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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
夏夜的半山上,清风习习。天幕中星河璀璨,好似一块镶满水晶的幽蓝色缎面。
波佬道31号庄园内,一场气氛热烈的晚宴正在进行。
今晚连不在庄园住的柳婧妍,和还是初次过来的林新甲也在场——李建昆早让他搬过来住,还不乐意。
“我说你俩怎么都瘦了?”林新甲望着有一阵儿没见的金彪和陈亚军,十分诧异。
生活在如此豪华的庄园里,伙食还能跟不上?
“喝酒喝酒,聊什么其他的。”
“来来来新甲,咱俩吹一瓶。”
哼哈二将赶忙转移话题,有些事儿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唠。
“我看呐,他俩这头一回出国,某个做大佬的又不关照,还是没尽兴。”黄茵竹瞥一眼上首位,又望向哼哈二将笑眯眯说,“要不晚上帮你们找俩美女?”
陈亚军:“!”
金彪:“!”
吸溜——
俩人真动了心思,黄姑娘出品,那岂能是一般的胭脂俗粉?
李建昆没好气道:“陈亚军你还记得?迷谔厍?懈龆韵舐穑俊
陈亚军蔫头耷脑一笑,记是记得,问题是就算回去,以大陆的风气,以桑冬琴的性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给大甜头,顶多牵牵小手,能过个什么瘾?
脑子里的那些“经典战斗”,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着,挥不去啊挥不去。
金彪望向黄茵竹欲言又止,该死的!下次要偷偷来,绝不和建昆一起。
这次是没机会了。
他们已经买好机票,明天从港城直飞首都。
李建昆提起酒杯和柳婧妍轻碰一下,交代道:“本想着干脆等到BB机项目落地,临时有件重要事,不能等了,你这边和丁伦团队做好沟通,尽快把样品搞出来。”
柳婧妍抿一口红酒后,红唇如血,含笑应下。“月底之前肯定弄好。”
“嗯。”
月底,这一世的世界首款汉显BB机就能问世,至少比上辈子提前了四五年吧?
只要一想到它能给国人生活方式上带来的便捷、改变,李建昆心头便有股激动。
而且这时间也刚刚好,距离一九八四只剩下一个多季度,等到明年,内地的有钱人会越来越多。
“还喝不,我去拿酒?”
“喝!都是好酒,回内地可没机会喝到。”
艾菲丝毫没有新上任的百亿集团副总裁的架子,与管家老朱一起又去酒窖拎来几瓶好酒,大伙推杯换盏,玩到兴起时,还找来骰子耍。
喝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一直到凌晨,人均七晕八素的,谁也没走,全在庄园里下榻。
夜色愈发深沉,庄园里安静下来。
后花园,泳池边。
一个姑娘光着脚丫坐在池岸上,两只粉嫩的脚丫浸在呈幽蓝色的池水中,轻轻踢踏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还不睡?”背后传来声音。
“睡不着。”姑娘没有回头。
李建昆踢掉人字拖,以同样的姿势坐到黄姑娘旁边。“别胡思乱想了,你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难。”
黄茵竹侧过头,看看他后,用打趣的口吻说:“谁让你这么优秀的,有你这个标杆竖在这儿,谁还能让我心动?”
顿了顿,她挪开视线,投向面前的池水中央。“李建昆,我发现我好像不喜欢男人了。”
李建昆:“……”
黄茵竹嘿嘿一笑,再次扭过头问:“你说我找个妹子怎么样?”
“你别吓我!”李建昆狂拍心肝,双目圆睁。
黄茵竹噘起小嘴说:“我要真出什么毛病,反正也是你害的。”
李建昆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
“诶,说真的,你娶两个也没事的,你看我爹。大不了我做小的,不领证,只要你能搞定她,怎么样?”
李建昆心头愈发五味杂陈。
黄茵竹不留痕迹审视他一会儿后,忽地哈哈一笑说:“吓到你了吧?瞧你那点出息。”
只是……逗我的?
李建昆仔细看看她,真的分不清她刚才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黄茵竹上身斜过来,脑壳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昂着脑瓜望着天上的星星,仿佛自言自语说:“小时候我妈给我讲故事,说每颗星星都是淘气的小宝宝,我那时就在想啊,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凑到一起玩,离这么远不寂寞吗……”
李建昆安静听着,终究没忍住抬起右手,揽住她的后背,在她一侧肩头上轻轻拍着,像是哄娃娃睡觉般。
二楼,一间已熄灯的卧房里,丁兆玲静静伫立在窗边,俯望着这一幕,一手捂紧嘴巴,泪流满面。
可是丫头,你明明还是很爱呀……
——
首都,傍晚。
位于北大小南门斜对面、长征食堂隔壁不远的小酒馆,周末照常营业。
虽说暑期几乎失去了学生客流,但这家早已闻名海淀的小酒馆,根本不缺酒客,每晚只差落脚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能指望座位。
“沉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酒馆的小舞台上,一曲完全谈不上发音正宗,但仍然激励人心的歌声,响彻在每一位酒客耳畔,不少人下意识攥紧拳头。
1983年《大侠霍元甲》在羊城电视台播放,引发收视热潮,其中的主题曲《霍元甲》随之爆火,又在羊城发达的翻版磁带工业体系下,流传到全国各地。
这首歌之所以能火遍大江南北,不仅仅是因为曲调铿锵有力,更因歌词十分应景,像极了此时我国的社会现状。
“红衣,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呀。”
硕大的红漆吧台内,李云裳望着旁边的姑娘满心关切。前一阵儿很开心地对自己说:“姐,我找到了对口单位,暑假开始实习,晚上可能没空再去小酒馆。”
这么久没见后,今天突然又跑回小酒馆开工,神情失落,仿佛下一秒便会哭出来,问她怎么了只说“没事”。
这样子像没事?
