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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锐敲了敲书案,马进忙将一盏温茶奉上。
“如今什么时辰了?”男人接过浅啄一口,平静问道。
“殿下,已是日中,未时五刻了。”
日中?
崔锐侧脸凝向窗棂外,天清云淡,晴昼如常,透过方格菱花中的光线确实炙人。
他掀了掀眸,刚要吩咐传膳,一旁的马进小心开口道:“殿下,刚刚陆姑娘的丫鬟才与奴才说,因陆姑娘熬汤时伤了手,这几日便不送汤过来了。”
崔锐轻瞥了马进一眼,见马进缩了缩头,又径自垂下眸子翻看了几番手中的公文,而后将其往另一摞公文上一掷,沉声道:“传膳。”
而此时正倚在寝殿美人榻上的陆小桃,忽见听云迈着小碎步跨上前来,欣喜开口:“姑娘,马大人说,太子吩咐您去书房用膳呢。”
陆小桃瞅了眼被布块裹了几圈的右手,虽不明白她这模样如何用膳,还是起了身跟着传膳之人到了书房。
她小心往里瞅了眼,太子正从太师椅上起身,无意间瞥到她,神色一凛。
崔锐意味不明望了马进一眼,缓缓朝主座上一坐。
陆小桃没明白这神色到底是何意,她估摸着太子还是不想见她,刚想拔腿就走,又止住了步伐,厚着脸皮转了身,神态自若地往太子右手位一坐。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随着一盘盘菜肴被端到圆桌上,余光中男人都执起筷子用膳了,她才别扭地用左手抓着筷子,准备捻一道小菜来吃。
左手拿筷子自然是不方便的,比起初学执筷的稚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余光中的男人始终不疾不徐,连眼神都未分给她。
陆小桃也无所谓,她自己还夹了两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美味将她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便连右手的痛都不值一提了。
她本还想夹一块豆腐,奈何左手实在不伶利,试了两下没有成功,她也没有了胃口。
恹恹地坐在杌凳上发呆了片刻,听到耳畔传来椅凳挪动的声音,陆小桃抬起眸光,这才发现太子已经用完膳,已经漱了口净了手,一言不发坐在了太师椅上。
陆小桃敛了敛眸,知晓太子如今应当是不欢迎她的,又触及到马进不好意思的视线时,知晓这是在赶客了。
陆小桃忽然轻笑一声,随即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她缓缓步至四宜园内,朝中间的凉亭里一坐。
阳光洒在身上,不觉还有些暖和,让她整个人懒洋洋地想睡觉。
头刚靠在木柱上休憩会儿,便觉身子被人轻轻推搡了几下。
陆小桃懒懒睁开眸子,是个面容慈善的妇人,她笑道:“姑娘,此处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可如今不过初夏,您在此处休憩会着凉的。”
初夏忽冷忽热,偶尔冷的像初秋,偶尔又阴云密布,如书房中的男人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她余光悄悄瞥了不远处的窗棂一眼,顺着窗格的缝隙中,一道绛紫衣袍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她每日都与夫子在书房学习,自然知晓那儿的窗棂可以将整个四宜园尽收眼底。
尤其是园内的这栋流云亭,更是居于窗棂正中,不偏不倚,眼梢轻瞥无意间都会看到亭心。
陆小桃柔柔应了一声,“好,我这就离开。”
她沿着一条小路缓缓而去,路过马进时对他笑了笑。
待马进看见她的身影从回廊消失,又慢慢现于眼前时,不解问道:“陆姑娘,可是有何事?”
陆小桃左手摸了摸袖子和手腕,拧着眉疑惑道:
“刚刚用膳时,你可有见到我的手镯?”
“手镯?”马进皱眉瞥了她一眼,果然见她左手那只瞩目的缠枝金镯没了。
那镯子东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价值连城之物,如今很可能在东宫丢了,这让马进着急起来。
“姑娘好好想想,今日去了何处?”
陆小桃思索一瞬,认真回答:
“今日上午去了疱屋熬汤,手受伤找大夫看时,那镯子还在我的手上。
在书房用膳时也还在,只是离开时手上空落落的却因手痛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似乎掉在了用膳的地方。
大人可以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找找吗?那毕竟是太子所赐之物,若是太子怪罪下来,我实在难辞其咎,也唯恐牵连到其他人。”
马进犹豫:“陆姑娘,不是奴才不帮您,而是太子……”
陆小桃立刻保证:“你放心,我可以确定镯子就在书房里。我一会儿就出来,若是太子怪罪,此罪我自己承担,绝不会牵连到大人。”
“这……”
“若是您不信,我的镯子估计就在用膳的那张桌子下,不若大人帮我拿回来可好。”
听闻此言,马进顿了片刻,咬咬牙:“那姑娘快去快回。”
陆小桃郑重地点点头,弓着身子轻轻推开木门。
在马进别扭的视线中慢慢挪到用膳的桌子旁,而后扯了抹顽劣的笑容,直接起了身,在马进骇然的眼神下大剌剌走至了书案。
崔锐正垂着头翻看公文,耳畔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马进,不悦道:“孤不是说过没有孤的命令不要来打扰?”
