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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殿下稍候，此乃小龙子劝谏之道，请太孙殿下恕罪，小龙子岂敢戏弄太孙殿下。”
朱瞻基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挥了挥手，将涌进书房的侍卫驱出去。
定定看了冯元龙一会，才阴沉说道：
“你且说说看，解释不通的话，休怪本太孙不念情面！”
冯元龙心头电转，开口解释道：
“太孙殿下，北宋初年全国仅六百五十万户，到徽宗年间，已两千余万户，王朝承平日久，民众繁衍生息，如刚刚棋盘奖励之翻番。”
“小龙子幼时所居村庄，听老人讲，洪武初年周围荒废农田处处，乏人耕种，而如今，农田已大多数被开垦出来。”
“老人时常感叹，若是村里人口再多一两倍，只怕耕地不够，村民互相争夺，乃至与邻村械斗，更甚之只能背井离乡谋生。”
“小龙子当时就在想，这村，不就是小小之国，国，不就是大了无数倍的村吗？”
冯元龙退开几步拜了下去：
“小龙子胡言乱语之处，请太孙殿下责罚。”
“之前所言请赏，只是为引出此谏，也请太孙殿下治小龙子不敬之罪。”
有些话还是不能多说的，比如朱氏藩王子孙。
朱氏藩王子孙就是如此不断翻倍叠加，到明末竟达上百万人。
因朱元璋定了规矩，这些藩王子孙被圈养起来，一个个不事生产，由整个大明供养，成了趴在大明政权上的吸血虫。
到嘉靖年间，大明赋税就已不堪重负。
大明之亡，朱氏子孙吸血虫太多，就是一大罪责。
只是这犯忌讳的话，冯元龙要是敢说，暗讽太祖，指定要被朱瞻基推出去砍头。
这种事，只能由朱瞻基自己领悟。
朱瞻基神情微震，若有所思。
默然半晌，才低沉说道：
“起来吧，恕你无罪。”
“说吧，要什么奖赏？别再动小聪明，否则本太孙......”
朱瞻基指了指冯元龙，没说出下面的话来。
冯元龙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假太监身份。
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暴露，倒不如趁此机会，先打个埋伏。
“太孙殿下，小龙子年少轻狂，指不定什么时候犯下错误，能否请太孙殿下一道口谕？”
“将来太孙殿下登临大宝之时，予小龙子一次免责机会？”
朱瞻基微微一怔。
自己只是皇太孙，皇爷爷如今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有龙马精神，谁知道还能在位五年十年？
之后也是自己父王、当今太子继位，又是十年二十年。
等自己登临大宝，怕不是要二三十年后的事情。
这空头支票，开得也太远了。
不由笑骂道：
“行啊，只要不是谋逆误国大罪，免了你一次责罚就是。”
“只是兑现之期，怕是要几十年后，你确定不换个奖赏吗？”
冯元龙暗暗哂笑。
几十年？
再过三年就能兑现了，可十三年后，不用就得过期作废。
脸上却是大喜过望：
“皇太孙金口玉言，小龙子谢恩！”
朱瞻基没好气说道：
“行了，听说你在西直门外办了个学堂，学什么格物之道，还无偿供贫寒学子入读，提供一日两餐。”
朱瞻基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神色：
“你莫非是行沽名钓誉、收买民心之举？好在你只是个宦官，否则，本太孙说不得，要把你一刀咔嚓了。”
冯元龙又是一惊。
不由苦叹，多来几次自己早晚得心律不齐。
这朱瞻基果然不愧从小跟着朱棣，被当成接班人培养。
帝王心术简直炉火纯青。
给颗甜枣敲一棒子，再递根胡萝卜磨一磨屠刀，直把自己吓得一惊一乍。
冯元龙尴尬一笑：
“太孙殿下多虑了，这是共利之事，且对朝廷大有裨益。”
将书院工坊一事说了遍，最后说道：
“以工坊养学堂，以学堂促工坊，所产之物，于朝廷有益，于黎民有益，何乐而不为哉？”
朱瞻基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这学堂和工坊结合，倒是构思奇巧，本太孙择日去学堂一探究竟。”
朱瞻??大惊：
“大哥不可！昨日微服私巡浣衣局，就引来贼子行刺，你万金之躯，怎可再以身冒险？”
朱瞻基大笑：
“无妨，昨日之事本就不出我所料，大不了多带些锦衣卫就是。”
“我数度随皇爷爷北伐，对阵蒙古鞑子依然面不改色，又岂会怕了这区区江湖蟊贼？”
朱瞻基拍了拍朱瞻??肩膀，语重心长：
“我朱氏一脉，马背取天下，天子守国门，从太祖曾爷爷到当今皇爷爷，均是锐意进取之主。”
“我等身为朱氏子孙，岂有畏危惧险之理？”
朱瞻??浑身一震，眼神逐渐亮起。
连忙躬身执礼：
“太孙哥哥教训的是，瞻??知道了。”
“太孙哥哥何日去北京大学堂？瞻??请缨陪同前往。”
清河郡主在边上俏声欢呼：
“太孙哥哥、瞻??哥哥，清河也要去。”
朱瞻基和朱瞻??连连摇头，满脸宠溺之色笑道：
“昨日也不知是谁吓得腿都软了。”
朱瞻基一正脸色：
“这北京大学堂毕竟较远，你能否一起去还要请示过母妃，再做决定。”
“倒是小龙子！”
冯元龙悚然一惊。
又怎么了？
我的皇太孙殿下。
别再敲打了，再敲咱家要成木鱼了。
连忙躬身抱拳：
“太孙殿下请说。”
朱瞻基冷哼一声：
“如此说来，市恩收买民心倒说不上，不过与朝廷争夺人材，却是推不掉的！”
“你有何话可说？”
这点冯元龙早有准备，顿时侃侃而谈：
“太孙殿下有所不知，北京大学堂已延聘宿儒，日常教授儒学精义。”
“学子们研读四书五经之余，再跟随小龙子一起钻研格物之道。”
“如此有几样好处。”
“真有治国安邦之资的人材，不至因贫寒误了学业。”
“而朝廷取士，每三年十不中一，落第之人，大都因此蹉跎了一辈子，予国予家，毫无贡献，只成为满腹牢骚的酸儒。”
“这些落第之人，可能在治国安邦方面无所长，却有经世济民之资，能使大明刀剑火器更加锋锐，田亩产出更加丰饶，如此利国利民之事，何乐而不为乎？”
朱瞻基眼中大亮，缓缓点头，脸上已有笑意。
几人又说了一会，朱瞻基终于挥了挥手，让冯元龙退下。
临走之前，朱瞻基开口说道：
“小龙子，浣衣局那个叫怜云的宫女，养好伤后，送到本太孙院中。”
冯元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地上。
朱瞻基这喜好幼女的bt色魔，终于要伸出魔爪了吗？
楚怜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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