“是啥报社来着?要我说不去也罢,又不是什么大单位,等着分配呗,说不准分的比它还好。”李云裳倒也不傻,能揣测出点原委,好生安慰。
可她不提这茬还好,沈红衣忽地泪奔了,蹲下身去,不让酒客们注意到,趴在内台上埋头抽泣。
李云裳:“……”
弄得这位不少酒客只为来一睹她的芳泽的老板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不、红衣,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在家里好好调整一阵儿,不急着开工。啊?”
沈红衣也深知现在的状态会影响生意,影响酒客们的心情——她原本以为她能撑得住。
望着她耷拉着小脑瓜,有气无力走出门口,消失在夜色中,李云裳长长叹息一声,突然又惦记起弟弟:要是建昆在就好了,他总有办法逗红衣开心。
不过她也明白红衣骨子里是个很坚强的丫头,无论发生什么,挺挺总会过去。她也没安排人去送——她自己这会儿是走不开,还要主持节目,来京城也有几年,街道上的治安从未有过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
李云裳自己就有清晰感受,如今出门,都没人敢对她吹口哨。
舞台上的节目继续进行,在某一轮主持的时候,李云裳站在舞台上,忽地发现对面尽头的吧台旁多出一个人,一时连声音都激动得变调,匆匆报完幕,火急火燎沿着唯一预留出的过道,几乎是冲向吧台,那抹“颤颤巍巍”也不知吸引走多少哈喇子。
“姐。”
“建昆!”
李建昆甚至已做好抵御冲击的准备,所幸周围全是人,二姐总算有点分寸。
许久未见,关系亲密的姐弟俩好一阵儿寒暄,发现弟弟的眼神时不时左顾右盼,李云裳有些吃味道:“别瞅了,刚走。”
“嗯?”
扫半天没见到沈姑娘人,李建昆还以为没来,竟然刚走?既然来开工,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为什么要走?
面对弟弟的疑惑,李云裳将事情娓娓道来。末了补充一句说:“应该是过去实习,单位没相中。”
李建昆莫名地蹿起一股火气,这TM哪家单位?眼珠掉粪坑里了?
沈姑娘要才有才要颜有颜,性格还乖巧,已经喊过去实习,怎么可能相不中?
“应该没那么简单。”李建昆皱皱眉头说,“只是没相中的话,她不至于哭。”
他自认还是很了解沈姑娘的,表面看起来是个软妹子,又有一颗刚烈的心。
李云裳无奈摊手道:“问过八百遍,问题是具体怎么回事她不说。你说你,就不能早回来一脚吗?”
沈姑娘回到沈家后,如果自己不出门,见都难见。她刚还让沈姑娘待家好好调整一阵儿。
李建昆苦笑道:“怪我。”
隔日,沈姑娘一整天没出现。
不知道姑娘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李建昆心情急躁,遂跑到暂安小院找到鲁娜和许桃,让她俩谁去沈家捎个信。
许桃自告奋勇冲去后,李建昆咂摸着发生什么事沈姑娘连姐姐都不告诉,也未必会轻易告诉他。
念头至此,李建昆重新推起“缝合怪”,颠到燕园。
沈姑娘他们79届的学生今夏应届毕业,这节骨眼上,未必会出去参加社会实践活动。
他一路来到燕园生活区34号楼楼底下,寻到一位学妹,让她帮忙去沈姑娘的宿舍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有,让她们下来一趟。
同寝室四年的姐妹,她们对沈姑娘毕业择业方面的事,应该是最了解的。
“李学长?”
楼道口传来声音。李建昆搭眼望去,是一个穿白衬衫、仿绿军装裤,扎两条麻花辫的姑娘,熟人。
“巧云,你好。”
这姑娘叫乔巧云,当年曾一同陪他去羊城广交会上卖刀。
“真是你呀学长!我都不敢认。”这么久没见,乔巧云发现李学长愈发成熟有气质,虽然她也知道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相比较起来,她和路过的那些同学好像还在上初中似的。
这倒不是说学长变老了。
就是那种味道……嗯,很有魅力。
简单寒暄两句后,李建昆问起沈红衣的事。乔巧云的瓜子脸上忽地股起两坨小肉,气愤道:“都怪可恶的关系户,红衣都在编辑部跑腿快一个月了,正常来讲那工作肯定没跑,她一来就给红衣挤掉。谁能不委屈?”
果然另有隐情。
一个月?
难怪沈姑娘反应这么大。
要说这种关系户的操作,李建昆也算见怪不怪,但既然撞上,还欺负他的女人,怎么忍?
“哪家报社?”
“京城日报社下属的京城青年报。”
李建昆眸子里掠过一抹寒光。喜欢重生:我的80年代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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