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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小说 > 和仇人谈恋爱 > 第88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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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回,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失去了一切,最后连云谨都死在我怀里。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迷迷糊糊里看到,梁森带着一堆人迅速向我奔来,梁森非常着急,晃着我的肩膀,不知道在跟我说着什么,可我听不清,一句话也听不清,我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悲哀、没有痛苦的世界,我脱离了现实的一切。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不远处,云谨又如我们初见之时那般,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欢喜。

    他轻轻地对我说:“谢谢。”

    我好想再过去看看他,我没有什么贪念,仅仅只是想看他最后一眼而已,可是我的身体被人提了起来,动弹不得,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谨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眼前。

    云谨走后,听梁森说,我分明是醒着,却好像是昏过去了,望着一个方向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梁森又把我带回了声华庭,还替我安排了云谨的后事,给院子里挂了白,把云谨生前的亲友也都请了过来。

    我向四周望了望,只见这荒芜的院子里多了好些人,大部分我都不认识,只有在黑金木棺前穿着白衣、哭哭啼啼的两个我有些印象,是云谨的妹妹傅云嫣和刚才分别的周林颂。

    梁森侧着身子告诉我,这院子里的大多是在傅家早年没了父母的孤儿,与云谨云嫣相似,剩下那些则是小叔的学生或是他资助的贫困生,与周林颂相同,他们这些年或多或少都接受过云谨的恩惠,所以云谨走了,他们自然是要来送送的。

    满院子都是哀嚎,我听着实在有点儿心烦,可转念一想,他们到底都还是孩子,云谨是他们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云谨之于他们和写哥之于我来说意义相同,所以我也该是宽容些的,想到这儿,我轻轻拍了拍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女孩的后背。

    那小女孩哭得昏天黑地,见有人哄她,当即便扑进我怀里,我看着也难过,就抱着那孩子细细安慰了许久。

    我抬眼望向堂上的棺材,只觉得一阵喘不上气。

    云谨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前路,他是连棺材都准备好了的,安然赴死,我真不知道一个人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平淡地安排自己的后事,叫谁也看不出来,我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晕乎了。

    我摁了摁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松快些,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又刺进我原本平静的世界里。

    虽说葬礼上有人吹唢呐是正常的,但像这样能穿破耳膜、让人七窍生烟的唢呐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见。

    我忽然想起云谨自嘲时与我说过的一句话:“惜时,等我死了,还请你来我的葬礼上看看,保管,会比旁人家办喜事还热闹。”这就是他所说的热闹?

    院中原本哭的伤心的孩子们一时间都没了声响,纷纷向院外探头望去,脸上的神情是敢怒不敢言。

    “梁森,你去看看谁在闹事。”我示意梁森出门看看,梁森点头,抄起手边一个顺手的铁棍子走了。

    其实无需他去看,我也能猜到了,云谨跟我说过的,二太太和三太太手下的管事见人下菜碟,见他们声华庭的人无父无母无人照应便仗势欺人,这些人我也曾见识过了,我刚来老宅的时候就给过我下马威了。

    有个叫杨钺的,我还说过他长得像黄鼠狼,就是我刚来老宅的那一夜一脚油门差点儿把车开到天上的那个,害的高辛辞一个不晕车的人都晕车了的那个司机叔叔,正是二太太门下的,听说,他还自封了个“管事之首”,除了家里的主人们,他的地位仅在管家李叔之下。

    我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喝了口梁森早给备好的糖水定了定神,确定我一时半会不会再晕倒后,我站起身,在正堂前等着。

    门外响起闷棍声,紧随其后则是比唢呐声更刺耳的尖叫,梁森拽着那人的衣领子生生将他拖进了院内,皮肤与大地摩擦,落了一地的血痕,进了院中,梁森满脸嫌恶的将那人扔到地下,擦了擦手又走回我身边,并示意其他人一齐保证我的安全。

    不出所料,底下那个人正是以作死为人生乐趣的杨钺,杨钺之后,又是一群被突发情况吓得半死的管事们,都被梁森的人如同撵畜生似的赶进院内,刚才的豪横气现在是半点儿也看不见,欺软怕硬,这词儿真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

    哦,倒也不是,这儿还有个硬气的呢!

