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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
巳时二刻差一些。
荣国府，碧纱橱。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直入外间，临近里间，轻微的呼喊之音也飘了进来。
红毡软帘从内部打开，一个梳着丫鬟发髻的秀丽少女摇摇入内。
“侍书！”
“侍书！”
“侍书，钟哥儿放榜了？”
“取中了？名次如何？”
“……”
里间之内。
林黛玉、史湘云、红裙少女等人皆在，宝钗也在其中，宝玉也在其中。
看着侍书归来，一道道目光尽数汇聚一处。
侍书！
临近巳时的时候，就奉命前往东府了，前往东府打探消息，打探今儿的一个大消息。
一炷香过去才回来。
既然回来了。
既然她们还在里间听到侍书的声音。
无疑。
结果出来了。
“侍书姐姐，喝茶！”
雪雁嘻嘻一笑，端了一杯茶近前。
“姑娘，小秦相公的会试结果出来了。”
“东府的赖管家亲自去瞧的，他也刚回来，我得到消息之后，本想要直接回来了。”
“蓉大奶奶知道了，特意赏了我一块银子！”
“嘻嘻，五两的！”
“呼……。”
“……”
“姑娘，小秦相公取中了。”
“高中恩科会试甲榜第一名！”
“名列今岁恩科会试第一名！”
“取中会元之位！”
“小秦相公第一名！”
“……”
侍书入内，于一位位姑娘们一礼，喘息一口气，面带笑意，说道诸事。
更有小手平伸，一锭雪白的银子出现，色泽很是光亮，似乎是刚铸好，似乎没有使用过。
继而，从雪雁手中接过茶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盖子。
忍不住喝了一口。
没让姑娘们等待，将自己从东府探来的消息道出。
第一名！
榜单第一名！
是赖升管家亲自看的，籍贯、名字都对得上，而且还见到了小秦相公。
自己是从赖升管家那里得的消息。
“对了，赖升管家还带回了小秦相公做的一首诗！”
“和前几天姑娘诵读的一首有些类似，我直接就记住了。”
“是什么……。”
“嗯。”
“九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
“时人莫讶登科早，自古嫦娥爱少年！”
“对，就是这四句！”
“应该没错。”
“嘻嘻，姑娘，我先喝茶，我一路跑回来的。”
“……”
“东府那里，蓉大奶奶正在大赏府中诸人们！”
“……”
说完小秦相公的会试成绩，侍书又想起一事，小脸一动，忙又说到一事。
还有一首诗。
是赖升管家带回来的，是赖升管家请贡院大街一位举人书生写的。
自幼跟着姑娘读书识字，自己的记性还是不错的。
尤其，那首诗词姑娘前几天好像读过，当时姑娘就说……诗词所语之像说不定小秦相公也有。
现在。
一语成真了。
说完，应该可以安心喝茶了吧？
“第一名！”
“真是第一名！”
“刚才我们还说呢，钟哥儿说不定就是第一名！”
“乡试的时候，钟哥儿是第二名。”
“会试，更进一步……第一名？”
“现在……还真是第一名了。”
“会元！”
“钟哥儿童试的时候，为县案首。”
“乡试的时候，为第二名！”
“会试的时候，为第一名！”
“接下来还剩下覆试？覆试没有名次。”
“殿试，莫不第一名？”
“状元？”
“……”
已经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史湘云双手拍合，情绪别样激动，尽管会试取中的不是自己。
但！
数年来，自己和钟哥儿关系应该还行吧。
尤其，记得最初还不认识的时候，钟哥儿还帮了翠缕一下呢，不然，翠缕那次肯定要少卖不少钱。
那该死的奸商。
后来。
便是在西府相见了，因东府蓉大奶奶的缘故，彼此也算……亲戚？
再加上林姐姐的缘故，和钟哥儿见的很多。
更有，钟哥儿先前去江南的时候，也没忘了自己，那些礼物也都有自己的一份。
还有后街的白象拉面馆！
每次翠缕去买拉面的时候，无论是秘制酱牛肉，还是拉面的份量，都是格外充足。
还有好吃过瘾的辣子。
吃的很是令人开心。
钟哥儿会试取中第一名，自己替他感到开心。
自觉钟哥儿也该是第一名。
“第一名！”
“钟哥儿，厉害！”
“无愧于九千人中第一仙！”
前来碧纱橱不久的宝钗也是娇容多慨叹。
第一名！
还是会试。
那可是天下各省的举子汇聚一处考试，汇聚之人近九千人，如果宽泛一些，那就近万人了。
侍书刚才所语的那首诗……是钟哥儿从宋朝一人的诗词从化出来的。
那人的开头第一言是：五百人中第一仙！
五百人！
五百人！
钟哥儿童试的时候，人数就差不多那些吧？
会试。
近九千人。
从九千人中脱颖而出，位列第一！
可见钟哥儿的才学。
钟哥儿经义文章做的绝对极好！
第一名！
会元！
这样的成绩，按照惯例……一般都是位列三鼎甲的，也就是钟哥儿必然会位列状元、榜眼、探花中的一位。
除非，出意外了。
“第一名！”
“钟哥儿，真厉害，爹爹当年会试的时候，就不是第一名。”
