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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豹的下属王自丰虽然在有缘客店遇到过小叶子,但王自丰栽赃卓不越师徒不成,反而被小叶子废掉了七成内力,他为了保住在组织内的地位并未如实向林中豹汇报。而天乐宫安插在泰山武林大会上的探子,天乐宫主知武林盟林因明总管心思异常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为慎重起见,所以派出去的人都是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好手,这些人行事隐密,除了天乐宫主本人及其授权人,其他人都无权过问。因此,林中豹并不知道华鸣洲等人的底细,要是早知道,他就不敢出手了。
华鸣洲和小叶子见林中豹不惜牺牲两名下属,便顺手点了那俩人的穴道,王飞虎也很快将那名使刀的人逼到了墙角,而公孙洞则是默默地站一旁,不出手也没逃走,小叶子见林中豹趁机逃走,他也跟着跳出窗外,追寻林中豹的踪影而去。
林中豹刚逃了出来,就择路转进旁边一条小巷里,想借此遁走,谁知黑暗中突然窜出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扑向他,他急忙用手中的鬼头刀将那两条人影击退。
一见此地有埋伏,林中豹立即想到:“此地不宜久留!”此念一起,刚把那两条人影击退,他就想寻隙飞奔而去,但那两条人影反应也很快,他们各自拔出两柄短剑,又扑上去缠住他,在他身上一阵划拉,一下子他的衣服就被划了几道口子,幸好他防守周密,没伤及皮肉。
这下林中豹心中大骇:“这俩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要是被他们俩缠住那就十分危险了!”于是他凭借着自己上乘的轻功,猛地来了个“旱地拔葱”一跃而上,手上的鬼头刀使了招“梨花雨”,刀锋一片片罩在前面那条人影头上,防其也飞身上来挡住去路,与后面那条人影又形成前后夹击的情形,否则要是被继续堵在这小巷子里,后果对于他来说定是不堪设想。林中豹这一招果然奏效,跃上屋顶后,身后只有一条人影跟了上来。
原来,那两条围堵林中豹的人影正是李泰李达兄弟,跟上屋顶的那人就是李达,他们和赵青心、陈莹守在赌坊周围,刚好碰见林中豹闯了出来。
李达刚追过几栋房屋,听到小叶子在后面叫道:“李二哥别追了,让我来!”他一放慢脚步,小叶子就飞到他前面去了。
林中豹一路飞奔,一下子便到了郊外,但当他回头看时,身后一条人影已越追越近了,那条人影就是小叶子。
其实林中豹飞奔的速度可以说是迅捷无比,不亚于快马加鞭,就这份轻功而言,在江湖上已少有人能及,对此他颇为自负,但他没想到小叶子的轻功更胜一筹,在身后越追越紧。不过幸好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密林,林中豹见状,心中喜道:“正所谓是打不过可以逃,逃不了那就躲,只要能躲进密林,就算这少年轻功再好,要在密林中找到我可就不容易了,我林中豹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眼看那片密林已近在咫尺,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人影来,挡住了林中豹的去路,追在后面的小叶子也立即停住脚步,按剑而立。
林中豹见前面那条人影蒙着面,按剑而立,疑为对方同伙居多,不由心中直叫苦,以为自己受前后包抄了,正想出手,那蒙面人轻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林中豹一听,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天鹰护法的声音,急道:“后面这位少年轻功与剑法绝佳,您老可要小心!”