    杨钺满脸不服地抬起头来看我,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掌控,耀武扬威的架势是遭了一顿打后也压不下去的。

    我摆摆手示意不必压着他,让他起来,我倒想看看他想怎样,梁森怕出现意外,立刻抄起棍子在我旁边做好准备。

    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杨钺不敢拿我怎么样,最多也就……狗仗人势,在他身后这群狗腿子的面前找回点儿所谓的“尊严”。

    我扬了扬手,立刻便有人替我搬了把太师椅来,我拂衣坐下,等着看好戏。

    杨钺费劲巴拉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敢怒不敢言地瞥我一眼,满满的都是对于我这种“恶势力”的唾弃,实在不敢打我,只好对着刚才摁他的那位壮汉狠狠地推了一把。

    壮汉纹丝不动,杨钺反倒被震得退了好几步,我险些没笑出声来。

    “三位掌家和大小姐尚在老宅里住着,你们就敢闹事,胆大包天,谁指使你们来的!”梁森看不下去,呵斥了一声。

    杨钺却全然不把梁森放在眼里,剜了他一眼之后就直截了当地对上了我,轻蔑道:“大小姐,您回家晚,大概是不了解老宅里的规矩,我们只是按照规矩行事而已。”

    “哦,是么。”我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叫梁森退后,“那就请杨管事好好给我讲讲,主人家葬礼,你们来闹事,这是哪条规矩?”

    杨钺这是明摆着嘲讽我十三年未见生父,不被傅家所容了,连带着还要说我不懂礼数。

    可我回家晚是真,不懂礼数却是刻板印象,他怕是不晓得我曾为了老傅多看我一眼、有多努力地把家法熟悉到倒背如流吧。

    也是,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轻笑笑,向后一靠,眼看着杨钺挺直了腰板,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的跟古时讲经的夫子似的。

    “傅家家规第十九条:掌家在府或家中有大事发生时,任何人有婚丧嫁娶统统需要上报,未经允许不得办礼,且不得带外人进府,违者每人于祠堂前罚跪三日、杖责二十或逐出傅家,家谱除名。眼下三位掌家都在府中,云谨少爷的丧仪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还带了这么多外人进门,而我毫不知情,难道不该严惩,以正家风么?小姐觉得我是闹事,实际上却是以此来提醒庭内的云嫣小姐赶紧改正,如果认错态度良好,说不定还能减轻刑罚呢,好在小姐打的是我,一条贱命,小姐打了也认了。”

    杨钺一番话倒出来,倒好像是我冤枉了他,云嫣连忙下堂来蹲在我身边,泪眼汪汪的,想要求助,却又碍于杨钺在场,不敢言语,只好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岂能坐视不管。

    我回头对上杨钺那副肮脏的嘴脸,轻声道:“杨管事,你是觉得我不是人吗?”

    “啊?”

    杨钺惊了一惊,被我这么一下弄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当然要好好给他解释一番:“您刚才说,云谨的葬礼没有告知任何人,您也毫不知情,可我难道不是在这儿吗?您是觉得我不是人,还是我的话没有您的好使啊?”

    杨钺差点儿没当场给我跪下,顿时说话都哆嗦了:“小姐您听岔了!我说的是要告知掌家啊,您……您还不是……云嫣小姐要先去告知掌家,掌家再命令我过来才行……”

    “我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宅时就说过,见我等同于见他,我说的话,你们只管当做掌家的指令去做,您忘了?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傅家家规第四十一条:掌家指令,家中管事必须字字牢记,遗忘者杖责五下或逐出傅家,您选吧。”

    跟我玩文字游戏,还没见有人赢过。

    云嫣和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孩子见我替他们出头,都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暗暗叫好,但杨钺一个眼神递过来,他们又沉寂了下去。

    看来是我还不够狠了。

    我没再浪费时间等杨钺的选择,直接叫人把他摁到地下提了棍子就打。

    就那五板子,打的杨钺鬼哭狼嚎的。

    “小姐!家里打板子用的也是磨圆了的木头,您拿的这是带刺儿的铁栏杆啊!”

    “欧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杨管事,我一会儿还有事,实在是没空去找家法棍了,手上有的就这铁栏杆,您多担待。”我刻意加重了最后这四个字,恨的牙痒痒。

    杨钺就是拿这些字眼活生生逼死云谨的,如今终于报应到了他自己头上,声华庭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扎手的铁栏杆,我也该让杨钺好好回忆回忆!

    “打完了!打完了你怎么还打啊!小姐,小姐救命啊!诶!打多了!打多了!”杨钺背后血肉模糊,我却还迟迟不叫停手。

    无缘无故打人确实是不大礼貌的,即使我心里有气,也不能再这么打下去,要不然二奶奶那块儿我不好交代,我只好又废了废脑筋,琢磨了一阵儿道:

    “别急啊,还有呢,在场这些人大多是小叔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来都算是小叔的孩子,你非但没有好好招待,反而说他们是外人,按照家规,杖责二十,还有,就算他们是外人,那云嫣带外人进府,你为何没有立刻去门口拦着,反而拖延到现在,按照家规,杖责五下,云谨生病,你作为管事毫不知情,也有可能是……你知情,却因私人仇怨故意拖延,导致云谨不治而亡,害人性命,按照家规,杖责五十,再有,云谨葬礼,你作为管事!明知违规!第一件事不是上报掌家而是公报私仇,按照家规,杖责二十五!加起来一百杖,全打下去你这两条腿也就断了!还要跟我讲规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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