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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桂花不轻易送人，谢大姑娘一出手就是三箩筐，京中没去谢家寿宴的各家夫人，闲谈时都说起这位沈氏。
不过是后宅女子闲时雅聚说出来打发时间的，也不知谁传到了宫里。
张贵妃新得了一道极为珍贵的木樨香，近日天天都带着，圣上每每还没见着人，便先闻到这好闻的香气。
都说这木樨香比龙涎香还好闻，新帝却并不认为：“我瞧着龙涎香更胜一筹。”
张贵妃倚在新帝身后，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新帝舒服得闭上眼睛。
他每每让案头的奏折闹得头疼，就喜欢来张贵妃这儿。
她总有办法让他暂时忘了朝政上的烦恼。
张贵妃笑着说：“就图一个时节新鲜，再过不久桂花下了，想寻些新鲜的桂花来做香，也寻不到。”
新帝舒服地闭着眼睛，半晌缓缓道：“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京城人竟爱桂成风。”
张贵妃瞧新帝一眼，见他竟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她“扑哧”笑出声，停下手上的动作，改去揉新帝的肩：“文人雅士爱桂的高洁风雅，近几年更是推崇，民间都以赠桂给友人为荣。”
新帝缓缓点头。
“妾最近倒是听了一段佳话。”
“哦？是什么佳话？”新帝问。
张贵妃柔声道：“听闻谢太傅家有一个桂园，原是谢家祖父为谢家祖母亲手栽下，子孙后代每到谢家老太君生辰，都会亲手种下一棵，日子久了，桂园越种越多，竟成京城赏桂的好去处。”
新帝点头：“京城这些世家，朕就瞧着谢家家风极好。谢宗元有个好父亲。”
便是看中这一点，他才替太子定下谢家嫡长女。
张贵府道：“京中各家，都以得到谢家赠桂为荣。”
新帝颔首，是谢家，就不足为奇了。
张贵妃又道：“不过听说谢家的桂枝也不是谁都送的，得了谢家赠桂的，都是谢家亲朋故旧或是品性高洁之人。”
新帝淡淡“嗯”了一声：“这样才显贵重。”
“妾要说的，便是这得了谢家赠桂之人。”
“哦？”新帝张开眼睛，一脸好奇：“谢家祖父给谢家祖母亲手栽下桂树，还不是佳话？”
“那是另一段佳话，妾要说的，是最近流传的佳话。”
“爱妃说来听听。”新帝握住张贵妃的手，把她揽在腿上。
张贵妃媚眼如丝，嗔笑道：“谢家老夫人寿辰当天，谢家姑娘一口气送了三箩筐桂花出去，把京城众夫人都羡慕坏了。”
新帝笑笑，这些闺阁之事，他不感兴趣，不过见张贵妃想说，便顺着她的话问：“哪位夫人如此得谢家姑娘喜爱？”
张贵妃道：“是平安侯府世子的新妇，也不知怎的得了谢家姑娘青眼。”
“许是两人投缘罢。”新帝嗅着张贵妃身上的香气，竟也开始觉得这木樨香不比龙涎香差。
张贵妃嘴角含笑：“想来是的，太子也盛赞这位沈夫人。如今京中各家女眷闲时相聚，说起来都羡慕这位沈夫人。前儿长公主进宫，闲谈时还说起呢。”
“哦？”新帝眸光微动，京城姓沈的人家，可不多。
张贵妃瞧了眼陷入沉思的新帝，在他耳畔笑问：“妾今日用的香又与往日的不同，陛下可闻出来？”
新帝微挑眉，当真从脖子嗅到衣襟。
等新帝从张贵妃宫里离开，理了理衣衫，问身边的杜公公：“这沈氏又是什么来头？”
十年过去了，新帝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姓氏，不免多想。
杜公公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有些事不能提。
十年前旧事，更是不能提。
贵妃不会无缘无故就提起沈氏，必定是跟当年乾州旧部有关。
但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能说。
杜公公紧拧眉头，咧嘴道：“听说是平安侯小时候就给世子定下的婚约，这位沈氏......”
杜公公低下头，竟打住了。
新帝见他吞吞吐吐，皱眉看他。
杜公公一脸为难，陪着笑道：“小的不知该提不该提。”
新帝不喜人说话说一半，摆手道：“朕允你说。”
“是，小的遵命。”杜公公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听闻和当年的武卫将军有些渊源。”
杜公公说到这儿就不说了。
新帝沉着眉，也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杜公公见新帝不语，忙跪下告罪：“小的失言，罪该万死。”
“起来吧，这不怪你。”新帝挥手：“不过一介女子，以后不必再提。”
“是。”
杜公公偷偷抹了一把汗，忙爬起来。
栖云轩里。
青菱兴高采烈抱着两个酒坛子进来报喜：“姑娘，凤丫着人送桂花酿来啦。”
“呀！正想着，如果她再不送来，我就要去春花巷催了。”
沈妍扔下手中的书，鞋都还顾不上穿，人就迎过来。
青菱瞧着她双眼发亮，自己也跟着欢喜，见她只穿着袜子，忙提醒：“姑娘穿鞋，地上凉。”
沈妍接过她手中一坛酒嗅了嗅，隔着一层就能闻到浓郁的桂香，她这才心满意足笑道：“没关系，我袜穿得厚呢。”
两人把陈嬷嬷支开，关了门便在房中饮酒。
这两坛比起先前那坛放得久了，桂香和酒充分融合，入口留香。
沈妍上辈子自从嫁入侯府，就很少喝到凤丫做的桂花酿。
最后一次喝，还是她卧病在床，凤丫来看时带来的。
她那时心中苦楚，想多喝几口，可惜凤丫说她病中，不许她多喝。
重来一回，如今她人还在侯府里，心境却与上辈子不同，这桂花酿入口，竟比在春花巷时喝的还清香。
青菱见她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两杯，忙伸手去拦：“姑娘，桂花酿好喝，但不能多喝。”
姑娘如今身份不同，堂堂世子夫人，大白天关着门喝酒，传出去，侯府里那些人又该碎嘴了。
沈妍却不在意：“怕什么？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喝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在外恭谨守礼，做个不让人笑话的世子夫人，在家里关起门来，还不许她喝两杯了？
正说着话，外头陈嬷嬷来敲门：“世子夫人，老夫人院里的春嬷嬷来请您过去。”
沈妍和青菱面面相觑，老夫人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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