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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我不信的,你以为我会相信!”
“人是从河工上跑的,又不是从家里?”
“你不哭不闹也不找,甚至都没问过我,好象成竹在胸,你们是不是之前,达成某种共识?这天灾人祸的,要是有什么事,你怎么办?”
“李队长,这事不劳你操心,李建木走了,混了,不还有我和她哥在吗?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如果建木真不在了,她另外招夫,天无绝人之路!”陈兰英挥起菜刀,笤子碎碎如菜。
“大娘,我知道你俩好得穿了一条裤子,你顾得过来吗?你一大堆孩子!恐怕有心无力吧?我这样问,是有道理的,如果实在困难了,李大会不管,可以当甩手掌柜的,生产队是一定要管的!”
“我怎么看你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二大娘,两个多月前,你真的生过孩子?并且七天生奇疯,是你家二大爷的吗?他能了,他会了?那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
“李宜忠,你一点儿?活不干,专门钻裤裆里掏蛆,那地方味就那么好闻?你这破队长屁股还没捂热,尽琢磨这些事!”刘长根不是善茬,“你这队长名头名不正,言不顺,要不是贾云龙护着你,你都下去十八回了!”
“刘长根,二土匪,这就迫不及待蹦出来,我可为你专门为你钉制十八双小鞋,等我腾出功夫来,咱单练。”他在刘长根腚上跺一下,“滚犊子,没你事!二大娘,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木瓜咋就突然开窍了,这位兄弟残忍呀,来世上走一遭,居然不官宣一下,走得太快,七天整,恐怕连名字也没混下,二大娘会不会是假的?弄个狸猫啥的来充数,也扔小鬼庙那儿了?情理上说得通,三老爹给起名的‘木瓜也不准呀?小老弟不该呀,也该让我们看看他象谁?是不是其他人帮忙的!”
林兰香支持不住了,丢了刀,一屁股坐地上,无声哭了。
“李宜忠,你还是不是人?兰香,起来,听喇喇蛄叫,还不种庄稼了?李宜忠,你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是每个女人为了口吃的,就把那个地方给你,你要再喷粪,我就带她去家,这糟心的活不能干了!”陈兰英将手巾递给她,“他就是一头牲口,李宜忠,我还告诉你:只要你二大爷还在,今后不仅她会有儿子,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不是独门绝学,你会的,别人也会!”这话掷地有声。
李建玉佩服嫂子,李宜忠二大爷不仅没有死,并且于1964年夏完好无损回来了,运贱的人,命长,我就是他们存活下来的长子,成了他们的克星。
李建玉是挂上水,心摇摇晃晃,在虚里走上一遭,水还没滴完,他睡着了,不是死去。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许多往事,象沉沙在心中泛起,此消彼长,轮番切换,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都是他们浮云,得到和失去的,都没有意义了,日暮西山的颓势,早已经显现,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贾云龙把脑袋削尖,终于如愿以偿了,又能怎样,一把年纪,能有何作为?还活跃得象个人物。
胡沁芳一向沉寂的屋内,突然热闹起来,随着杨瞎子到来,象慢慢上涨的水,因膨胀流顶,象溢出来。
“老姐姐,这些年过去了,你依然那么肉,它让我爱不释手!多少年,一直莹绕在老瞎子心里,痴志不渝,我愿意终生追随你!”杨安东把胡沁芳肉肉的手,拉在胸口抚摸,“多少年了,还这老味,如阴魂趋之不散!”
“庞泽,看看你杨叔,就跟小孩子吃奶不够!摸出事来,我怕你承担不起!”
庞泽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高大很英俊,脸孔很白,戴着一幅宽边眼镜,显得儒雅,庞泽的手被同样年纪朱淑珍一刻不松拉送着,“杨叔,你对胡姐还一往情深?”
“废话,那是多少年感情?岂是岁月可磨平的?”
“小庞也在,老杨,你就说说对方情况!”
“对方姓水,老少几辈子经营骆驼镇盐、布匹、酒水大踪生意,离我家不远,抬脚就到,到了他儿子这辈子,就成架丝秧,也就是个名,虽二十多岁,家境殷实,你们看这棋怎么下?”
“不管出任何纰漏,不能给老杨带来任何不利,是??一瓢就走,还是栽萝卜?”
“这种人家是铁公鸡上山还是憨厚待人?”朱淑珍问。
“姓铁,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
“我看就好好谋划一番,宰他一刀,算是为民除害,先淑珍装作没看中,然后用直钩垂钓的方式,引诱其神魂颠倒,这分寸一定要拿捏到位,老杨就受些委屈,这是为了把你择干净,向着水家,抚袖而去,这要等病秧子发情,另外,老杨,我们就把临时家租在三木公社集镇上,庞泽叫刘泽,你叫刘淑珍,是你哥,我是你们二姑,父母算是双亡!”胡沁芳这样内定。
停一下,胡沁芳又说,“刘泽你咬死不能愿意,大骂老杨不是好人!”