其实,林中豹并没有与小叶子交过手,他并不知道小叶子的剑法如何,只是刚才在赌坊中见小叶子一出剑就伤了他的两名下属,剑法之快乃他平生所未见过的,他就估计自己也打不过小叶子,所以才一路飞奔,不敢停下来与小叶子交手。再者,一间赌坊对于天乐宫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林中豹倒是不担心回去会受到重罚,而此时他说小叶子的剑法也是绝佳的,不仅是他的个人判断,同时也是为自己这番狼狈逃命作粉饰。
林中豹在天乐宫中的地位不高也不低,他知道组织最怕的就是被泄密,所以在与对方交手时,打得过就下狠手,打不过就先跑再说,以防被拿住,这一点是最要紧的!因为要是被对方拿住了,就算对方不杀他,上峰往往也会派人来灭口,以防泄秘密,如果想死得痛快,那就只好自杀了,如果上级觉得他还有一定用处,把他救回去,往往也不再受信任、重用等。
在天乐宫中,像林中豹这样的人往往知道不少组织的秘密,他们最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除非是重大任务上头下了死命令,非得去拼命不可,否则权衡利敝,他们宁愿因办事不力回去受处罚,也不愿去冒有被对方拿住的危险。因此,在天乐宫中,不仅仅是林中豹,大部分中层级别的人都懂得其中的利害,对于有被对方拿住的危险,他们往往都有很敏锐的嗅觉,遇到这种情况就会迅速做出判断并且拼命逃走。
挡住林中豹去路的天鹰护法,不是别人,正是化名朱翊打入天乐宫内部的林立至。
小叶子问道:“来者何人?”见对方静默不答,小叶子又道:“无名小辈也敢来拦爷爷的路!”林立至仍不说话,而是慢慢拔出剑来,亮了个架式,便突然一剑快如闪电刺向小叶子腹部,小叶子手腕向内翻转,拨开他的这一剑。
一招未尽,林立至的身体仍跃向小叶子的左侧,但他居然能立即收住手上的剑势,改为半斜削半横砍,小叶子只好跟着向左转身,同时剑尖朝下竖剑挡住。林立至的剑便在小叶子的剑刃上划过,发出十分尖锐刺耳的??晟?
林立至心中略微诧异,因为他手中拿的是用千年玄铁淬炼而成的宝剑,可以削铁如泥,他使这一招并不是期望一定能伤到小叶子,而是想削断小叶子手中的剑,但他没想到小叶子的剑也是一把好剑,并没有被削断。
小叶子刹时顺势剑尖上撩,林立至快速前移,再度闪到小叶子左侧,躲过小叶子的剑尖。小叶子仍跟着再向左转身,剑尖上撩到一半时,见林立至已躲过,就突然又改为横砍。
但林立至刚才的剑势尚未收回,剑身仍在自己身体的左侧,同时又被小叶子向上撩开,就来不及竖剑挡住小叶子横砍来的剑,于是他便一个大右弓步压腿蹲身躲过,手中的剑也改为由上至下的大回旋,砍向小叶子的左小腿。
小叶子和林至立你来我往,一下子便过了五十多招。此时,林立至觉得小叶子的剑法总是出其不意、难以捉摸、无章可寻,而小叶子也发现林立至的剑法古怪奇特、变幻无常、招数难辨,而且他的剑法具有进攻凶狠、退守时滑脱的特点。
小叶子暗付道:“这位蒙面人的剑法如此夹杂,看来是无法从他的剑法判明他的来历了,这也太奇怪了?虽然他像我一样也是把别人的剑法化为已用,但他一招一式似乎都是事先经过刻苦训练而成的,这又与我随心所欲的出招方式不同。”
此时林立至才与小叶子过了五十多招,但他已是越打越心惊,他的剑法越是怪异,小叶子的剑法就比他更怪异。林立至知道遇到克星了,转念间不由剑法一变,风格与之前完全迥异,但小叶子见招拆招,看似毫无章法,却剑剑恰到好处,正好可以化解他的招数。
再过三十多招,林立至已判定自己绝不是小叶子的对手,就算林中豹上来帮忙也无济于事,况且俩人若无法相互相照应,反而会互相成为对方的累赘,更容易被小叶子抓住破绽。虽说按目前的情形,林立至自己觉得再坚持三十招,也许还能勉强撑住,最多是败落而已,还不至于无法自保,但他发现小叶子似乎还未尽全力,守多攻少,其或是想掩藏实力,后发制人。
此时林立至真是越想越怕,心中已没有半点底气,唯恐久则生变,这次他并非领命而来,只是恰巧碰见林中豹被小叶子追击,他才出面阻拦,要是因此被小叶子缠住不能全身而退,对他来说那就太不划算了,于是他便无心恋战,想要相机逃脱了。
小叶子一边应战一边观察,心中暗付道:“对方后面使的这三十招风格迥异,其中有一半的招数似乎是各大名门正派剑法的精华,但却被深谙其道的人恰到好处地揉合在一起。然而对方能把如此夹杂的剑法使得这般流畅自然,必是经过了长期反复练习的!”
