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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才问出口不久,殿前寂静无声了一阵子,又一位御史大臣站了出来:「启禀圣上,臣以为先帝贵妃齐氏德行有亏,不应追封,望圣上三思。」
「你放肆!」秦胥听他所说顿时大怒,现在的御史大臣都如此目中无人了吗?胆敢直言天子之母德行有亏?
「你说贵妃德行有亏,无凭无据,朕今日以污蔑贵妃之罪惩治你这天下也无人敢道不是!」
御史却道:「贵妃六宫多年,妃嫔百人一无所出,臣且妄言贵妃善妒阻碍皇嗣绵延,天下又有几人能道不是?」
秦胥拍案嗤笑:「荒谬!妃嫔无所出你问先帝与妃嫔去,岂有怪罪贵妃之理。如此牵强言说也敢在殿前大放厥词!」
御史梗着脖子憋得脸泛红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目光尖锐,所言更是一显锋芒:「先帝废太子为元后守灵多年,并无过错,陛下也没有赐死的意思,然贵妃私里命人下毒手,致使废太子身躯瘫痪,此事传出天下寒心!此事,还不为德行有亏?」
这本该是埋在昔日春泥里的旧事,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翻了出来,明摆在眼前,让秦胥无处可避。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这一段话再百官心中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可是没有人愿意这时候出来挨一刀。他们都在等,等着看御史的下场,或是等着看座上当今天子的笑话。
「无稽之谈。」怒到极点的秦胥反倒冷静了,只是目光中透着寒意,看着阶下这不怕死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人,刘御史造谣诽谤太后,送去刑部,杖一百,剩下的徐阑你看着办。」
明白人都知道,哪儿还有什么剩下的,这一百杖廷杖落完,人肯定没了。
「你这是心虚!臣不服!」
秦胥眼中多了些蔑视,一掌重重砸向御桌:「朕是天子,何来心虚?这是圣旨,容不得你不服!拖下去。」
这姓刘的御史才被拖下去不久,人群中又蹿出一个身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满脸尽是大义凛然:「陛下这是无故戮杀臣下,陛下不惧百年之后千古骂名吗!」
秦胥故作轻笑,摇了摇头,道:「不惧。」顿了顿,云淡风轻道:「王御史这是情深义重要送刘御史一程?不如做个伴吧。」
说罢,目光又扫过殿上众人。这一回,彻底安静了。
「礼部,即刻准备追封太后事宜,追封之后便大封六宫,断不可出差池。」
长宁元,原宁王妃徐氏封了皇后,这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年仅三岁的嫡长子秦和受封太子,百官虽有些惊诧,却也能接受,毕竟是嫡长子,封为太子是理所应当。
在受封的妃嫔之中,只有一人让百官瞠目结舌,那就是崔宛兮。或许有些耳聪目明的官员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人们口中也提起过宁王与崔氏的风韵旧事,可毕竟只是传言,此人不在宁王府中,如今却直接封了贵妃,莫说百官多有质疑,就是崔宛兮自己也没想到。
起初徐阑还担心过姐姐会怎么想,可进了宫一问,徐皇后还笑意盈盈安抚起他来:「崔氏虽不在王府中,却是辅佐王爷多年……如今该唤陛下了。她守着陛下这么多年不容易,以往是陛下亏欠她的,现在该补上了。再说了,她已有身孕,担得起这贵妃之位。」
只道当今圣上好福气啊,得贤妻如此,必定家宅安宁。
后宫的琐事尘埃落定不久,中书省的桌案上又收到了一封奏疏。
是丞相张甫欲辞去丞相之位归乡养老。
任谁都知道,
张甫还算是正值壮年,真要坐着这丞相的位子,他这仕途还有一段上坡路呢。不过许多人也知道,到了顶峰可就身不由己,指不定哪天一落千丈了。张甫得罪了新皇,这时候急着抽身,辞了官位一身轻松,也算是明智之举。
秦胥心里是有些憋屈,这人平白摆了他一道,他怎么也气不过。可徐阑和薛继二人都劝着他,这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心腹大臣,杀不得。
勉强将这气性揭过,紧接着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又该经历一番变动了。
「诸位以为,何人堪为丞相?」
秦胥话问出时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心里清楚明白,百官心里也都明镜似的。
江晏从一开始跟在秦胥身旁,在中书省多年积累下不少威信,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张甫一走,这丞相之位舍他其谁?