“这么说,就入戏了?”庞泽笑了,老杨,要不咱练一下?杨瞎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眼瞎心也瞎?我姐姐长得这样好看,怎么能进入这样火坑?我们相信你,认为你是个人,能办人事,才把我妹妹托付给你,想不到你是这样见钱眼开的人,妹,就算哥穷死,哥养你一辈子,走!火候怎么样?”
“这跟演戏一样,要煽情,才能动人,要不叫汪梅也来搭戏,演你们嫂子!”
“不要她,叫宋玉来!”朱淑珍反对。
“为啥?”杨安东不明白。
“吃飞醋了!”
“她是正主?”
“不是!”
“哎哟,我的妈嘞,这么多人,我说怎跟戳倒了小燕子窝,这是干嘛?胡姐!”范青萍咋夜折腾有些晚,这快中午了才起,“老李上班去了!”
“你和那无赖的事还没有终结?小庞,多会儿替你范姐出口气,老李算帐行,对付这号人不行!”
“我人手最近不够!”
“李黑大个好几个儿子,等他们回来,我替你招呼!”胡沁芳说。
“胡姐,老杨骚筋没断,这些年过去了,还腻味你?”范青萍拍打胡沁芳。
“小范,我眼瞎心不瞎,你胡姐是我心头肉!”
“哟,哟哟,老瞎子熬成精了!”
“眼瞎就罢了,心再瞎了,活在这世上干嘛?这些小年青看着让人眼红,老???嫩Q不了几天!”
“老瞎子发出了慨叹!时光看来是老去了!”
施仁德象只苍蝇,没处飞了,王红来他这里是越来越少,倒是徐翠萍每日必修来打卡,总有男人落单,徐翠萍老得起皱,她说只有五十,施仁德说她五十二,有些人见王红不再,扭头就走,不睬施仁德,走路打晃,老得起皮子,胡沁芳那屋,他探下头,象只夹尾巴狗,恋恋不舍退回了屋,李宜忠还来,只是偶尔,和李延年相友善,经常一块喝酒,狗日的李宜忠心黑,过河拆桥,连让他一句都不肯,他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
听徐翠萍讲,说李宜忠四儿子和王红也好上了,这他妈成啥了,父亲吃罢子登场,且不忌口,更不嫌脏,狗日的终于扬眉吐气了,连吃他一支烟都不一样了,原来是递两支给他,现在偶尔折众人面前,直接扔一支给他,十回能有八回掉地上,让他自己拣,这他妈掐人脑门,看不起人。听说连马菊也和他搅一处了,听说马菊为他破戒了,经常上大房子里睡,想想都没美,仨个没用的货,就会窝里拱,守了几十年了,居然让别人吃了白食,他想骂人,想起了沈六铜那句:娘希匹!他自己琢磨几十年,愣是没明白啥意思。狗日是驴,如此旺盛的生命力,让施仁德叹为观止,有马菊,有王红,偶尔还来折腾一下徐翠萍,是驴,早他妈该骟了,省得这头驴祸害人间。
李宜忠在一帮参差不齐的人里,混得风生水起,得承认这小子有两把刷子,惹不起,居然跨越城乡之界,结了亲家,狗日的眼光不错,王家虽从根据上论,也属于村,但这是城中村,一个书记两个长,随便走哪儿放屁都带响,王家势力如日中天,后劲很足。他这只老倭瓜自愧不如,当初,他可看不上这黑大个,象驴鞭一样又黑又长。现如今人家不尿他,合情合理,就是迈不过这坎。李宜忠吃女人,也不象当初执着,除了王红谁都不吸咂一下,他为何如此执着?普通女人他自己就有,乡窝里不缺大黑枣,红桑葚,图个新鲜,那劲过了,回味一样,淡了。李宜忠早就意识到生产队是死亡产物,土地包产到户以及之前小岗村的新闻,他不止一次看到,并且反复揣磨,最后加之误闯井一般胡同,被半疯半癫马菊用围巾吊狗一样倒着拖走,这小子是因祸得福,吃了热屎,走了狗屎运。
施仁德这辈子很小时就在女人堆里投机钻营,由于长得不好,言词不行,所以女人缘并不行,有时猴急猴急,脚后跟老皮僵皮子都搓破了,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岁月之河滚动,四十岁上下,才拾个寡妇,日月艰难,四十五岁才生个儿子,长得弯桥扁边,总不似那么展扬,给人一种感觉:长皱了长曲了,他叹过气,怎么生下这么个货?可这货十八岁时,就把一个有些姿色的女人拿下,并心甘情愿给他生俩孙子,看来人长不行只是藉口,没有手段才是真的,看到李宜忠在人堆中如鱼得水,知道是自己不行,混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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