站在一旁观战的林中豹,此时也已看出了小叶子剑法的可怕之处,知道林立至决非敌手,于是他右脚脚尖一用力,便插入地里勾起泥土,等看准了时机,突然一抬脚,把脚尖上的泥土踢向小叶子,同时一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奔入密林中。
小叶子在与林立至过招时,本来就防着林中豹偷袭,当他眼角的余光见林中豹突然踢腿时,便已知其意,就立即闪避开来。但令小叶子意想不到的是,不仅是林中豹,而且连那位蒙面人,一刹那间就都不见了,都趁机逃入了密林,本来他还以为林中豹偷袭后,会上来与那位蒙面人联手夹击,哪知林中豹此举的真实目的却是掩护那位蒙面人逃跑。
都说穷寇莫追、遇林莫入,但小叶子并不怕。只是林中豹和那位蒙面人逃入林中后,不知是往哪个方向去的,或许已经逃远了,于是小叶子寻思道:“就算自己进入林中搜寻一番,也未必有所收获,所以没必要多费劲,而且自己出来的时间久了,怕是陈莹他们也会担心!”因此他决定放弃追击,先返回通宝赌坊再说。
……
当小叶子回到通宝赌坊里间大厅时,前后也就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小叶子见林中豹的三名下属被点住了穴道,僵立在地,只有公孙洞仍未被点住,低头丧气站在一旁,而华鸣洲和王飞虎正一边喝着茶,一边与桃红姐调笑,显然他们正等着自己回来。
华鸣洲和王飞虎见小叶子神色并无异样,便拉着他坐下,先一起喝杯茶再说。茶后华鸣洲才向小叶子问起追击林中豹的情况,小叶子见桃红姐在场,就只说被林中豹逃入密林,自己便放弃了追击,却未说出遭遇蒙面人拦截及与其交手的事。
喝过茶后,桃红姐还想再叫人摆上酒席,但华鸣洲坚决不肯,只说太晚了、困了、要回去休息了等,又与桃红姐约定明天中午再过来把酒言欢,然后便叫王飞虎和小叶子押着公孙洞等人回客店。
桃红姐见华鸣洲要把公孙洞等人押回去,她也想知道林中豹及其手下公孙洞等人的来历,于是问道:“华大爷,您带他们回去干嘛呢,也不嫌烦?不如把他们交给本赌坊看管,明天再送官府,如何?”
华鸣洲突然把脸一拉,严肃道:“按照之前的赌约,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奴仆了,我当然要带他们走,要是把他们送官府了,我岂不白白少了几个奴仆?难道桃红姐你也想要他们不成?”桃红姐笑道:“我要他们来做啥?只是他们这么凶要强占我们的赌坊,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呢?”
华鸣洲道:“审问他们一番,又不知道要耗到几更了,先押他们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审问他们,到中午不就可告诉你们知道了吗?”桃红姐道:“把他们留下,叫我们赌坊里看场子的人好好审问一番,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也无须等到明天。那些人经常替赌坊要债,什么手段都有。”华鸣洲笑道:“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来历,但现在他们是我的人了,让你们的人来审讯,我这主人的面子如何挂得住?算了,我们这就走了。”
桃红姐仍心有不甘地说道:“刚才你们只赌了两局呢!”华鸣洲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不满道:“呵呵,第三局不是改成了赌‘谁会被扔到窗外去’了吗?结果还不是我们胜了?我们替你出力,你现在倒替他们说话了。”桃红姐一边称是,一边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又笑道:“看我这张嘴,就爱挑理。那明天中午奴家就先摆好酒席等着你们,只是还未请教华大爷的大名,也好叫奴家心中有个念想!”
