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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小说 > 人字怎么写 > 第214章 驯服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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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后张法的使用,大跨度的现浇混凝土楼板,在设计院的推动下,大板厂捉襟见肘的市场被进一步蚕食。

    大板厂,已经坐了很长时间的冷板凳。今天,他们又找到了一个活。这可不不是个好活,比曹操吃鸡肋的成色还差。

    随着彭州风云湖五星景点的开发,在湖的西南部,要增设一条深入湖中的钓鱼曲廊。曲廊的柱基已经做好,就是没办法浇筑廊桥面板。原因是面板不好支模板。不支模,砼就无法施工。无奈,施工中标方送订单上门。

    欣喜之后,看完现场,测过预算,大家从前心凉到后心。吊装点离可以支汽车吊车的地方,距离没有二百吨以上的吊车根本无法完成。最让人恶心的是,当时国内二百吨以上的汽车吊,属于凤毛麟角。吊装的价格就是把预算全搭上,还得倒贴一百万?

    怎么办?巩北化召集厂子里的精英研究。别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办法真叫他们找到了。

    他们先做了个木筏,然后经过计算,在木筏边绑上汽油桶增加浮力,将大板吊放到木筏上以后,前后栓上绳,慢慢牵引到位,再用可以移动的小龙门架吊装。

    活干得很漂亮,骡子起到了特殊作用。不过,他这个酒?又是因为酒,让巩北化狠狠的克了一顿。

    说来,也是骡子自找的。干完活的晚上,大家喝点小酒解解乏,在临时住宿点休息,是厂子里的关怀。骡子偏偏又喝高了,喝高了他就兴奋。

    大热的天,骡子只穿条大内裤,浑身上下瘦骨嶙峋的,特别是俩肋,真称的上是刀刻无肉。就他那个小样安安生生睡吧,他偏不。在临时宿舍来来回回的走着,江湖上卖膏药似的,把瘦瘦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见到大家哂笑,骡子的傲气来了:你们说咱们大家谁的力气大?见大家哗笑,他脸不红皮不涨:咱老罗的力气让你们练一辈子,也只能跟着吃屁。

    说到这里,见到大家继续笑话,骡子一下脱掉仅剩的内裤。一丝不挂的,从胸口到丹田的上下抚弄着。倒也奇怪,原先软绵绵鼻涕虫样的东西,隔着内裤竟然雄赳赳的像高射机枪似的仰起夹角。

    这东西说来就能来?没气氛、没场合,虽然都是男人,一拉就响,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见大家目瞪口呆,骡子更是上了人脸疯。他竟然找了个盛满水的暖瓶,将它挑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伙上,绕着屋里走了一圈。然后,不忘挑衅的看着大家:谁能做到?谁能挑起走半圈,我情愿输两箱白酒。

    这个谁能做到?就是有点能力的人,谁又能当众拿下脸?只有骡子这样的酒?子,仗着酒盖脸,才能做出这些没羞没臊的事。

    工程结束回到厂子,快下班的时候,巩北化将骡子喊到办公室。

    他的脸铁青,显然是在生气,见骡子进门,只是翻翻眼皮斜了一眼,根本没理一脸带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骡子。

    头,云龙湖的活干的漂亮,是又要请我喝酒吧?

    巩北化还是没出声,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酒,扔给他。厂长很会做人,他不抽烟,也没见过他嗜酒。可他抽屉里从来不缺烟酒。下班找人谈事的时候,总能按来者的爱好或端上茶或是递烟拿酒。

    厂子不说话,两个眼睛冷飕飕看着骡子,这让骡子感到冷,说话都有些上牙打下牙。自从第一次,在办公室享受过锥子剜样的紧盯后,这还是他第二次被狼眼盯住。

    骡子口干舌燥,两只手扭动着,不知该说什么。

    巩北化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磁性:你今年快六十了吧?

    骡子赶紧点头:五十九!过年六十。

    巩北化声音陡然提高:六十就是年过花甲,你怎么能为老不尊?那玩意是能拿出来亮相显本事的吗?连运动员在水里都知道用个小布条,遮住那丑东西。你说你……连租房子的主人都惊动了……老总气得指着骡子的手指直发抖。

    酒?,喝点酒,出点丑,人之常情,可要是连脸都不要了,你连酒?都不是,你是……

    巩北化后边的潜台词是:你是连个人皮都没披的畜生。可能考虑到骡子一大把年龄,他硬是咽下去这句太难听的话。

    骡子又出汗了,头低的快夹到裤裆里。

    你们在临沂干活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来大板厂。听说你和几个人找乐子,弄得个妓女,吱吱歪歪喊了半夜,直求饶

    ,你才放过人家。你想到过吗,你是有老婆的人,你对得起谁?你老婆是个好人,是第二次握手的吧?

    见骡子点头,巩北化继续说:她对你百依百顺的,你怎么忍心?

    骡子那天是昏昏沉沉,出的老总办公室,出了门还不住擦汗。出人意外的,他那晚没在外边踅摸酒喝,早早的就回了家。

    这是巩北化数落的他,要是别人,骡子早就炸翅了。

    从心里,对巩北化,骡子就有敬意。

    人家敬咱一寸,咱得敬人三尺,何况人家是为了自己好,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的。人不能给脸不要脸!

