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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简直是胡闹!胡闹得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深没浅!”
大开着的窗户外面,停在枝丫上歇憩的麻雀被犹如暴雷般陡然响起的震喝声吓得抖了抖,展翅匆慌飞走。
办公室里罚站着的黑发青年余光扫见它远去的自由身影,乌黑透亮的墨色凤眼里掠过一丝羡慕。
然后就又被身前的教官给骂了。
“看什么呢?!木云和泉你那双眼能不能放在我身上!”
个子还没让人不省心的学生高的教官长相端正身穿警服,眉眼五官间还带着点沉稳温雅的韵味。
——只可惜现在让木云和泉气得脸红脖子粗,全然没了平日里在面对学生时格外好说话的可靠形象。
木云和泉的耳朵再度遭到震慑,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在嗡嗡不停的哀鸣,连忙调转视线专注于眼前掌控自己生死的阎王爷。
“看着呢看着呢,仔细看看,这一个月炎炎夏日的毒辣阳光晒过去,酒斐教官您的风采没能受到分毫破坏,依旧光彩照人,不像我,都黑了好几层了——”
这回换成酒斐严被他吵得脑袋直嗡嗡,额角崩起来的青筋就一直没压下去过:“闭嘴!安静!你说还是我说?!”
黑发青年从善如流熟练低头:“当然是您说,您请,继续。”
酒斐严看他乖巧听话的模样,肺里一口火气是咽也咽不下去,吐出来也觉得不够爽快,一时之间差点憋死过去。
脑子里的激烈想法反倒因为这一滞,突然转换到了别的细枝末节上来。
他指着学生身上的衣服,冷声问:“你这是想干什么?”
木云和泉低下头瞧了瞧。
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所以他重新抬起头来,眼神平静,还透着一丝无辜的茫然。
“我自己的衣服啊,我这不是刚回来学校就被您老喊过来了吗,警服还没来得及换。”
话音落,他就看见酒斐教官的额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问你!”酒斐严今天的音量就没降回到自己往日里的用嗓平均线上过,“你不好好穿衣服,弄了件外套披着干什么?!”
这件外套甚至还是件短袖的!
防寒也防不住,保暖也——大七月的天,站外面上实操课都大汗淋漓的!个臭小子他保哪门子的暖!
“?G酒斐教官你先别气,我这不是来得着急,就顺手一披嘛。”
话说得好听,语气也温顺,就是说话的人除了那张嘴皮子以外,其余地方动都没动弹一下,一点知错就改的意思都没有!
酒斐教官觉得自己等会必须吃点办公桌抽屉里的降压药。
“滚滚滚,给我滚蛋!”酒斐严终于不打算继续折磨自己下去,摆了摆手咬牙撵人。
对这位在众多教官当中性子算得上和善的教官来说,一连不管不顾骂出三个滚字,差不多就已经是他的上限了。
眼看自己快挨训了半小时的黑发青年闻言,霎时勾起一抹微笑干脆应声,扭头就要走。
两只脚都快迈出办公室的门去了,忽听身后传来教官的叹息。
“下回再碰见带枪的凶犯,你就省省自己的小命给我离远一点,打个举报电话还能直接拿笔奖金的事情它不香吗。”
木云和泉没回头,只稍微驻足一瞬,轻笑着给了个答复。
“行,要是下回情况允许,我保准儿听您的。”
“下回什么下回!三千字检讨明天给我送过来!”
