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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木梯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霉味里突然掺进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暗红色帷幔垂落处,一面等人高的铜镜被黑布蒙着,镜框上的饕餮纹缠着褪色的红绳。
布帛滑落的瞬间,我的影子在镜中凝固。铜镜边缘的云雷纹突然渗出暗红,蜿蜒的血线顺着镜面爬行,在倒影的眼角凝成血泪。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绣鞋拖过青砖的??。
"阿影......"叹息般的呼唤在耳后炸开,冷汗顺着脊椎滑落。转身时只看到飘动的帷幔,雕花窗棂外暮色昏沉,天井里的芭蕉叶在风中抖动如招魂幡。
檀木箱里的日记本残破不堪,泛黄的宣纸上墨迹晕染:"己亥年三月初七,阿影又在镜前梳头。她总说镜子里有人冲她笑,可那铜镜明明照着空墙......"
血滴在纸页上晕开新的字迹,我的手指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镜框上的饕餮张开獠牙,铜绿剥落处露出暗红朱砂。那些符咒的笔触让我想起古墓里镇尸的铭文,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个穿月白旗袍的背影。
梳齿划过乌发的沙沙声在阁楼回荡。镜中人缓缓转头,左脸爬满蛛网般的胎记,右脸与我一般无二。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按在镜面,鲜血从我们共同的伤口涌出,在铜镜上蜿蜒出诡异的符纹。
瓦当突然坠落在天井,摔得粉碎。镜中景象骤然扭曲,我看见六十年前的雨夜,穿长衫的男人将哭喊的少女锁进阁楼。铜镜在惨叫中映出两张相似的脸——被囚禁的妹妹在镜框刻下血咒,而门外姐姐的孕肚高高隆起。
"血脉相连,镜咒不灭。"泛黄的日记最后一页,奶奶的字迹癫狂凌乱:"当年不该把阿影关进镜阁,那孩子现在要带走所有苏家血脉......"
铜镜开始渗血,阁楼地板漫开粘稠的血泊。镜中伸出苍白的手,腕间系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银铃铛。当那只手抓住我脚踝时,掌心胎记与我的伤口严丝合缝。无数镜面在四周浮现,每个镜中人都顶着半张溃烂的脸。
瓦当碎片突然割破掌心,鲜血滴在铜镜饕餮纹的眼睛上。所有镜像同时发出尖啸,我看见奶奶跪在镜前剪断脐带,双胞胎女婴的哭声重叠成诅咒的和声。胎记原来是最恶毒的符咒,将罪孽封印在血脉深处。
当铜镜彻底被鲜血覆盖时,我终于读懂镜框内侧的铭文。以血还血,以命换命,双生子的怨咒唯有至亲骨血方能化解。最后一眼望向镜中,那个与我共享面容的幽灵露出解脱的微笑,而我的手腕上浮现出淡红色的胎记。
血月当空,我腕间的胎记灼如烙铁。铜镜裂痕中渗出黑雾,在青砖地面凝成卦象。方才消散的苏影残像突然在镜中重现,她沾血的指尖划过虚空,天井里的芭蕉叶霎时枯黄蜷曲。
"当——"
子时的更漏声惊碎幻象。我踉跄着扶住镜框,却发现饕餮纹里嵌着半枚玉珏。这分明与三个月前在汉墓出土的战国合欢佩如出一辙,当时考古队的摄像机总拍到镜中鬼影,直到领队的张教授在铜镜前暴毙。
阁楼东南角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梳妆匣夹层里掉出张泛黄婚书,新郎姓名赫然是张景明——正是猝死的张教授祖父。民国三十七年,苏家大小姐与张家公子结阴亲的朱砂还艳如新血。