    接下来的大板厂的销售越发的困难。

    虽然他们做着各项努力,创造出几个奇迹:大板装进集装箱,卖到了马尔代夫;和日本株式会社合作在绍兴柯桥进行了抗震组合住宅结合;争取到试做高铁隔音板。

    然而,尽管他们死里求生,他们不可预知的一场毁灭性灾难正在步步逼近。

    巩北化带着他那帮摘心剜胆的酒?们,最后一次外出的绝唱是在上海。

    上海白鹤镇要建一个大冷库,设计拟采用超长预应力砼板。得讯,巩北化就带领着一帮骨干去了白鹤镇。

    他们要看现场,现场是成功的关键。

    条件不错,巩北化站在绫波滚滚的白鹤运河河边,豪气顿起:这个活拿下来,够全厂干半年多的。如果改变运输方法,采用水运,至少节省一半的运输费,全年实现盈利一百万完全可能。

    兴奋之下,巩北化又大方了一次,带着一帮人,夜游了外滩。在陆家嘴,吃了顿韩国料理。酒吗?尽量喝,只是对骡子他稍加了控制。

    就在大家准备回白鹤镇过夜,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骡子。

    上海这地方,凡是热闹所在,出名的住宿贵。

    巩北化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财由节俭生,早年所受的教育早已渗入他的骨髓。

    眼见得夜深了,骡子还是没有找到。

    在巩北化的控制下,骡子的酒今天没有多喝呀,总不能再犯以前临沂的老毛病了吧?

    是时,外滩正在大兴土木绿化,哪个阴影里睡个人还真是不好找。

    巩北化只好让大家撒开鸭子,从东向西地毯似的搜寻。

    大家搜寻到刚才就餐的韩国料理店附近,不远处是一排高大的女贞子灌木丛。就听临江的一面黑影里,有人在隐隐约约的呻吟。细细听去,不是骡子还能是谁?

    几个人忙转进去,只见骡子四肢拉叉,平平的趴在一米多深的土坑里,正在哼哼唧唧的挣扎。

    众人将骡子抬了出来。在灯光下一检查,还好,就是受了些皮外的檫伤。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再问,骡子就是不说原因。

    一个人在万头攒动的外滩,总没有妖魔鬼怪室有魔法,隔着冬青树丛,把你扔到沟里去吧?

    等到巩北化要翻了脸,问他是不是临沂的老毛病又犯了。

    骡子才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吃喝的太多,尿急,在南京路上人生地不熟,怎么也找不到厕所。抬眼望去女贞子靠江的一面黑??的没人,灌木修剪的也不太高。

    骡子就潇洒的玩了个张飞大骗马,轻轻的燕子般掠了过去,想痛痛快快的撒泡尿。谁知江边正在搞基建,黑影里是个大土坑,他结结实实嘴啃泥的趴在了那里。开始想到处乱尿尿,太丢人。自己咬着牙,挣扎着想悄悄爬起来,不想让人知道。谁知,本来酒后手脚就不麻利,何况摔的不轻。再努力,也就只有趴在那里哼哼的份。

    骡子的话又引起一片哗笑,李三拱手对着他连声:恭喜…恭喜…你!又创下个酒?轶事!

    回徐的路上,大家被前一晚骡子的事闹腾的没情没绪的。面包车在京沪高速上行驶着,只听见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作响,很少有人说话。

    大板厂的酒?,称的上骡子好友的李三,先是咳咳嗽嗽几声,然后大声问骡子:今年元宵节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当时有一个打着糊蓝色的,一个打着糊白色灯笼的。你还记得他们灯笼上糊的什么小动物吗?

    骡子也想从尴尬中挣扎出来,很神气的摇晃着脑袋:才过去几天,咱老罗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忘记。

    李三喝了句:别吹牛,你说是什么动物?

    听李三这样严肃,骡子倒谨慎起来,思索了一会:想起来了,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

    你没记错?李三又紧盯一句。

    当然没记错?糊白的是兔子,糊蓝的是乌龟!骡子肯定的说。

    他话没落音,车里的人大半笑了起来。原来骡子的祖父是湖南人,台儿庄战役后因伤留在了徐州。平常,吹大牛时,骡子常称自己是湖南人。李三设的糊蓝(湖南)的糊白(湖北)的谐音套子,把他装了进来。

    骡子羞恼的揪住李三的耳朵,直到他讨饶才松开手。

    一路上从这时开始,旅途上你说我啦的,才不再寂寞。

    人算不如天算。

    回到彭州不久,再次大规模生产的材料已经预购,连水路运输的环节也已经打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汶川大地震爆发了。当强震后的画面在电视上出现,倒塌楼房上横七竖八的建筑物,乱插着预制砼楼板的时候,人们都被震撼了。

    这时,巩北化意识到大板厂的路可能刚走到头了。

    先是公司党委书记,在会议室和巩北化进行了严肃的谈话:你是个党员,党委的决议你敢不执行?说到这里,他那习惯的斜视眼,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睨视着巩北化,脸上连一贯矜持的笑都不见了。

    虽然,巩北化还想抗争。再往后,巩北化又接到了建筑行业部门,停止生产预制砼板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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