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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知道拉虎皮扯大旗、用咱的名号笼络臣子了!有点意思,这脑袋没有白嗑啊。”
朱元璋一字不落地看完宫中锦衣卫呈上来的密折,欣慰地笑了:
“咱孙儿这是长大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懂得帝王之术在于驭臣、在于巧用朝野。”
“看来,还是咱乖孙聪明睿智啊。不像老三,做事畏首畏尾,只知道在被窝里哭哭啼啼,一点都不像咱老朱家的人!”
朱元璋又扫了一遍密折,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耿?回答得倒也得体,比耿炳文那个老东西还要滑头。不过,咱喜欢!虎父无犬子,老东西教得还不错。”
抬头看了一眼云奇:“传咱的意思,先加封个千户给老耿家的,让他以后就跟着咱乖孙,只要好好干,咱亏不了他。”
“老奴领旨!”身旁的老太监轻声低语地应道。然后往前轻挪一小步,弯腰俯身:“皇爷,锦衣卫指挥使蒋?(huan),已经在外面候了大半个时辰了。”
朱元璋收好密折,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茶:“让他滚进来吧。”
“皇上有旨,宣锦衣卫指挥使蒋?进殿!”
不等朱元璋挥手,云奇一喊完就带着殿内众人齐齐退出。
看着抬腿而入的蒋?,云奇心中腹诽:“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杀才!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哎,不知道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要掉脑袋喽。”
蒋?撩袍就跪:“蒋?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屁就放!”朱元璋眼儿都没抬,对于自己的家奴从来就没客气过。
挨骂如家常便饭的蒋?,对朱元璋的冷脸早就习以为常。
几年前,从毛骧(xiang)的血肉中揣起沉甸甸的锦衣卫指挥使大印的那一刻起,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和前任一样悲催,只不过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的问题。
在别人眼里,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皇上亲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只有蒋?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块用锦缎做的抹布,不管外表多么光鲜亮丽、雍容华贵,抹布就是抹布,干脏活的一个物件儿而已。
用久了,到了洗不干净的时候,随时会被毫不珍惜的丢弃。
蒋?收回放飞的思绪:“启禀皇上,锦衣卫从倭国传来消息,倭国结束战乱、南北一统了。”
“哦!快给咱说说,谁他娘的打赢了?”朱元璋立刻来了精神。
“是北朝的小松赢了。南朝的龟山在京都将象征王权的三个倭国神器统统献给了北朝。”
“如今,小松一统倭国,但是幕后的掌权者却是室町幕府的足利义满。”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自然以华夏正统自居,“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
立志要让周边藩国奉大明为正朔、称臣纳贡,恢复强唐、富宋时万邦来贺的盛况。
洪武二年二月,帝国初立,朱元璋就迫不及待地派出使者诏谕倭国。
一来是告知倭国,如今的华夏正统是我大明帝国;二来严令倭国对越来越严重的倭寇问题进行管治。
然而没想到倭国此时正处于南北朝时期,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每日的村战如火如荼。
两眼一抹黑的帝国使臣在九州岛被南朝的怀良亲王给拦了下来,出于对前元的愤恨,怀良亲王将使者杀了大半,并写了一封措辞强硬的所谓国书,把朱元璋硬怼了一通。
蛮夷小国,居然如此放肆!气得朱元璋打算效仿前元,统领王师远征倭国。
只是大明初建、百废待兴。而且前元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屡屡骚扰北境,朱元璋确实也腾不出手发动国战。
洪武三年,朱元璋再次派莱州府同知赵秩出使倭国。此时的怀良亲王已知晓隔海相望的大明正如日东升。
一番舌战之后,最终怀良亲王同意向大明上表称臣。
为表示诚意,南朝派僧侣和使者带着名马与倭国特产护送赵秩回国。
洪武七年,倭国北朝的掌权者足利义满,也派和尚和使臣来应天府进贡马匹和特产。
但朱元璋认为拥有代表倭国王权象征的神器三件套的南朝才是倭国的正宗,于是拒绝足利义满称臣纳贡。
后来,朱元璋虽把倭国列为十五个不征之国,但时刻没有放松对它地警觉。仍然选派锦衣卫中坚毅精干之士,伪装潜入,时刻打探倭国消息,以备不时之需。
“足利义满?没想到这个乱臣贼子竟然还成了个人物。”
十分看重君臣父子的朱元璋对此人没有一丝的好感。尤其在审理胡惟庸一案时,竟发现他和大明官员私下勾连。
朱元璋对足利义满不能制止倭寇侵扰,反而勾结自己丞相的行为极其愤怒。
更让朱元璋愤恨的是,此曹贼不仅和小松的老婆勾勾搭搭,而且公然让自己的老婆当了小松的准娘!
于是,朱元璋屡屡拒绝足利义满向大明派遣使臣。
“统一的倭国,对咱百害而无一利啊!”朱元璋摇着头、直嘬牙花子。
但还是不忘交代蒋?:“对咱在倭国的儿郎们的赏赐再厚重一些,远离大明故土,不易啊!”
“奴婢替属下谢主隆恩!”蒋?郑重其事地嗑了一个。
“起来吧。”朱元璋向蒋?抬了抬手,脸色忽然变得阴沉:“咱上次让你查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蒋?一听朱元璋问话的语气,立刻就明白皇上所问何事。不禁心头一紧,继续趴着回话:
“回皇爷,奴婢已查明,凉国公蓝玉确有违背上意、专擅出师之实!”
说完,蒋?顿了一下,眼皮上翻,打眼偷窥。
见朱元璋斜靠宝座、手托着腮帮,似乎在闭目养神。
这才小心翼翼地接着说:“自皇爷驳了凉国公回京探视故太子的打算,蓝玉便心存芥蒂、不听诏旨,竟欲深入罕东、纵兵西番。”
“即使收到皇爷命他南下建昌、平定月鲁帖木儿叛乱的诏令,凉国公仍固执己见,坚持取道松、叠抵达建昌。”
“不料遇上连绵大雨,凉国公无视河水暴涨,强驱将士渡河,溺死数百个军卒后,不得已方遵诏令由陇右抵至建昌。”
此时,朱元璋眼已张开,双拳紧握:“给咱接着说!”
“凉国公抵达建昌后,作战态度消极,将军中大小事务交由川蜀都指挥使瞿能全权处理。”
“幸瞿指挥使不辱君命,每战皆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终将月鲁帖木儿围在柏兴州至今。”
“只有这些?”朱元璋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紧盯着蒋?,低声喝道。
“有,还有!”蒋?慌忙应声,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凉国公和瞿指挥使平日私交甚密,然在凉国公回京前十日,于建昌府衙和瞿指挥使饮酒后,两人不欢而散,似乎曾有过争执。因军中亲兵看护的紧,小的们不敢过于靠近。”
“凉国公回京之日,瞿指挥使已离开建昌,故未曾相送。”
“哦?还有过争执?”朱元璋皱皱眉头:“瞿能大才,有勇有谋。一把落月神弓百步穿杨,是咱大明之李广。”
“而且做事谨言慎行、老成稳重,就连咱老十一一说起瞿能也是赞誉有加。哼!希望咱没有看走了眼。”
见朱元璋脸色稍缓,蒋?接着又说:
“凉国公回京前三日,有一标车队趁着夜色出了建平门。车队有二十辆马车、捆绑着数百口大大小小的箱子,皆用毡布盖得严实。由凉国公军中义子、千户吴信率领一百多名健卒精锐押运。”
“奴婢的属下一路跟随,想择机探查一二,只是吴信等守护森严,终无功而返。奴婢无能,望皇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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