林黛玉的娇俏小脸上，也是笑语多赞叹。
对于四书五经，自己翻阅过的，先前北上回京的途中，钟哥儿每日都坚持写文章的。
自己也翻阅过。
嗯。
看的不太懂，却也能够明白一些意思。
扬州的时候，钟哥儿和爹爹常有讨论经义书籍，爹爹所言钟哥儿才学极好，定可取中。
甚至于不需要江南游历。
钟哥儿还是江南游历了。
去岁，钟哥儿就可取中。
又历经近两年的磨炼，经义文章更好了？九千人中第一仙，名列今科会试第一名。
“九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
“时人莫讶登科早，自古嫦娥爱少年！”
“嘻嘻，钟哥儿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很开心！”
惜春也忍不住一言。
第一名！
自己一直相信钟哥儿可以取得第一名的。
现在。
果然是第一名。
钟哥儿写的那首诗也好，诵读之，都能够感受到写诗之人的心情，是无比畅快，无比欢喜的。
“钟哥儿，才学一直很好。”
“第一名。”
“那些阅卷的人……也很公正！”
话语温柔的迎春也是笑语。
钟哥儿得了第一名，也是替他开心的，如四妹妹所言，钟哥儿做的那首诗……心情定然舒畅。
“秦公子。”
“妙玉姐姐说过……秦公子博览百家之学，各有所长，世俗举业，于秦公子而言……探囊取物。”
“今日，果然应验。”
与列其间，邢岫烟也是脆声多誉。
秦公子，是很好的人。
若非秦公子，自己一家估计现在还在苏州艰难度日呢，一路北上，更是多有照料。
入京以来，爹娘也是蒙秦公子安排，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借林姐姐的银子，也已经还给林姐姐了，自家现在有自己的宅院了，虽不大，京城之地也是家。
秦公子会试取中第一名！
定然老天爷也是有眼的。
秦公子这样的人，必然是第一名。
“……”
“第一名！”
“鲸卿取中了第一名！”
“是一件好事。”
“也不是一件好事。”
“鲸卿取中第一名了，接下来岂非要做官了？”
“做官之后，前来这里的时间就少了，唉，鲸卿若是不做官就好了。”
“做官其实不好。”
“我多有担心。”
“林妹妹，你说鲸卿接下来若是做官了，会性情有变吗？会和以前一样吗？”
“做官的人，多世俗禄蠹之辈，多蝇营狗苟之辈，整日里只会谈论一些世俗经济的学问文章。”
“真遇到问题和麻烦，却又无能为力，只会对一些普通人发难，不好。”
“很是不好。”
“宝姐姐，三妹妹，你们说呢？”
“要不……等鲸卿再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劝劝鲸卿，不要让鲸卿做官了？”
“做官不好。”
“等鲸卿不做官，可以日日前来这里，咱们一处说笑岂非更好？一处写诗作画岂非更好？”
“……”
听着身边姊妹们言语皆喜，为鲸卿会试取中第一名高兴，宝玉……俊逸面上带着一丝迟疑，带着一丝忧愁。
古人云，众人皆醉我独醒！
身边姊妹们只看到鲸卿取中了第一名，却没有看到更多的事情，没有看到将来的事情。
鲸卿取中第一名，是好事。
然后呢？
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以前鲸卿还住在东府的时候，还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几乎是天天相见的。
和姊妹们也是那般。
后来。
鲸卿前往城外书院读书了，彼此相见就少了。
近来……是京城雨势的缘故？自己和鲸卿相见的也不多了，若然鲸卿做官了，只会更少。
知己。
鲸卿是自己的知己。
自己真的不希望鲸卿去做官，不希望鲸卿和那些人搅和一处，对鲸卿不好的。
倘若鲸卿真的变了。
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比起那些禄蠹的事情，比起那些世俗经济的事情，大家一处吃酒、说笑更好。
不需要忧心太多事情。
忧心、烦心的事情许多都是自找的，只要不去理它，那么，就会发现一切都随心。
自己不喜欢学堂，不喜欢那些经义文章，不去理它们，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和姊妹们一处说笑，极佳至善之事。
孟子都说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更有说过：事有本末，物有始终！
做官无疑是末事，鲸卿不可本末倒置，万万不可！
语落，神情带着别样的担心看向身边林妹妹，又看向宝姐姐、三妹妹她们。
若然可以劝说，可为一件大功德。
世上，也会多了一个大逍遥、大自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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