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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冲冷眉凝视,小边子却喊了起来:“明明是你让我们来的……”
“住口!擅闯敬奉堂,还敢诬陷于我。来人,将他们带回杂役司。”
几人上前抓住顾冲与小边子,顾冲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凌苏儿弯眉轻蹙,望着李三等人将顾冲押解离去。
颖儿努努小嘴,哼道:“活该!”
凌苏儿轻斥道:“你怎得这般幸灾乐祸,怕是他们要被责罚了。”
“谁让他们进了敬奉堂,那里……”
颖儿想到几尊玉女塑像,便止住了口。
凌苏儿轻叹一声,幽幽道:“走吧,我们回去。”
李三将顾冲与小边子带到杂役司,交到了李春面前。
李春没料到顾冲会在其中,质问道:“你们去那敬奉堂作何?”
顾冲淡淡答道:“好奇作祟,无心闯入。”
小边子闪闪眼睛,不知顾冲为何不讲出实情?
李春也是无奈,叹声说道:“敬奉堂乃是宫中禁地,你们私自闯入便是犯了大错,我也只好将你们交于责刑司了。”
刚出来两天,顾冲又被送回了责刑司……
周行也是疑惑,诧异,甚至有些惊呆!
从来都是他将人送往杂役司,还从没有过杂役司送人来责刑司的先例。
而这个先例在顾冲这里出现了。
周行紧盯着顾冲,问道:“你不好好劳役,又回来作何?”
顾冲苦笑出来,是他想回来的吗?
“那个管事李三设计陷害我,是他让我们去打扫敬奉堂。”
周行质疑问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吗?”
顾冲摇摇头,他又没有录音笔,话说了也就说了,除非有人证,但小边子肯定算不得人证。
“他为何要陷害你?”
“那你应该去问他。”
顾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让周行有些气恼。
周行哼了一声,冷淡说道:“私闯敬奉堂,理应打你二十杖刑,但你现在正在劳役中……”
二十杖刑下去,人肯定是起不来了。皇上日后若是问起,该如何回答?
“这二十杖刑暂且记下,待你劳役过后,再行责罚。”
周行有心偏袒顾冲,但又不能不罚,所以他选了个折中办法,打还是不打,以后再说吧。
“你也不要再回杂役司了,我差人将你提来责刑司,你就在这里当杂役吧。”
顾冲心中感激,施礼道:“谢过周司仪,与我一起的那个人,还请周司仪从轻处罚。”
周行没有表态,让人先将顾冲带了下去。
李三来到何录身边,阴笑道:“那个顾冲被我送去了责刑司,这次不用我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他。”
何录问清楚了事情经过,脸上泛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赞说道:“李管事好计策,既让他吃到苦头,又省得了力气,咱家佩服。”
“他这一去,怕是免不了挨板子,估计一会儿只能被抬着回来了,哈哈。”
“哈哈……”
两人刚刚高兴一会儿,李三就被李春给叫了去。
“刚刚责刑司来了提文,顾冲被提去了责刑司。”
李春冷眼望着李三,随后一指桌上,哼道:“这里还有一道提文,是敬事房递来的,也是要提用顾冲。”
李三听后顿时感到后背发凉,两道提文同时来提一人,这样的事情实属罕见,可以说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说明了什么?能够让责刑司与敬事房同时出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想到这儿,李三在心中暗骂了何录几十遍,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冲留在了责刑司,干起了老本行,每日早起打扫院子,哪里有杂活便有人唤他过去,整日虽不闲着却也不累,比起杂役司却是轻巧许多。
三日后,责刑司门外来了一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望着正在打扫院子的顾冲。
顾冲余光看到,抬头看去,随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宁王,你怎么来了这里?”
顾冲将宁王请进院中,躬身问道。
“我来看看你,在这里可还好?”
顾冲点头,笑答道:“好得很,只是做些杂活,每日吃得饱睡得香,好像还胖了几斤呢。”
“呵呵,王侍郎自凤阳归来,已经查清了卢郡守一案。今日朝上,父皇已免去了其郡守一职,据卢郡守所说,其搜刮的银两多半送进了宫中……”
“哦?这么说来,卢美人又来麻烦了。”
“父皇大怒,皇后娘娘已将卢美人唤去了永春宫,定要将此事一查到底。”
两人正说着,就见周行匆匆从院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随着七八名番役,还押解着一人。
见到这人顾冲立刻怒火中烧,正是他最痛恨的人,何录何掌事。
周行没想到宁王会在院中,急忙停下脚步,回身吩咐道:“先将人带进去,稍后我亲自过审。”
“是。”
番役带着何录从顾冲身边走过,何录早没了往日嚣张气焰,低垂着脑袋,一副沮丧的样子。
“不知宁王殿下驾到,下官外出公办,未曾相迎,还请宁王勿怪。”
宁王笑着摆手,呵呵道:“周司仪不必多礼。”
“宁王请屋内上座。”
“不了,我与小顾子说上几句便回去了,周司仪公务在身,先忙去吧。”
周行笑着点头,向宁王施礼后,快步进了屋内。
“小顾子,前几日父皇说起与怒卑部落议和之事,你有何建议?”
