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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人又机械似的,每天重复着穿衣吃饭工作睡觉的规定动作。
肉吃多了,嫌油!糖吃多了,腌喉!
经孩子们来玩,一闹腾,王玲的心不再锁在饭店里,经常在无垠的大草原上放飞。闲暇时凝视着绿白交际的远方,心便野了去。
那汉子说来就突然来了。
来时,和上次一样已经过了晌午。第一茬吃饭的人已离去,店堂里稀稀拉拉,仅有几个人在吃喝。
第一眼看到汉子,王玲张口结舌,脸红耳胀的怔住了。
汉子没上次来时穿着那样招摇。牛仔鞋、牛仔裤,牛仔衬衣,墨镜依然戴着,帽子是草编的卷檐牛仔帽。
他刹车锁车,进店没闹一点动静,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就进来了。
进屋冲王玲一笑,鞋拔子脸上,弯月刺蓬蓬的胡髭扎撒着,捡个座位坐下。先打开手包拿出支香烟点上,像潜泳太久缺氧,一口吸掉半只香烟。长长的吐出一条长龙,胸脯里舒服的发出浊沉的长吟。
见王玲目瞪口呆,他咳咳的笑着: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辣子鸡,一瓶草原白……嗯…再加个炒羊肚。
酒饭吃的很平静,半个多小时就酒足饭饱,点了支香烟,悠然吸着:算账!
王玲忙走几步到跟前:老板!你上次还余有三千多元,我今天找给你吧?
汉子抹下墨镜,两只眼睛深邃的不见底,狡黠的一笑,眼角打起了绵延的皱褶:还有这事,我早已忘了。好吧,余下的我以后再用,先放你这儿吧。
说完,他戴上墨镜,拿起手包,冲王玲点点头,利利索索的转身走去。
这天晚上,王玲又没睡好。朦朦胧胧中,那双深邃的眼睛让她心悸,好像时光黑洞中的一闪光亮。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怎么那样撩人心弦?
此后,那汉子接连来了几次,每次都礼貌的来,文明的走,很是有女人缘的样子。
要不是深爱着张二泉,唯恐对不起他,王玲恐怕会爱上这个汉子。
汉子身上有种独特的风韵,是那种教女人舍身抛业,就是要饭都愿意跟随的魅力。尽管王玲从心里支撑抵抗,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女人的梦魇。
事情的发展本来会很平静,王玲生命之路也会很平稳、很平庸的度过。可是,那天汉子来的时候偏偏才理了发,头发和胡髭都修剪的很短。
他来时仍然毫不厌倦的依然点了那几个酒菜。
汉子是有些古怪,从他第二次来店以后,他的食谱就没改变过,仿佛他的味蕾就是为这几个酒菜专设的。
这天的气温有些热,喝完一大杯酒,汗就出来了。汉子抹掉了墨镜、帽子,索性脱掉了衬衣,上身仅穿件吊带汗衫,露出疙疙瘩瘩胸肌、背肌和双臂阔达的腱子肉。
王玲扫眼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是他!
那雄健的肌肉,虽然自己仅身贴肉偎过几次。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那紧绷的楦头肌,颤栗的胸腹肌,摩擦得自己天昏地暗,在脑膜上刻下了深深的疤痕。以后日月再多的划痕,也难以遮住初次的灵魂战栗。
像……太像!王玲忍不住又偷眼望去。没料到,汉子也觑眼正向这边看来,见到王玲惶恐的样子,不仅噗呲一声咧嘴笑出了声。
才理完发,修过胡髭,人的脸部轮廓很是分明,弯月形的鞋拔子!
门口,王玲养的一群鸡,正在才发芽的软头上,用爪再把拉出坑,然后扑腾着羽毛,在坑里舒适惬意的打滚。雄赳赳的大公鸡,咕咕唤着,侧着身子围绕母鸡打旋,不时用一侧翅膀摩擦爪子连带着地,弄的浮土成烟。
母鸡上来很矜持,在公鸡一再放出荷尔蒙,它脸红的滴血,跳出舒适的坑,伏在在地上耷拉开翅膀,心甘情愿的接受公鸡的强暴。
汉子看着做爱的鸡笑,两个嘴角元宝样的上翘,最要命的是露出一口咖啡牙!
天!是他,就是他!
王玲跌跌撞撞的拔腿就逃,好不容易捱到住室内,砰的一声关上门,仿佛怕猛兽闯进来样,用身子紧抵着门扇。
王玲本来就心里剔透蹭明,埋在冰雪下,她也能闻到猎物的味道,也能嗅到捕猎的铁器。
王玲手捂着急跳的胸口,泪水不断线的流了下来。
咀咒过他千万遍,恨不能生啖其肉十余年。
腐骨裂心积攒的仇恨,怎么这样不堪一击?流了一会眼泪,王玲索性扑到床上尽情的大哭起来。
张二泉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午夜。发现妻子没睡着,眼睛有些红肿,很是吃惊。
怎么?想孩子了!看到妻子摇摇头,又问:老爷子老两口…
妻子又摇头做了否认,张二泉长出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此时是为她,曾经引诱她红杏出墙的包华奇闹心。如果知道的话,张二泉势必会采取断然措施,也可避免了以后许多的麻烦事发生。
软言轻语慰抚妻子,一遍又一遍以后,张二泉匆匆忙忙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都说久别胜新婚,对他来说,王玲永远都是他的新婚。真的是:读你的感觉像诗篇,读你千遍万遍不厌倦。
事毕,他咬着王玲的耳垂有点遗憾的说: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呢,这几天事情太多,以后我多在家陪陪你。
听到丈夫轻微的鼾声,王玲翻身打滚怎么都睡不着,既有对张二泉的从心里发出的愧疚,更难以驱除那汉子……包华奇的影子。
王玲很恨自己,恨得直掐自己的肉。
我怎么这样发贱!明明被他玩弄后,烂纸样的被他随地扔掉了,为什么今天一认出他,自己就被勾走了魂?我真的是人们唾骂的,发浪贱的、不要脸的坏女人吗?
