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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萧云晏身上的真气,加上刀身上金纹映着冷月寒光。
萧云晏刀锋挥舞,在刀身上刻印着的金鳞便如真龙般舞动,兵器相撞的时候,溅起火星,如同烟花绽放。
那些杀手已经完全放弃了一个一个轮番上阵,柒月和染月手中短刀同时进攻。萧云晏举刀挡住,另有杀手攻击萧云晏下盘。从机关之中闪出如同逡巡孤狼一样的利刃獠牙,向着萧云晏后心砍去。
萧云晏已经从风向流动中判断清楚他们的动作,刀上倾注真气,震开柒月染月手中的短刀,自己刀锋一转,腾身而起,踩住刺来的刀刃。挡住砍向他后心的那把刀。
萧齐光已经从身边人手中接过强弓,张弓搭箭,箭尖闪着寒光,瞄准了萧云晏的后心。
弓弦一震,羽箭破空而出,萧云晏听得羽箭破空的声音,翻身躲开,只是龙华刀砍在那根羽箭上的时候,箭矢势头未减,只是被龙华刀刃逼得转了方向。
箭矢从萧云晏肩上擦过,利箭划破衣服皮肉,血一瞬间便渗出,萧云晏向后一躲,挥了一刀将靠近的杀手逼退,抬头便能看见萧齐光双眼带着狠厉神色。
两人目光交汇,中间似乎有火星迸射。此时萧云晏肩上带伤,身上多处也有划伤擦伤。就算并不严重,但也都有血渗出来,让萧云晏也格外不爽。
此时萧云晏早就没有了之前那种犹犹豫豫不愿下手的感情,现在的他,也想尽快了解了这件事。若不用杀了萧齐光就能解决这件事更好,若必须要杀了萧齐光,与慕景行翻脸,萧云晏也并不在乎。
他手上的刀锋一转,已经不去跟那些杀手缠斗,而是将真气凝聚在刀身之上,直奔主题。
还没等那些杀手反应,萧云晏便已经是一道残影,从他们眼前绕过,眨眼之间,萧云晏已经到了萧齐光身前。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红光与刺目的杀意,他这一刀便是要了结了萧齐光性命。
萧齐光用弓箭一挡,弓身被萧云晏斩成两节,萧齐光手握着玄铁箭矢,架住萧云晏那一刀。
可他敌不过萧云晏刀锋下压的力道,萧云晏眼中已经被红光填满。似乎从他身上的猩红血色,蔓延到眼中。
萧云晏背后的杀手也已经向着萧云晏冲来,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也不再隐遁身形,而是一同向着萧云晏攻击过来。
他们手中的兵器,此时都瞄准萧云晏一人。
而萧云晏根本不管这些,龙华刀刃已经压入萧齐光肩胛。
仿佛墨滴落入水中,雨滴落下。萧云晏的刀已经落在地上,龙华刀锋将它落下的那一块石板击碎。
萧云晏愕然,回头却见到萧齐光已经站在他的背后,萧齐光的肩上那道伤痕提醒这萧云晏,方才发生的并不是幻觉。
那些杀手也已经不见了。只有萧齐光的背影,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慕景行。
萧云晏抬头,周围仿佛松烟入墨,从地面的狼藉上,腾起墨烟。
轻烟缭绕,萧云晏看见慕景行已经到了他身边。
“没时间了,我们走。”
萧云晏的杀意还没有完全从眼中褪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景行。
曾几何时,他见那在幻境中汇聚的人,也是慕景行。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与曾经让他坠入的幻术别无二致,但这个慕景行,无疑是他认识的那个。
现在萧云晏也并不纠结此事,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萧齐光。
“你还想做什么?”慕景行盯着萧云晏的动作,萧云晏向着萧齐光走过去,举起刀,刀尖对着他的胸膛。
他的龙华刀还没落下,就被一把剑挡在前面。
慕景行的剑架住他的刀,他眸子里转过浑金光芒,他眯着眼睛,周身气度令人不敢靠近。
“你还想做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萧云晏的龙华刀被他架住,却无法再下移半分。
萧云晏对上慕景行的眼睛,他看见了慕景行眼中仿佛琥珀一般透亮的光芒,他举着刀的手缓缓落下。
“我们走。”
萧云晏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有的伤口处已经泛起乌青,看来那些箭头上还淬了毒。
萧云晏眼中的杀意略微褪去,他们周围的街巷都升腾着仿佛松烟墨一样的光晕,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正在消散的水墨画一样。
跟在慕景行的后面,萧云晏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应当多问。
不知是否应当称其为幻术,但在这幻术之中,似乎出城的路比他们入城的时候要短。
一刻钟不到,他们就已经出了城,周围的景色渐渐沉淀下来,不再像是水墨画一样消散,萧云晏也没有多问,盘腿坐在树下,运功逼出自己身上的毒。
他身上中的毒大多来自那防不胜防的暗箭,幸亏他身上还有云千渺配的解毒药。不多时,萧云晏便将毒逼出大半。
慕景行一直站在他身边,长身玉立,低头看着萧云晏的动作。
萧云晏睁开眼睛,他嘴唇苍白,目光炯炯。
“你打算如何向我解释?”萧云晏抬头看着慕景行,他的视线还因为中毒的缘故有些模糊,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中,他并不能全然看清慕景行脸上的表情。
倒是可以确定慕景行他站在这里,也如萧云晏往日所见,脸上带着他那高深莫测的笑意。
或许并不能算得上是高深莫测,只是现在,萧云晏眯着眼睛,眼中的杀意并未褪去,仍带着猩红的血丝。
他的龙华刀就放在身侧,只需一伸手,就能摸到刀柄。
慕景行垂眸,他的眼睛倒是能看得清楚,萧云晏身上的伤口也一览无余。甚至再往深一点,萧云晏身上的毒素,以及萧云晏体内经脉真气运转,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慕景行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能看见的也只有一个萧云晏而已。
