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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桃躲避着男人幽淡又带着锁定的视线,她不自在极了,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哭。
她明明跟着赵灼来到南苑,为的是做张束的妻,却被邓贺抓住,将她推到了太子的床上。
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却要如此侮辱她!
邓贺的目的达成了,从此以后,她只会比死了还难受。
察觉到面前女人的走神,崔锐不以为意。
手心缓缓抚上她凌乱的发丝,摸了摸,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既然张束不要你,那孤,便勉为其难的要了你吧。”
陆小桃猛地摇头:“太子殿下,您是天潢贵胄,亦是农女的救命恩人,农女不敢高攀,请太子殿下不要逗农女了。”
崔锐这才想起与这农女之间还有劳什子救命恩人之间的牵扯。
额迹突突跳了两下,似是一时被这件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头疼住了。
良久,双手轻轻将她松开,陆小桃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又被男人擒住肩膀,摁在胸间:“你不说孤还忘了,孤记得某人说过,为了报答孤的大恩,愿意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那是为了救命说的话。
那时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对她起了杀意,于是她急中生智从容王一事说起,再说到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才引出了刚刚的那句话。
绝不是像此刻这般衣衫不整,倒在太子殿下怀里报恩。
陆小桃的一双眼睛传神极了,只需看着她的眼睛,崔锐便知晓这人心中的想法。
他挑了挑眉,笑意淡了些,松开她。
看着她立即从他怀中跳出,正襟危坐的站在他面前,也没怎么为难她。
“太子殿下,那……那农女就先走了……”
陆小桃迟疑着,一边又偷偷打量太子的脸色。
却见他已经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幽幽凝视着她。
陆小桃咽了咽口水,见太子没回答她的话,又小心翼翼道:
“那太子殿下,农女就先告退了……”
崔锐颔首:“走吧。”
陆小桃一怔,似是没想到男人这么干脆利落的放她走,她以为还要纠缠一阵。
心中一喜,想着毕竟是太子殿下,从那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毕竟,太子殿下喜欢的可是沈玉容,为了她可以守身如玉,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农女破戒呢。
想到沈玉容,她心头又沉重起来。
陆小桃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的狠绝。
竟让邓贺对付她一个农女,还害的她在邓贺面前暴露了身份。
邓贺!
倏地,她心头一跳。
邓贺去哪了?
他把自己扔在太子帐中又是何意?
难不成他已知晓是太子殿下救了自己,所以这个丧心病狂的恶人便以此来侮辱他们?
陆小桃心中存了丝担忧,准备从帐中离开时,还是轻声道:
“殿下,不知邓贺将我抓来是何意,您还是要小心提防才是。”
崔锐点头,挑眉道:“走吧。”
陆小桃扯了扯唇,面上颇为尴尬。
但她脸皮一向很厚,于是顶着太子意味不明的眸光从帐中走了出来。
还没待跨出几步,又猛地回了帐中,脸上全是焦急:
“殿下,外面好多人过来了。”
闻言,崔锐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们是来抓奸的。”
抓奸?
怎可用如此不堪的词来形容他们?
他们没什么好吗!
陆小桃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咬牙切齿道:“是邓贺!”
崔锐颔首,赞许她说的没错。
陆小桃走至太子身侧,双眸中满是殷切:“太子殿下,邓贺不仅强绑农女想杀了农女,而且竟还想毁了太子殿下的名声,这般狠毒不择手段之人,殿下,是不是可以把他抓起来,处以死刑。”
如若这样,她以后便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观察了她许久的崔锐却轻笑出声,他附和道:“你说的没错。”
“那……到底抓不抓呢……”
崔锐睇着女人,凉凉回答:“他虽抓了你,可你并没有死,将你放在我帐中,可我们二人却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这凉薄的话语,让陆小桃的心突然一滞。
她又想到了那个对她带着杀意的太子殿下。
不知为何,昨日芦苇荡旁太子与沈玉容的话声声入耳。
她心下了然,估计太子是怕此事牵连到沈玉容头上。
毕竟那是太子的心上人,太子虽救了她,却不足以与心上人相提并论。
陆小桃咽下苦涩,点了点头。
也罢,也罢,能活着就已不错,何必还心存妄想呢。
崔锐继续凝她一眼,态度淡淡:
“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可陆小桃已离开不了了。
一伙人浩浩荡荡围了过来,其中以瑞昌帝为首,他身旁守着黑甲卫,身后跟着重臣。
.