华鸣洲边走边回头道:“本人姓华名鸣洲,你还依旧叫我华大爷就是了,也不必老叨念着我!”说着,便离开了赌坊。
华鸣洲、王飞虎和小叶子出来后,叫上赵青心、李泰李达兄弟、陈莹一起回客店,回到客店后,小叶子才把追击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拦截及与其打斗的情形告诉华鸣洲等人。
小叶子说到那位蒙面人模样时,道:“那位蒙面人身穿夜行衣,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不过,听那他人口气,以及从林中豹对其毕恭毕敬的态度看,其身份地位应是比林中豹高。虽然他只轻声说了一句话,但从声音上判断,其年纪应该也就在二三十岁左右。他的剑法并不在武当首徒韩子明之下,而且比韩子明机敏狡诈多了。”又道,“他的剑法夹杂不堪,但一招一式又似乎都是经过刻苦训练的,其中,前五十招甚是怪异,毫无章法可循,但后来的三十招却是揉进了不少各大名门正派剑法的精华,复合在一起,所以他的剑法也算是一种新创的剑法,除此端倪再无其它,因此无法从其剑法判断此人的来历。还有,他手中的剑倒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了,幸好我的剑也够硬。”
众人听了,都有些诧异,而华鸣洲也把赌坊里发生的事跟赵青心、李泰李达及陈莹简要说了一遍。华鸣洲又请赵青心和陈莹先回房休息,然后再给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交待一番,让他们分别把林中豹的三名下属带去审问,而他则把公孙洞带到自己房间里审问。
华鸣洲道:“公孙先生,请坐!”公孙洞抱拳行躬身礼道:“华大爷,敝人愿赌服输,从今后甘愿给你做牛当马。但若华大爷想问我一些关于林中豹的事,我宁死也不会说的,他曾大恩于我,我也有苦衷,再说我本来知道的也不多。”
华鸣洲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公孙洞先把话头堵住了,只好冷哼一声,道:“刚才我对你也算是以礼相待了,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可要想好了?”公孙洞道:“多谢华大爷看得起敝人,只是我确实不能说,知道的也不多。”
华鸣洲见公孙洞如此坚持,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暗付道:“俗话说大奸似忠,这公孙洞会不会是故意摆出一副忠义诚信的样子,想籍此博得我的同情与好感?要不要先让他吃些苦头?”这一想法在他的脑瓜子里飞快盘旋了两圈,便否定掉了,然后说道:“你不说也就算了,本大爷不逼迫你,再说,本大爷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少!”说着眼露轻蔑之色,又道,“林中豹虽是你们的首领,但他也有他的顶头上司,对吧?”
公孙洞听了,心中惊讶,他并不知道小叶追击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拦截这一出,不由寻思道:“林中豹只是组织中的一名小头目,封号为‘豹使’,这一点除了我,就连一起来的那三名同伴也不知道,虽然都是林中豹的下属,但林中豹总是藏头露尾,很少人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眼前的这位华大爷,怎么会知道林中豹上面还有人?”
见公孙洞低头不语,华鸣洲又说道:“对上面的事,你除了知道这一点,其它的你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你怕知道得越多,就可能死得越快,对吧?”公孙洞听了,仍不言语。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华鸣洲叹道:“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要你这头犟驴,你还是走吧!知恩图报固然是好,但也可以换作其它方式,日后好自为之,别再助纣为虐了!”
公孙洞听后,愣了一会儿,便跪在地上给华鸣洲磕了三个响头,起誓道:“谢华大爷大恩,敝人公孙洞日后定当谨遵华大爷的教诲!”说完,把自己的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咬,便硬生生地咬下一大截来,又拿出一块手帕,把那截手指放在手帕里,奉到华鸣洲面前的桌上,再次向华鸣洲躬身行礼,然后慢慢地退出门外去。
华鸣洲见状,并未阻止,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公孙洞身为赌场中人,竟会如此愚忠耿直,而且竟然还是林中豹的下属!华鸣洲本来还想等放走公孙洞后,再请小叶子暗中跟踪他的行踪,但现在看来是不必了,公孙洞也算是赌场高手,手上功夫最要紧,其能断指明志,那就应该不会再回到林中豹身边了。
过了一会儿,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便来到华鸣洲房中,他们都把林中豹那三名下属的口供简要复述了一遍。华鸣洲见那三人的口供基本一致,那三人都以为林中豹便是他们的最高首领,上面再无他人,至于林豹本人,行踪不定,难以捉摸,因此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但这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说道:“明早再把他们仔细审讯一番,如果他们以前没有犯过什么大案,狠狠教训一下就把他们放了算了,日后带着他们也不方便,再说就今晚这事,把他们送到官府也定不了什么罪。”他又把自己审讯并放走公孙洞的事,也跟王飞虎等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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