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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走在距离原本地面几十米的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上。如果要是掉下去瞬间就会被这些海沙吞没。现在的我因为没有硬性的作战需求,所以就带着柳青和安娜,这两个跟着我一路走来的女人一起来个'故地重游'。
安娜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天授,看着远处满目疮痍的城市,我们远远的就看到了金陵的紫峰大厦楼顶,那根足足有69米的天线,我和安娜以及王美芳末世前都曾经在金陵读书。安娜看着那根巨大的天线,眼角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掉落在天授的襁褓上,并在那层棉布上逐渐晕染开来,形成一片片圆圆的水渍。
我看向这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人,此时的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给了我第一个养子,那就是新宇。她还给了我第一个亲生的儿子,那就是襁褓中的天授。曾经的我有多恨她,现在的我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有多心疼。于是我轻轻打开我那件双排扣的白色毛呢风衣披在她的肩上,将我的手搭在她俩的肩膀上,不无得意的背着辛弃疾那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时我们要去的就是孙仲谋的金陵,而我说那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时候,则是笑嘻嘻的打量着自己两个老婆那若隐若现的领口说出来的。
可柳青一听冷哼着转过身去,歪着嘴晃着肩膀说:“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老腰吧。这快奔四的人了,一天到晚没个人样。”
安娜听到我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抽了抽鼻子,随后赶忙低下头把天授的襁褓塞得更严实了些。昨晚我在安娜房间里睡的并没有叫柳青过去,毫无意外的是我失眠了。当然我也看了她那篇日记,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记忆偏差,更准确的说是心理防御机制在发挥作用。
首先这两件让我最介意的事,居然都是同一个理由...被威胁。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都在威胁她?我这么想倒不是说自己的老婆有多不堪,甚至写假日记骗我。而是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王大林的事,柳青缴获了王大林的那部手机,据说里面有很多安娜不堪的东西,虽然我没看但是我也能想到,她的那种报复性的释放。再说最早王伟那件事吧,她当时守着那个根本就不能给她提供任何情感价值的我,不出问题才怪了。
倒不是我有多么自怨自艾,而是她真的太担心我了,我当时也太脆弱了,所以她有太多想法不敢和我交流。
其中还有投射,比如安娜觉得王伟是个'畜生',没错王伟是个畜生,但那是个总结性的回答。如果,一开始她就觉得王伟有危险气息,那还可以归类为直觉。因为直觉是大脑省略了很多步骤给出的直接答案。我们之间当时那种状态,一直处于我想要帮她分担心事。而她担心我的抑郁症复发,所以处于那种怕'累坏我'的状态。
现在来看,没有王伟,也有李伟,张伟,赵伟,只是恰巧王伟救了我们,而那个王伟又是个没有任何底线的坏人,或者说没有道德的畜生。
可其他的投射就比较要命了,比如安娜觉得一切都是柳青的错。但问题是后边她和王伟已经不屑于,或者说顾不上用天蛾人粉末把我麻晕了。柳青不把安娜的好事告诉我,我就不会在哪天撞破吗?
人就是这样一直做违反道德的事,时间长了就会脱敏。就像是我为了巩固统治,恢复秩序,已经把太多的省主宣布为'民贼'了,民贼不投降就要夷三族。鲁王孙玉龙的三族就已经被我手下的孙小龙,全部变成了羊肉串。末世前的我,武廿无,可是杀鸡都要纠结很久的。
而柳青一开始,可不是被我派去查安娜的,她可是被我派去查李洁的,可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王大林和安娜那件事。她们想的可是谋反啊!就是柳青没发现,他们谋反了以后占领了庐州和楚阳那两座城市,我还能不知道吗?
而且安娜的日记里还说王伟威胁她,这个我信,真的信。因为安娜不是那么没底线的人。还因为当时我什么都不是,根本没办法保护她。可王大林不仅是我的下属,还是一个被我随意拿捏的人。换言之,王大林如果敢要挟她,她和王伟那档子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动手宰了王大林也就是了。
我当然知道,安娜是劝王大林支持新宇这个继承人提前上位,所以才被王大林提出过分的要求,以至于不敢和我说的,因为她权力最大的依靠是我,如果背叛我,她就被置于一个有求于人的状态。
而为了新宇,为了这个家,就是一个很好的自我安慰,但毕竟也只是个心理防御机制形成的'谎言'而已。因为仔细读一读安娜的日记,就知道了。她既说了新宇那个孩子害怕权力,还说新宇最喜欢我这个爸爸和她这个妈妈。这都没错,可是她这个妈妈,逼着最喜欢的儿子,造爸爸的反。这符合逻辑吗?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所以,安娜在心理上,属于对我这个'权威'深度认同后,基于她想象的我,进行了潜意识的模仿。也就是说,安娜的潜意识正在改造她的记忆。
当然,作为一个曾经在心理治疗,一线的参与者。我也知道自己就对王大林有着“蠢猪”,这个刻板印象。还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如果我直接给安娜治疗,那么她已经在潜意识层面模仿我了,我对她进行心理引导是不负责任的。那不是就变成“洗脑”了吗?