对包华奇,她这几年除了恨还是恨!
婚后陆陆续续的听说过,包华奇是个十恶不赦的浪荡子,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没有一个营至少有一个连。
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老听包华奇的好友喊他包营长,包连长的。开初以为是他能力出众,后来才明白是他玩弄的女人数。
介绍王玲认识包华奇的晓慧,是王玲一个厂的闺蜜。
晓慧的哥哥和包华奇是吃喝不分家的铁杆兄弟。
一天,晓慧的哥哥想找包华奇去搓麻将。
这是包华奇小弟兄们台球外的最爱。
大中午的,到了包华奇家的门口,再拍打再喊就是没人理。想想,包华奇不可能到哪去,最可能的是包华奇关起门来泡妞。
包华奇别看工作不怎么的,可他在处理组自己的私事上,却是有几把刷子。别的单身职工都住集体宿舍,他却能弄到一套小二间、厨卫俱全的房子住住。
通常这是已婚夫妇,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自己本身最好这一口,存心想要看包华奇的丑态。好恶作剧的他,三下两下爬上包华奇居住的二楼阳台。悄悄的打开窗户,见包华奇床上的大红缎子被下,不见头不见尾,被子下鼓里隆咚的,有两个蛆虫在做波浪运动,间杂着呜呜浓浓的呻吟声。
他大步上前,一把揭开被子,举手向包华奇白白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嘴里喊着:叫你见色忘友。
包华奇惊的抬起上身,扭转脸来看。身下女人的脸,清清楚楚的暴露出来,让他看了个明白: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子晓慧。
慌得他没敢看第二眼,一溜烟的跑出了门。
这事在他们住宿的小区里,一时成为佐酒的好菜,让饕餮之徒多浪费掉几百斤烈酒。
这件事,王玲结婚以后才听人说。虽然那时包华奇已不见了身影,王玲还是十分嗔怒,从此和晓慧断绝了来往:什么人是?怎么能为自己上过床的男人拉皮条。
包华奇是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满足,离开饭店的。
王玲变颜变色,惊了枪的兔子般逃出店堂。包华奇知道她是认出了自己,而且笃定的是,自己还在她心上!
这几年,他的官阶连升连涨,当个团长都有些委屈。女人,他不缺!包括名妓、名歌星名演员。想睡她们,可意的造,谁叫咱包里的票子大大的有啊。
对于王玲,那不过是他游泳时的一朵浪花。
当年,私自出车闯了车祸,生怕万一死了人,自己要蹲篱笆子。即使人没死,单位也不会饶了自己。惊恐之下,干脆脚底抹油,撒开了丫子。
再次想起王玲,是听来投他打工的彭州老乡说的。
都说棋盘镇不远的大路边,有个饭店。饭店的老板娘是个彭州人,脸盘长得好靓,条子也生的特别好,家乡菜更是一绝。
初听说,包华奇也没当回事,只是说哪天老子会会去。
手下众人一笑:包团长,那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可也是稀少难寻的野味,人家不干那个的。
包华奇头一偏:奇了怪了,那个女人不爱财,那个姑娘不爱俏,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咱老包攻不下的山头,拿不下的码子。
当场和几个手下打起了赌。
这便是,他第一次冒着风雪去饭店。喝酒闹事,又见风使舵的原因。
其实,在包华奇装疯弄傻,弄得女人窘态万端的时候,他就认出了王玲。
包华奇很聪明,谈不到过目不忘,可是对上过心的人,记性还是很好的。
王玲的气质还是那么好,不要说长相让人过目难忘。说话办事的不卑不亢,成熟女人的精明、秉持的一团正气叫人好不羡慕,那绝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
从那会,包华奇就有了破镜重圆的念头。
浪荡江湖久了,人也已过不惑之年,包华奇想有个家了。家嘛,就得过日子。过日子,鲜花中看不中吃。好吃又中看的菜,实在难觅。
自从见了王玲,包华奇就有了感觉,王玲就是那最适合老来作伴的女人。何况,自己从前就和她有过亲密。可惜的是,罗敷有夫!
回去以后,包华奇很是踌躇了一阵:王玲可是被自己抛弃过的人。要和这样的女人重温旧梦,难度极大。按自己的经验,能引到手的女人。大多是爱财爱势,物欲过盛,或者是家庭生活不幸福,寻找寄托的人。王玲显然不在这两种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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