“殿下何时说过了?臣妾怎么不知道?”
轻佻又柔媚的声音缓缓传至崔锐耳边。
男人眉间微微一蹙,声音一沉:“出去。”
陆小桃却恍若未闻,不言不语踱到书案前,探出头看了半晌,在瞥到男人书写的大字时,不禁真诚夸赞道:
“太子此字当真是行云流水、矫若惊龙,真如扶摇直上九万里,疑似银河落九天……当真是……”
“出去。”
一声毫不留情的冷斥将陆小桃的思绪打乱。
她转了转眼珠子,一双美目挪到身前的男人脸上,歪着头打量片刻,颔首笃定道:
“真是字如其人,这字已是人间绝色,却不知这人还要风华绝代。
即便是潘安在世,亦比不上太子这般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少年,年少有为……”
“滚。”
“哼!”
陆小桃跺了跺脚,皱着张小脸试图挤进男人怀里。
奈何男人比阎罗王还要铁面无私,从前扣着她的腰不让她走,如今防着她不要她靠近,当真将男人薄情寡义的本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崔锐攥着她的手臂企图将她拖走,陆小桃忽地惊恐叫了声,大喊道:“痛,痛,痛……”
崔锐手掌一松,烦躁地睨着她,面上已彻底冷戾下来:“陆小桃,别在孤面前装模作样。”
此话一出,书房内沉寂了片刻。
陆小桃面上的热情霎时冷了下来,僵硬须臾,拧着眉头将被弄痛的手指吹了吹,而后恭敬福身道:“是臣妾不知礼数了,臣妾立刻离开。”
她才刚走几步,便看到马进鬼鬼祟祟探来的视线。
她扯了抹笑容,欲加快步伐,忽地腰上一紧,还未反应过来,脚下已向后踉跄几步,猛地跌坐在男人的腿上。
陆小桃愕然望向太子,男人面上还崩着,眉间还噙着未褪去的冷意。
二人保持此态又谁都不说话。
陆小桃撇撇嘴,伸出左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太子。”
因着这声,崔锐垂眸目不转睛盯着她,眸中黑沉之色密密匝匝将她包围。
在这抹眼神下,陆小桃敛眸,从衣兜里掏出一样物什塞到崔锐掌中。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陆小桃愤愤喃喃道:“此事明明是太子做错了,臣妾不舒服,委屈了都不行,果然是女人难当,太子的女人更难当。”
话罢,崔锐依旧面无表情。
陆小桃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十指送到男人眼前,可怜兮兮道:
“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为了给太子赔罪,这几日又是熬汤又是刺绣,手又青又肿还受伤了,哪里知道太子一点都不领情。”
这两只手就差将崔锐的眼睛遮住了,所以她指尖的扎痕与红肿他看的一清二楚。
右手食指被布包扎的厚实,其余指尖皆是细密的针眼,指头都因着这些红生生胀了一倍,在暖阳下可怜不堪。
他心尖几不可查地颤了颤,伸出大掌抓着她的手看了半晌,眸光又凝着被她塞到自己掌中的香囊。
一只靛蓝绣花香囊,极其素朴,便连花都只是简单几针勾勒,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香囊都能将她的手戳成这副德行。
见太子面上溢着缕复杂之色,陆小桃放下双手,小脸凑到崔锐面前,细声细气撒娇道:
“太子,臣妾错了。
臣妾只是看你对她那么好嫉妒了而已。从来没有人对臣妾那么好过,再加上臣妾确实很喜欢那只白玉镯,所以才胡闹了,臣妾以后再也不闹了。”
不等崔锐回答,陆小桃连珠炮弹又道:“不过就是一只白玉手镯罢了,臣妾虽然喜欢,可在臣妾心中,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些许光芒从这双狡黠的双眸中透出,这个混不吝之人第一次如此认真。
崔锐眸子一暗,默默看了她半晌,没忍住伸出手掌抚抚她的头,只觉此刻任何话都被扼在喉间,让他竟一时无言。
他听着女子又道:“臣妾以后再也不要白玉镯了,臣妾……”
“白玉镯之事确实是孤对不住你,若你想要其他,孤都可以满足你。”
男人低沉又平静的声音让陆小桃缓缓抬眸。
这是这么多日以来他第一次开口与她说话,却正是她筹划这么久以来最期盼得到的一句。
霍地,陆小桃敛下眸,幽幽道:“臣妾如今已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看着怀里低眉顺眼的女人,崔锐掌心托起她的下颌,淡淡望着她:“孤决定补偿你,有何不好说。”
“臣妾……”陆小桃滚了滚喉咙,双眸闪烁:“臣妾……”
“说。”
男人笃定的声音给了陆小桃勇气,她试探道:
“臣妾想能够随时随地进出东宫……”
才说一半,她又觉崔锐肯定不会答应她,刚准备反悔重新变一个时,男人已缓缓开口:
“好,孤答应你。”喜欢出狱后,太子和后位皆唾手可得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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