顾冲摇摇头,答道:“这个我真是不知,朝中多有贤能,宁王何不求教于他们?”
宁王失落说道:“朝中虽有贤能,但却少为我所用啊。”
说话间,宁王眼中忽然一闪,充满信任与期待,端重问道:“小顾子,你可愿助我,北上议和?”
“啊?!”
顾冲惊讶地喊了出来,别说自己没那个本事,就是有,自己身份也不够啊。
“你不必惊恐,我已选好一人可担此重任,你只需辅助他便是。”
顾冲长松了一口气,嘘声道:“宁王你怎么大喘气啊,真要吓死我了。”
宁王淡笑出来,拍拍顾冲肩头,“我走了,等我的消息。”
“恭送宁王殿下。”
宁王走后,顾冲继续打扫院子,眼睛时不时望向屋内,他知道何录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行凝视着何录,冷笑着道:“何掌事,还是听我一句劝,卢郡守已被罢官入牢了。”
何录抬头看看周行,呵笑一声,道:“周司仪,卢郡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他罢官也好,入牢也罢,与我何干?”
周行跟着嘴角一抹轻笑,双目阴淡下来,沉声道:“他贪了不少银子送进宫来,难道你不知吗?”
“卢郡守若是送银子入宫,那也是给了卢美人,又怎么会给我?”
“自然是给了卢美人,但是卢美人的银子又给了谁?都做何用了?”
何录默不作声,他坚信只要卢美人在,他就会无事。
“我也不瞒你,皇后娘娘已经将卢美人唤去,只怕此刻该说得也都已说了。”
“呵……”
何录轻蔑瞥了一眼周行,他并不相信周行的话,皇上曾经亲口答应不会牵连到美人身上,皇后又怎会将美人唤去问话?
周行好话说尽,见何录不为所劝,也就没了耐心再忍让他。
“责刑司七十二道酷刑,何掌事一定没有试过吧?”
何录听后心中一惊,猛地抬头,质问道:“你敢对我用刑?”
“笑话,这里是责刑司,我有什么不敢的?”
周行微微而笑,随即脸色一变,喝声道:“来人,押入刑房,问刑。”
何录一下慌了神色,喊道:“你不可对我用刑,卢美人不会饶了你的。”
周行不屑地笑了笑,轻轻拂了拂袖口,眼眉一挑,淡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周行双眉冷立,紧盯着何录。
他的眼神凝固了空气,窒息了一切。
何录恐慌地望着四周,透着寒光的钉板平放在眼前,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那条蛇皮鞭挂在吊梁上,湿漉漉的,似乎还在滴着鲜血……
内事府中,邱国栋手中攥着串珠,在拇指与食指之间一个一个地拨动着,他的节奏很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周行坐在他的身侧,观察着他的神色,慢声问道:“邱总管,要不要先告诉崔执事一下?”
“嗯?你说什么?”
邱国栋果然在思考事情,回过神来后,问道:“崔景道一共收了多少银子?”
“何录说,前后一共送去了近千两。”
“哦,千两……”
邱国栋渐渐皱紧了眉头,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用在崔景道身上,这事情就不是小事。
“皇上既然决意要查出这些赃银,那就不是你我可以袒护得了啊。”
周行眯了下眼睛,试问道:“邱总管的意思,是如实禀于皇上?”
“不然呢?以你我的身份,可以保下他吗?”
邱国栋瞟了周行一眼,望着门外叹了口气,“唉!崔景道啊,你自求多福吧。”
万寿殿,正书房内。
淳安帝端坐位上,徐皇后侧坐他身旁。闵瑞微躬身子立于淳安帝身后,而邱国栋则站立在下侧。
“闵瑞,给他搬个凳子来。”
邱国栋立马道:“臣,谢陛下。”
等邱国栋坐下后,淳安帝开口问道:“责刑司可问出什么来了?”
邱国栋微微欠身,答道:“周司仪已审了出来,何录说,卢美人共给了他两千余两银子,其中近千两送与了敬事房的崔景道。余下银两他用来在城内购置了一个院落,尚有几百辆藏在房中,已被责刑司取回。”
淳安帝扭头看向徐皇后,徐皇后轻轻颔首,示意与卢美人所说基本一致。
“哼哼!崔景道,真是胆大的很啊。”
淳安帝重重冷哼了两声,卢美人为何舍得重金送与崔景道,这点淳安帝自然心中清楚。原本对卢美人尚存的一点好念想,也瞬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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