瓦当碎片在掌心割出新的伤口,血珠坠地时竟悬在半空。无数镜面从四面八方浮现,映出六十年前的红烛喜堂。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露出半张蛛网胎记的脸,而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张家少爷,正对着铜镜描画苏影的眉眼。
"原来你们早该相遇。"我对着颤动的镜面呢喃,腕间银铃无风自响。铃铛内壁的梵文突然浮现金光,照出苏影心口插着的半截玉簪——那正是合欢佩缺失的部分。
铜镜轰然炸裂,纷飞的碎片里浮现出奶奶临终场景。她枯槁的手正将银铃系在女婴腕上,而产床边的铜镜里,苏影抱着个浑身青紫的死胎哼唱摇篮曲。我终于读懂她唇语:十九年后再相见。
胎记已蔓延至手肘,月光下显现出完整的符咒纹路。当我在镜框夹层摸到战国玉珏时,天井突然传来婴孩啼哭。槐树下埋着的陶瓮里,两具纠缠的婴尸正握着我缺失的那半块玉佩。
铜镜血纹突然组成生辰八字,竟与张教授的祭日完全重合。我终于明白这场横跨三代的诅咒,本应在十九年前由母亲终结——而她病历上"产后大出血"的墨迹,正与奶奶日记的笔迹一模一样。
槐树根须刺破陶瓮的刹那,婴尸手中的半块玉珏突然飞起。当两块残玉在我掌心合拢时,战国蟠螭纹竟化作流淌的血脉,银铃在腕间炸裂成骨片——那分明是婴儿天灵盖雕刻的镇魂器。
镜框裂缝渗出粘稠黑血,将阁楼地面蚀出八卦阵图。我踉跄跌进阵眼,看见六十年前的自己正被奶奶按在铜镜前。剪刀寒光闪过,双胞胎妹妹的脐带在镜面溅出血花,而本该死去的女婴正被塞进槐树下的陶瓮。
"不是产后出血..."我摸着腹部陈年疤痕颤抖,当年母亲剖出的是两个女婴。银铃碎片扎进掌心,突然照见产房镜中鬼影——穿月白旗袍的苏影抱着我的胞妹,将染血玉簪插进婴儿囟门。
铜镜轰然翻转,背面赫然嵌着百枚乳牙。战国篆文在血光中浮现:"双生为钥,骨血为祭"。那些饕餮纹竟是由无数细小指纹组成,每个螺纹里都映着苏家女儿封镜时的惨状。
胎记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凸起蠕动的符咒。梳妆台抽屉自动弹开,奶奶的翡翠耳坠里藏着微型胶卷年的黑白照片上,张家迎亲队伍抬着的棺材里,苏影腐尸手腕系着与我相同的银铃。
当子夜更鼓再响时,铜镜将我的影子钉在墙面。苏影从镜中血潭浮出,左脸胎记已蔓延成完整的镇魂符。她染着蔻丹的手穿透我胸膛,抓出的却不是心脏——半块温热的玉珏正在跳动,表面布满血管般的金丝。
"好妹妹,该还债了。"她将玉珏按进自己心口,我腹部突然浮现妊娠纹。镜中映出我隆起的腹部,皮肤下分明有双小手在拍打。槐树根须破窗而入,缠住我手腕将胎记按向镜面。
青铜碎裂声震耳欲聋。玉珏融合处迸发青光,照出祠堂暗阁里的族谱——自战国始,苏家每代长女腹中皆孕育着镜中亡魂。那些"难产而死"的产妇,实则是被选中的活体祭器。
胎动陡然加剧,我听见胞妹在子宫里哭泣。苏影的旗袍下摆滴落黑血,她腐烂的双手捧起我的脸:"当年他们把我做成镇墓镜,如今该你用骨血重铸封印了..."
瓦当碎片突然凌空组成星宿图,玉珏光芒大盛。当我把染血的半块玉珏按向镜面时,看见两千年前的自己——巫祝打扮的女子正将双胞胎妹妹推入铸镜炉,飞溅的铜液里凝结着永恒的诅咒。
槐树轰然倒塌,陶瓮中的婴尸化作流光没入我腹中。铜镜在血光里重铸完整,映出我左脸爬满的蛛网胎记。苏影在镜中对我微笑,而我的手掌正穿过镜面,抚上她光滑如新的脸庞。
最后一滴血渗入镜框时,祠堂传来新婴啼哭。族谱自动翻开崭新一页,我的黑白照片下写着:苏氏第三十九代镇镜人,庚子年七月初七卒。
而镜中的我,正在给怀里的女婴系上银铃。喜欢400个民间鬼故事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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