话还没喊完,年轻人的身形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留酒斐教官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
四、胡闹容易挨揍
木云和泉从酒斐严办公室走出来,穿过走廊转了个弯,就被一只胳膊不由分说搭勒住了肩颈,拽得他身形微晃。
一道如强风般极富穿透力的爽朗声线随即响起在耳边。
“我们见义勇为的泉哥儿可总算是出来了啊。”
木云和泉扛着肩上多出来的大包袱继续前行,目不斜视哼笑一声,朝着对方胸口曲肘就是一下。
来人迅速松开手跳远,嘴上却夸张痛呼:“哎呦疼疼疼!下手可真狠,你小子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木云和泉眉峰高高挑起,凤眸微弯,回身冲他扬起个悠哉的笑,却是答了他的上一句话:
“我年纪轻轻,哪比得上七生前辈,拼着浴血奋战也绝不向黑恶势力低头。我看酒斐教官就该给你申请个英雄楷模奖,公示全校以你为荣。”
七生秋彦又“哎呦”起来,只是这次却是凑上前来举起双手,充满了求饶意味。
“阿泉阿泉,怎么样都好,骂我菜也行,但你那份毒舌就别用在我身上了吧?这声前辈从你口里出来,听着真是浑身刺挠啊!”
这回他倒是不再继续“泉哥儿泉哥儿”的打趣了。
木云和泉瞥这高大爽直的同期一眼:“去我宿舍。”
“……”七生秋彦深吸一口气,满脸英勇就义的姿态:“去可以,就是你待会动作能不能轻点?我明天还想荣耀加身回归班集体来着。”
黑发青年悠悠勾起丝缕意味深长,暗示性极强的应:“七生前辈放心,不会让你下不来床的。”
“一定让你‘光荣回归班级。”他微笑着保证。
七生秋彦霎时打了个哆嗦猛地后退一步,又在好友漫不经心扫过自己时飞快重新拉近距离,挠着后脑勺干笑。
“啊哈哈,那什么,我对咱们阿泉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走着走着!”
“阿泉你听我说,我这次伤口真的是好得差不多了才回校的。那丑八怪主犯虽然是个老阴比,格斗技巧也还说得过去,但他那几个同伙是个睁眼瞎,等你检查完伤口就知道我没在说谎了……”
木云和泉听他解释了一路,直到走到了宿舍门前才终于颇觉认可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七生秋彦顿时松了口气。
继而听见黑发黑瞳的同期冷不丁问出一句:“主治医生开出的伤势诊断书呢?”
七生秋彦落下半截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但心里又有些果然如此难缠的放松感。
他包扎着绷带的手腕没法弯折,用另一只手虽然也能稍微费点劲做到,但还是不假思索的拍了拍胸前,示意木云和泉自己伸手去取他短衫口袋里的折叠诊断书。
木云和泉自然而然的摸出那打儿纸页,展开以后上下一扫而过,神情总算放松许多。
七生秋彦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直到他跟在好友身后走进熟悉的宿舍,轻车熟路的倚坐在里面的单人床边,满不在乎的看着木云和泉关上宿舍门,骤感不详的望见对方利落上锁。
然后他听见黑发青年毫无温度的礼貌问询——
“真是奇怪,听说秋彦你被卷入诱拐案受伤以后,我还特意拜托米花医院的那位凉护士替我暗地里多加照看你的情况……”
“可怎么凉护士告诉我的伤势情况,跟你给我的这份诊断书报告描述……相去甚远呢?”
那双黑曜石般的凤眸再度掀起眼皮时沉如深潭漠然冷冽,眼尾的凌厉线条就像是一把反射着寒光的锋刃。
此刻却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轻巧弯出一道标准弧度,平静凝视着不知何时后背贴紧冰冷墙面的友人。
“七生前辈。”木云和泉慢条斯理拖长了语调。
“难道你不想跟我介绍一下——这么好用的主治医生到底是哪位吗?”
第二天,酒斐教官收到了七生秋彦申请继续休养伤情的请假信息。
稳重温雅的教官坐在办公椅上没有丝毫迟疑就给对方准了假,然后抬头问面前的凤眼学生。
“七生延长了他的伤假,这事你知道吗?”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平静微笑:“酒斐教官,我不是很清楚呢。”
酒斐严:“……就以你们两个平时合伙违反校规的狐朋狗友程度——”
“算了。”教官大人揉了揉眉心,“让那小子长长记性也好。”
“酒斐教官您说的对。”
“别以为我没在说你!木云和泉你也是!”
木云和泉行云流水接:“酒斐教官您说的都对。”
酒斐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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