可免不了一番谦逊推让,这是惯例。
下边官员似是满心钦佩一个劲给江晏贴金,将他这些年的政绩夸得天花乱坠,直言丞相之位除了他再无旁人能胜任。这话说得违心,人群中不知是谁咬碎了一口牙,可一眼扫去,一个个都笑的跟真的似的。
江晏脸上亦是堆着谦和的笑意,忙上前拱手推辞一番:「臣不敢当此吹嘘,只是尽人臣之本分罢了,若论德行、能力,还得是尚书令容大人。」
容彻闻听,心里顿时一阵嗤笑,这老狐狸也是不要脸了,连这都演的下来,如此虚伪的模样,他自个儿不觉难受么?
群臣也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谁不知道容彻是安王的人,江晏这时候推举容彻,未免太假了吧?
容彻纵是对那位置有无数想法,也知道秦胥早已认定了江晏,这会儿吹嘘这么几句没什么用。「江大人又开玩笑了,要是你都不敢当,满朝文武谁你当得起?」
好一番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人都说姜得是老的辣,眼前这两人是辣的扎眼了,下边官员光是看着二人推来辞去,听得云里雾里,若是有年轻些初入朝廷的孩子,只怕要信以为真。
等到秦胥觉得这出戏演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叫停,面子上做得足,连笑意都显得真诚:「江晏,不必推辞了,这是众望所归。」
一场名为‘争相位"又或是‘推相位"的战争到此算是结束了,照例而言,今日早朝再无其他琐事,理应喊声退朝,然后各自回自己衙门该干什么干什么。
偏偏这时候薛继扶着手中玉笏缓步走上前,将满朝文武的目光凝聚了过来。
「清之,还有事?」秦胥刚准备起身就看见这副情形,于是靠着龙椅又坐了回去,挑眉问道。
薛继眉目凛然,面上十分严肃,张口言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奏。」
薛继这便侃侃而论:「御史台设立之初是为监察百官及天下事,为的是有人敢言,敢进忠言,初衷固然是善的。但是如今的御史台,几番造谣生事,在朝堂之上妄论市井流言,污蔑太后,牵引舆论,如此行径与长舌之妇有何异?臣以为如今的御史台,不要也罢。」
忠言而设,又胆敢放肆说御史台不要也罢!你这是要闭塞了圣上的耳目,要祸乱朝廷朝纲啊!」
薛继冷哼,眼中多了些不屑。如今的御史只会学疯狗狂吠,四处乱咬人,哪儿还有什么‘监察百官"的作用。空有官衔虚名,不干有利之事,还享食俸禄,这是浪费啊。
想到这儿便又逼近一步,身子立得更直了,紧皱着眉头又冷声接话。「依你所言,没了御史台,陛下就是聋了瞎了不变黑白了不成?」说罢扭头看向座上的秦胥:「陛下,御史台这才是祸乱朝纲,要将天下是非黑白揽在自己手里啊。」
程不惊和薛继二人此时是争锋相对,薛继明摆着就是冲着御史台去的,程不惊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从薛继的语气中是听不出起伏,好似平淡如水,可满朝文武都知道其中风浪早已汹涌澎湃。
程不惊还欲在争辩叱骂几句,话却卡在喉咙里不知是犹豫什么。
秦胥稳坐龙椅之上,紧锁着眉头,低头看了看满面怒容的程不惊,目光又望回一旁的薛继,问道:「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薛继轻轻掸了掸衣袖,又拱手欠身,声音清朗,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臣请陛下撤去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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