这种情况在很多男人理解中,都是自己曾经'不老实'的妻子,开始'学好'了。然而稍微有一点心理学临床经验的人就会知道,这种情况难以维持。因为她在王伟那里不止是情人关系,还有控制和迫害。
记忆虽然可以被主动或者被动改造,但是真正的记忆总是会冒出来,有时候是类似的事情,甚至有时候是闲聊说到某个人。而所谓的真实记忆也都是相对的,这种改造的记忆也许提炼美好母爱和伟大,甚至是奉献,而那种所谓的真实记忆一般都是另一半记忆的集合体——就类似于佛家说得心魔。
时间长了,这种如果被负面记忆占据,就和我末世前一样是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想自杀。两个记忆各自为政,主要会导致认知失调。至于像是柳青过去一样人格分裂,分裂出一个柳红,虽然概率很小,可是也不能排除。毕竟现实社会不是小说,人格分裂是一个罕见病。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第三方主动干预的治疗,可天授才刚出生,强度过大的心理干预,也容易受到影响。这次还是不要领着安娜去滨海了,毕竟我们那些糟心事都是从滨海开始出现的。
最让人尴尬的是,我们过去的经历牵扯太多隐秘,就我让柳青杀王大林这件事,我虽然不在乎,但是也牵扯安娜这个主母的名誉。所以还是先多关心关心她吧。我笑着给安娜紧了紧领口,随后看向
安娜看了看我,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后就她抱紧了怀中的天授,靠在我的怀里,随着清障工作的顺利进行,我的那辆汽车缓缓前进着。
大部队就这么缓慢的前进着,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我们离开了倒塌的高架桥,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一个小镇。阳光洒在这片被海水肆虐过的土地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曾经那座因为在庐州和金陵之间而繁华异常的小镇,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我看到那些破败的外墙,那面爬满了各种寄生生物的墙。藤壶密密麻麻地附着所有建筑的跟脚,它们灰白色的外壳层层叠叠,像是给这些建筑穿上了一件丑陋而又厚重的铠甲。有些藤壶甚至在生长过程中改变了建筑原本的形状,使得那些曾经笔直的线条变得扭曲怪异。更让人恶心的还是每个藤壶都有的那个小孔,看起来密密麻麻的,现在还在向外喷吐着粘液。
安娜看到这些东西,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她下意识地把天授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筑起一道屏障,她低声对我和柳青说道:“这……这也太恶心了吧。”
柳青看到安娜往我怀里钻,她却笑着跳下那辆慢悠悠的敞篷车。走到那面墙被藤壶爬满的那面墙前面,只见她细眉一挑,大大咧咧的说:“安娜,你不是有深潜者血统吗?都是海里来的东西怕什么啊?”
柳青麻利的抽出她随身佩戴的卡巴1217军刀,将那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自己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她那个动作明显就是在秀自己吗刀柄上的防滑纹路,最后她才紧紧握住刀柄。
只见她那薄唇微微上扬,带着那一抹这个女流氓特有的坏笑,然后捋了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的浅金色头发。只见柳青微微蹲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藤壶,眼神中透着顽皮。她先是用刀尖轻轻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藤壶的外壳,找到一个着力点后,便开始发力。她的手臂肌肉紧绷,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沉稳而有力。只见她手腕轻轻一转,军刀便巧妙地插入藤壶与墙壁的缝隙之间,随后她猛地一撬,一个藤壶就被撬了下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个野丫头就这么扣了几个藤壶,然后得意的跳回汽车,还随手塞给我一个大的,用她扣藤壶那脏乎乎的手,直接在我雪白色军礼服的肩膀上,放肆的拍了拍,笑道:“小武子,这玩意很补的。晚上好好在我这儿卖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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