围猎场中,张束毫无意外得到了魁首,瑞昌帝居高临下的问他要何赏赐。
张束跪在瑞昌帝身前,声音如哄:
“臣想向陛下求一道恩典。”
“哦?”瑞昌帝双眸平静。
“臣想让陛下赐婚于臣和沈宰府的嫡女,沈玉容。”
这少年的狐狸眼微挑,目光却炙热,那坚定之色看的在场之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瑞昌帝轻笑:“准。”
这笑意渗透不到眼底,可众人早已习惯。
他们的陛下不是个善茬,他登基那日,全天下都知道。
围猎场的人又羡又妒,不仅羡慕沈玉容竟能让一个男人在面对皇帝的恩赐时竟只要陛下赐婚,成全二人,二是嫉妒张束,得到了陛下的赐婚,以后就算沈玉容后悔了也是不能和离的,相当于将人捆在了身边一辈子。
正当大伙感叹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掷地有声:
“太子殿下出事了!”
围猎场上众人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唯恐再听第二次。
坐于龙椅上的瑞昌帝双眸一眯,眸中溢出沉冷的杀意,双拳紧握着,从龙椅上缓缓起身,齿间迸出几个字来:
“太子如今在何处!”
太子如今在何处?
马进和乌勇一慌,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恐惧。
太子殿下在何处?
太子殿下并没有说!
这时,人群中有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臣女不久前好似看到太子殿下回帐中了。”
瑞昌帝已走下龙椅,三步并作两步跨在了最前面,身旁甲卫迅速将其保护起来,瑞王,寿王站于甲卫的身后,马进乌勇跟随在张束,于子穆,赵灼的身侧,身后还有浩浩荡荡的朝中重臣,皆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若是太子出了事,众人不敢想象皇帝的手段。
已至帐外时,瑞昌帝停了下来,这个一向顶天立地不择手段的男人颤着手,脚却如何也迈进不了一步。
良久,他转了身,薄冷的眸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冰冷彻骨的嗓音缓缓吐出:
“若是太子今日在此处出了事,朕要让南苑所有的人陪葬。”
众人心下一沉。
“来人,把帐帘给朕拉开。”
甲卫上前两步,将帘子从两侧撩起。
瑞昌帝沉了眸,跨进帐中,倏地,杀意尽退,愣愣的望着帐中的景象。
太子崔锐正不慌不忙的饮着酒,手中还颇闲情逸致的一人对弈。
他身旁的奴婢不时还替太子添满酒。
瑞昌帝心下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看着太子这番模样,怒火四溢:
“简直放肆,三年一次的围猎,如此重要的场合,你身为太子不在围猎场上呆着,竟跑到帐中躲懒喝酒,简直太不成体统。”
崔锐轻笑,用着帐内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父皇,儿臣是被人算计的。”
瑞昌帝闻言一愣,刹那间明白了所有,拧着眉:
“何人?”
崔锐摇摇头,显然不准备说:
“父皇,儿臣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再不识抬举,儿臣不介意送他一程。”
瑞昌帝哼了一声,有些不悦:
“妇人之仁,这些阻拦你前路的,应当全部除掉才是。”
崔锐无奈:
“父皇,儿臣想休息了。”
瑞昌帝想到因为这逆子自己慌了神的模样,而这逆子却一点不敬他这个皇帝,不由怒火更盛,可看到太子神色不似作假,便也没有太过为难。
转身之时,瑞昌帝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句:
“朕今日给张束和沈玉容赐了婚。”
瑞昌帝背对着他,他并不知晓崔锐的脸色,声音沉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帝皇想要的人,天下人必须乖乖臣服。若有人违抗,便是不忠,便是忤逆,没有他人可置喙的余地,太子,如今看来,你还是优柔寡断了些。”
崔锐沉吟着,而后叹了口气:
“孤从不做强迫人的事。”
瑞昌帝冷笑,略带深意地睨他: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强迫人的甜头。”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嗤一声,走出了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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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桃装作太子的婢女站在一侧,努力隐没自己的存在感,她怔怔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讪讪。不知听到皇帝和太子之间的谈话算不算偷听机密,皇帝的这番话大大有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的决然,可身为被奴役的陆小桃听着却升起一股颤栗。
她听到皇帝在帐外说了些什么,而后人群散去,外面已渐渐没了声音。
小桃松了口气,今晚这关总算是过了。
支撑自己的那股劲一下子泄了,人有点软绵绵的,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椅凳绊倒。
手腕被一只大掌抓住,小桃脚步凌乱,跟着被带到了太子的怀中。
一只手箍着女人的腰,一只手捏着棋子。
太子没有看她,聚精会神的盯着盘上的棋局,遇到精妙处还会拧眉思索,而后,舒然一笑。
良久,好似才想起怀中还有个女人,垂眸望向她,淡淡道:
“可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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