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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南及北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簇着一辆马车飞快行驶。
南雅意撩开帘子,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张望一下,问前方的随从:“还有多远到?”
随从答道:“估计至少也得到亥时吧,还有几十里地呢!”
距南雅意蹙眉,转头向车厢内望了一眼,低声道:“呆会有避风的地方就扎下营罢,不要这么紧赶着
随从迟疑道:“那公子……”
南雅意望向天际。
鹆殷殷的红,泼了半边的天,像哪里战场上喷溅出的血。
那等浅而薄的阳光,带来的仿佛不是暖意,而是寒冷。
她缩了下脖子,叹道:“碧岚他……其实懂得的,只不过,关心则乱……”
坐回车厢内时,她撩开帘子的手已是冰凉。
她呵了口气,把宝相花纹的精致手炉握到手中,又放回榻上,蹲下身在车厢一角的暖炉里添了银霜炭,为榻上沉睡着的庄碧岚将锦衾往上拉了一拉。
庄碧岚极警醒,那样轻微的动作,便让他眼睫颤动一下,迅捷睁开眼。
一双黑眸,本来如曜石般明泽光耀,此刻已是黯淡失色,眉目间满是疲倦。
他低低问道:“到哪里了?”
南雅意微笑道:“早着呢,你再歇一会儿吧。”
庄碧岚勉强坐起,欲要往外探身,又掩住胸腹间,皱眉不语。
南雅意从暖炉边取了渥着的水袋,摸摸尚有温意,送到他唇边说道:“先喝口水,呆会落了脚,再赶着煎药吧!”
“谢谢。”
庄碧岚勉强笑了笑,果然喝了两口,正要再卧下时,马车停了。
他讶异,立刻高声问道:“怎么了?”
外面的随从迟疑片刻,到底答道:“公子,南姑年,为了你性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有别的念头?”
庄碧岚反问:“你等了皇上多少年?”
南雅意语塞,许久才道:“我只是……等得寒了心。但清妩终究是懂得你的。”
“对。”庄碧岚道,“她懂得我,未必会因我寒心,可失望得久了,这份感情给她的,不过是绝望而已。绝望之后,便是死心。听说唐天重待她如珠似宝,她孤单得久了,真有人倾心相待,只怕……已推却不了。人的本能,总是向往温暖。”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目前羽翼未丰,强敌在前,需要笼络人心,绝不想失去庄氏兵马的支持,我相信,他想把清妩交给我,应是出自真心……嗯,真心的算计。”
南雅意手心愈发地冷,手炉仿佛没了半点暖意。她有心想劝慰一句,居然没能说出口去。
果然,片刻之后,庄碧岚又道:“怕只怕,清妩陷得深了,连虚与委蛇也不愿,不能等到我到达再作决定,以皇上的英武……只怕当断则断,绝不迟疑。”
南雅意打了个寒噤,低声道:“他……他还能如何?至多狠下心去,拿清妩来要胁唐天重吧?唐天重买不买帐,还不知道呢,也不至于立刻便拿清妩怎样。”
庄碧岚沉默片刻,叹道:“雅意,有些事……你并不知道。如今康侯与皇上各据半边天下,表面上看还算势均力敌,甚至康侯还略占上风。但康侯内患未除,皇上若存心把清妩用上,赢面至少可多出二成。而妩儿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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