引路,后排的可能听不清上面在宣读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名次是多少,大概只需要在前面出列之后,过一会自己出列过去就行。
……
……
张周作为状元。
立在最前。
朱?樘每次看过一个名字,抬起头都会看张周一眼,就好像张周立在那,能让他心安一般。
等三百人的名字都宣读完毕。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都需要给皇帝行礼。
朱?樘兴致很高,当场道:“诸位卿家,尔等乃大明学士之典范,入朝之后当尽心为朝廷办事。明日赐恩荣宴于礼部,命太师兼太子太师英国公张懋,主宴于礼部。”
“遵旨。”
张懋出列领命。
以武勋之首主持恩荣宴,早已有定例,弘治年间过去三次弘治三年、六年、九年于殿试放榜次日的恩荣宴,也都一概是张懋所主持
换了以往,张懋最多觉得是在例行公事,但这次不同,在进士中有个特立独行的张周,或许张周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比他们这些老家伙都高,这恩荣宴能主持一番,会给自己增脸不少。
……
……
传胪结束。
朱?樘本有将张周叫到乾清宫叙话的意思,还是戴义提醒他,现在张周刚中进士,还是先等新科进士一系列的活动结束之后,给张周赐了翰林院史馆修撰的职位之后,再调张周入宫。
朱?樘也就暂时先忍住这种跟张周同朝议事的冲动。
众新科进士,在礼部官员引路之下,出了长安左门。
才刚出来,众人便开始互相之间道贺。
排名越高的人,自然得到别人的礼遇就越多,而张周作为状元,围拢过来的人不比殿试结束当天少。
“张先生。”
这边还没等说几句,突然有人叫住张周。
转过身就见萧敬一脸笑呵呵过来。
别的进士没跟中官打交道的经验,都识相让开到一边,却也没走远,都想知道这位中官是谁,以及他来找张周的目的。
“萧公公。”
“张先生不必客气,咱家是来提醒您几句,本来这些话应该由礼部的人跟你说。”
萧敬显得很热情。
张周心想,你知道不该来提醒,你偏来,这不是在帮我长脸,而是给我找麻烦。
同科进士都会把我当异类的可知否?
萧敬不以为然,笑道:“明日十九乃恩荣宴,二十御赐冠带、宝钞,二十二您需与诸位新科进士上表谢恩,随后是谒文庙行释菜礼,陛下也会赐官等。”
张周笑道:“萧公公多心了,这些事我都知道。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哎呀,张先生,这不是怕您刚中进士,一些事办不好吗?有需要咱家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萧敬话刚说完。
但见先前参加朝议的文臣武勋也从宫门出来,这些人地位崇高,他们一出来就直接上各自马车、轿子等离开,也并不会接受普通进士的拜谒。
却还是有人往众进士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就是先前刚得命来日主持恩荣宴的张懋。
“哈哈,秉宽,恭喜恭喜。”
张懋跟萧敬一样,都不避讳在场那么多的新科进士,拿出了跟张周熟稔的样子,大老远便扯着嗓门往张周这边走过来。
张周只能是跟张懋去见礼。
“萧公公,您这是……有吩咐?”张懋望着萧敬。
萧敬笑道:“张先生大登科后,自然是要有忙碌的地方,英国公可不要多给他找麻烦。”
“那是,那是。”张懋在琢磨。
给这小子找麻烦的人是你吧?我跟我秉宽贤侄打个招呼,都碍着你事?
张懋道:“秉宽啊,看你这也没什么准备,不如老夫借匹马给你,让你骑上马,在东长安街走走,风光风光,你看如何?”
“呵呵,不用了。”
张周汗颜。
大明并没有什么状元游街的传统,或者说这根本不属于科举项目。
张懋属于别出心裁。
张周想说,你张老头南戏看多了吧?
萧敬则笑道:“英国公所言极是,张先生高中状元,不扬一下名怎行?却不知应当如何告知于京师左近之人。”
“两位,在下刚得进士功名,府上应酬事不少,明日还有恩荣宴,可否让在下先回去稍作准备呢?”
张周的意思是。
我中状元风不风光那是我自己的事,毋劳两位操心,更无须对我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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