“你为什么阻止我杀他。”萧云晏问道。
“你觉得我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了云泽吗?”慕景行反问一句。
知道他这样说,回答他的是萧云晏的一声冷哼。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我。我还有很多笔账没有跟你算,暂时还不差这一笔。”
慕景行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时候。”
萧云晏站起身来,他起得有点猛了,不免头晕眼花,身形一晃。他的胳膊便被慕景行扶住。
对上慕景行那双眼睛的时候,萧云晏只觉得自己头更痛了,仿佛炸开一般。
“你究竟都瞒了我多少,这些东西,当真一点都不能对我透露吗?”
“我已经将大部分真相都告诉了你。”慕景行回答,他的声音十分冷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
可萧云晏不一样,他甩开慕景行的手臂,声音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你现在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部分真相?慕景行,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事里,可有一句真话?”
“我说的全是真话,并未对你说谎,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慕景行的声音仍然平静,只是对比萧云晏,他的脸上没有夹杂一丝情绪。冷漠的好像一尊人偶一般,仿佛任何情感,都没有办法让他心神撼动。
听着他所言,萧云晏眯着眼睛,他原本可以相信慕景行,甚至在桑阳止水学宫出事之前,李长胤出事之前,他都可以无条件的去相信慕景行。就算是荒谬绝伦的故事,他也愿意相信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
可是现在,他不敢确认,他也不知道,在慕景行的嘴里,是否还有一句真话。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应萧云晏的只是慕景行的沉默。
显然,慕景行并不想回答萧云晏这个问题。
“你不想回答我也可以,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云晏已经不想再追究那些看起来不合逻辑,不属于现实的事情,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萧云晏已经不想理会。
可他至少要知道慕景行做这一切的目的,他甚至愿意与裴怀空做出交易。
原本他应当对裴怀空恨之入骨,难不成这场交易,当真可以让人摒弃前嫌,搁置仇恨。
慕景行侧眸,微眯着眼睛。
“我已经与你讲过,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逆天改命。他们的目的我并不清楚,但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不惜一切。”
看着他的神色,萧云晏知道他并非玩笑,他或许想着慕景行给他一个让他能接受的解释,可这一切听入耳中,萧云晏只觉得仿佛一声响雷在脑中炸开,一切似乎都是昏昏沉沉的。
“你想要你逆天改命,逆的是哪门子天,改的又是谁的命。”
“我不能说。”慕景行说道。
他这几句话,都要将萧云晏逼疯了,他单手抓起慕景行瘦削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将慕景行的骨头捏碎。
可慕景行只是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你究竟是怀得怎样心思,我不动,你若半点不想透露出你的想法,我也认了。可你连一个解释都不愿给我,你又要我如何能信你。”
慕景行眼神涣散,倒映着萧云晏的影子。
“二殿下,你应当还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吧。”
萧云晏愣了一下,捏着慕景行的手松开,他的确是有一个妹妹,曾经摩偈祖师写下预言,关于他妹妹的预言却被封存起来。就连竹安安保留的那本经书上,也未曾写下。
而萧云晏对他这个妹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还是小时候,一个哭着打嗝的团子跟在自己后面,但那哭着的团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萧云晏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了。
为何慕景行会突然提起这个,萧云晏看着慕景行。慕景行比他年纪还要小,去晋阳的时候,四公主已经被送走了。又没有预言记载,慕景行是如何知道还有位公主的这件事。
慕景行只是缓缓开口说道。
“是那位公主殿下找到我,她要我们帮她逆天改命。”
萧云晏一下便反应过来,那个女人。萧云堇,是他的妹妹?他很难将那个女人与哭着的雪玉团子联系起来。
“你说你和裴怀空,离苦禅,还有照夜城的叶锋,都是为了这件事。他们两个也就算了,裴怀空又怎么可能愿意跟你合作。”
萧云晏盯着慕景行,想要从慕景行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到答案,但令他失望的是,慕景行脸上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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